42、倒戈_珍妃强国攻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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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倒戈

  “可她连孙子的命都不顾,忒狠了。”

  “祝您老的女儿嫁个懂规矩的好人家,怀着身子被婆婆作践哦。”

  婆媳关系从古到今都是最引人注目的话题之一,众人七嘴八舌地怼了上去。

  起先出言那人不由涨红了脸:“那又怎样?媳妇娶进门就是服侍婆婆的,就是错怪她了又怎么的?陷害,呵,婆婆整治儿媳妇的事情能叫陷害吗?”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不到一个时辰,沸腾的物议就从报墙前面扩散至整个京城。

  这个时代虽然讲究孝道,但是也要求长辈对晚辈慈爱,为母不慈一样会受到谴责。

  有人出言道:“嗨,你没听见报纸上说吗,人家是代表的是皇太后,婆婆惩治儿媳妇有什么不对?”

  “可这是陷害啊!太后居然陷害怀孕的儿媳妇?这也太毒了吧。”

  “就是就是,巫蛊之祸,这是要把人家往死了治啊。”

  众人抱怨了一阵,又被今天第二展位的报纸吸引了目光,不仅是那拗口难读的“华盛顿日报中文版”的抬头格外不同,更是因为那张配图。

  那是一个矮小丑陋的宫装老妇,高高耸起的旗头让她看上去更加矮小刻薄,指着别人的鼻子怒骂的样子,更是让她原本就扁平紧凑的五官显得更加阴森扭曲。

  “废话,女人当政能有刚性吗?”

  “连日本都怕,咱们大清国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等大事,为什么不是皇上说了算呢?”

  以前只有《申报》一种,这两年又多了《东方日报》、《上海商报》、《华北联报》等多家新型报纸,为了竞争有限的位置,每天都会翻出些新花样来。

  戏老板还是习惯从《申报》头版看起,今天的头条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日本军队炮轰我军平壤驻地,后称误会。颐和园电令驻朝总督‘不可轻举妄动’》。

  翌日清晨,北京城内一家戏园子的老板像往常一样准备穿过银锭桥,去对面开门做生意,顺带习惯性地到“报墙”边瞅了两眼今天的新闻。

  “就是,哪有个爹死了老娘当家的道理?”

  而被跟她骂的,却是一个盛装年轻女子,只露了很小一部分侧影,但是从挽起的鬓发、漂亮的下颌线和那段修长玲珑的脖颈中,依然可以想象出这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

  “什么?奴才骂主子,这还了得?”

  在照相取景技术方兴未艾,基本上都是正面摆拍的现在,这还是京城百姓头一次接触到这么“有故事”的构图。连不爱看报的市民都被吸引了过来,再一看那标题:《震惊中外,清国皇室丑闻》,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很快便有识字的人念道:“……这位号称是奉清国太后之命过来照顾珍妃的侍者,却故意将十分常见的化学、医疗用品指认为西洋巫术!并且对着这位即将临盆的皇妃指指点点、破口大骂,其用词之恶毒、语气之傲慢、神态之盛气凌人,让我不得不怀疑她的底气到底是从何而来。珍妃受到惊吓,已经有腹痛早产的迹象,截止发稿之日我们仍旧不清楚她和孩子将会受到何种影响……”

  “去他妈的东洋鬼子,爷把你老母XX了才是误会呢!”周围的人纷纷挽着袖子大骂。

  “就是就是!颐和园也太没刚性了,炮/弹都打到头上来了,还不可轻举妄动呢?”

  民众们实在不能想象一个临盆在即的女人怎样才会冒犯在几十里以外地方住着的婆母,招至这份羞辱。

  况且皇帝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伟岸的,明君喜欢的女人她能是祸水吗?当然不能!一定是太后又在作妖!

  再结合前一条新闻。好么,面对东洋鬼子你不敢轻举妄动,对着自家媳妇就这么下得去手啦?

  一时太后在民间声望大堕,民家妇女骂街的话都变成了“找个那样的恶婆婆,治不死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稍微了解近来朝堂上之间主战、主和之争的人,却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是为了敲打光绪。

  除了跟太后有利益往来的铁杆心腹,其他一大批中立的大臣得知这个消息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争不过儿子就拿儿媳妇、拿未出世的孙子出气,这手段也太恶心下作了一点吧?太后的格局果然还是太小家子气啊。

  威望其实是一个跟皇帝的新衣一般神奇的东西,大部分人都信你服从你的时候,很少有人去质疑你的权威从何而来。可是一旦有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会发现“诶,她也不是三头六臂,我们凭啥怕她”啊?

  同样的场景在上海、天津、武汉、广州等全国各大城市陆续上演,上到总督巡抚,下到刀笔小吏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苍蝇不叮无缝蛋,既然太后没有白璧无瑕的德行,又没有叫众人折腰叹服的才智,我们为什么不听正儿八经的一国之君指挥,而要听一个女人的话呢?

  与此同时,日本步步紧逼。

  在炮轰清军驻地之后,日军又借口朝鲜当局镇压工人叛/乱不利,派兵包围了王宫,胁迫李朝皇帝签下国书,“主动邀请”日本大规模驻兵平壤,帮助朝鲜当局稳定局势。

  至此,日本取得了驻军朝鲜的合法资格,吞并半岛、剑指东亚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朝鲜总督袁世凯一日连发九道急电,请求对日宣战。

  然而现在太后敢对日宣战吗?当然不敢!

  光绪是从一开始就主战的,现在朝野上下已经四处有人质疑她的执政能力,此时同意开战,岂非更是证明了她的才智远见不如皇帝?

  太后顿时犹豫了,把颐和园的大门锁得紧紧的,既不反对,也不赞成。捱了一天,载湉却直接带着满朝文武,宗亲贵戚闯进颐和园仁寿殿,给太后“请安”。

  “如今日军犯我属国,是战是和,请您拿个主意。”载湉道。

  慈禧看着他身上银灰常服、石青万字不断头洋线番羓丝披风,不由冷了脸:“皇上就穿这身来见我,不像是请我拿主意,倒像是嫌我老婆子活久了,急着给我送终来了。”

  载湉不急不缓地说:“昨天丑时,日军再次炮轰我平壤阵地,军机处议事议了一晚上。今天又是皇兄三十九岁冥诞,朕刚从东郊祭陵回来,珍妃又进了产房。额娘恕罪,儿子不比您清闲,实在是没有功夫再换衣服。”

  慈禧微微一怔,羞恼道:“你心里还有淳儿这个哥哥?好,那哀家倒要替他、替死去的咸丰皇帝问一问你——那艘勃兰登堡号是怎么回事?”

  慈禧并不傻。西山藏金的密库有两把钥匙,咸丰死的时候将其中一把交给了慈安太后,另一把交给了顾命大臣怡亲王、郑亲王。后来她联合恭亲王逐杀顾命大臣,便将这把钥匙收回了自己手里。可是慈安暴病身亡,她手中那把钥匙,却再也没了消息。

  载湉点头道:“想必您也猜到了,正是来源于西山的黄金。”

  慈禧冷冷地问:“皇上知道那是爱新觉罗家的祖产,不到改朝换代那一日不得动用吗?”

  满清刚入关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过自己能坐一百多年的江山。当时有不少贵族都是抱着南下掠夺,捞一波大的就回关外潇洒度日的心态在打仗,就连爱新觉罗家的先祖也多少存了这个心思。

  清朝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太后孝庄文皇后,将这一批黄金秘密存放在库房里,就是预备哪一天汉人造反,皇帝做不下去了,子孙们还可以有一张安身立命的底牌。

  现在载湉却把这张牌提前打出去了。

  慈禧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前的海面:“康熙朝吴三桂造反,险些打下半座江山,圣祖没用这笔钱。乾隆朝打了四十年的仗,高宗没用这笔钱。现在呢?皇上可真大方,祖宗产业花得一干二净,可真是叫我有脸面到地下去见文宗啊!”

  她说着握拳重重垂在炕桌上,震得桌上杯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载湉平静地说:“额娘,那不是康熙的银子,也不是乾隆的银子,那是我们入关后抄了前明皇室的密库得来的,是朱由检的银子!”

  “前明最后十年文嬉武恬,治不了国,打不了仗,唯独银子堆山填海。朕不想做朱由检——人都已经吊死在煤山上了,国库里竟然还放着十几万两黄金,白白地便宜了敌人!”

  慈禧高声反问:“朱由检?你连他都不如!如果不是因为你好大喜功轻举妄动,伊藤博文至于狗急跳墙吗?”

  “谁又告诉您伊藤博文是狗急跳墙了?”载湉毫不示弱地跟她对视,“日本侵华分明是蓄谋已久,不在今日,也在明日,这颗脓包早晚都要挤破的!”

  “那晚挤也比早挤好。如今国内贼盗蜂起,民不聊生,汉民频频造反,你凭什么去跟日本人打仗?!凭你会玩留声机?凭你那劳什子讲话?还是凭你跟一群记者纸上谈兵?”慈禧厉声大喝。

  载湉沉声道:“就凭日本国民粮食储备只有我们平均水平的一半,朕能支撑战争的时间比他伊藤博文长。凭日本的人口只有我们的二十分之一,朕能承受的伤亡比他伊藤博文大!凭我们的国土大、纵深广,哪怕他打到天津、打到北京,只要我们不投降,跟他拖,跟他耗,迟早耗死日本人。”

  慈禧冷笑:“没等你耗死日本人,汉人就要造反,先耗死你了!”

  “我们帮他们守老祖宗留下来的疆土,汉人凭什么要造反?汉人造反。恰好是因为我们该打仗的时候不敢打,吃喝玩乐、修园子、办寿宴却是一把好手。”

  载湉说着重重冷笑一声:“额娘还不知道吧?那个西山藏金的仓库,朕已经带德国人去过了。这仗您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只有把黄金变成枪炮打出去,才是安全的。堆在仓库里,您就等着英法德美结成联军来抢吧!”

  “蠢货!”慈禧面孔扭曲到极致,拔高声音大喝。载湉话音未落,脸侧一阵劲风袭来,左脸上一痛,已是挨了她重重一巴掌。

  至此,母子俩都知道彼此已经再无话可说,殿内一阵安静。

  先前文武群臣见他母子两个你来我往,扬声对吵,皆不敢出言,跪在地上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此刻更是脖子一缩。

  皇上这事做得冒进,但即便是后党的人也不得不赞一句有魄力。

  数遍二十四史,就是汉哀帝、李后主也没有给人当众扇耳光的。大清的皇帝这样给人羞辱,日后载入史册,难道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脸上就有光了吗?

  御史刘隶骤然起身,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那拉氏,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你如此羞辱?主辱臣死,老臣这就下去把你的妄行禀告文宗皇帝!”说罢,竟然一头撞在柱子上,顷刻间软倒在地。

  众人都是骇然,不少人被他这番话勾起火气,都是怒目圆瞪地看着太后。

  曾国荃赶紧打圆场:“皇上今天话说得急了,娘娘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张之洞冷笑:“曾大人,你这话说得好轻巧。现在咱们讨论的是国事,妇道人家吵架扯头发扇耳光的手段,还是不要带到前朝来的好!”

  宗室里庄亲王立马指着张之洞道:“张孝答,当面指责国母,这也是你做臣子的规矩?”

  张之洞冷哼一声,并不答言。

  文廷式却厉声回道:“如果国母老老实实在后宫待着,而不是跑出来干预朝堂决策,张大人自然没有机会当面指责她!”

  “你——”庄亲王指着他,一幅欲啖其肉的凶恶表情,憋了半天只能说,“曾大人打太平天国的时候,你还在珍妃家里教书呢!你一个小小从四品侍读,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亲王总督的面咆哮朝堂,究竟是仗了谁的势了?!”

  曾国荃也反应过来,冲慈禧一拱手,正要借文廷式跟珍妃的关系发难。却听门口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说:“他的资历不够,那老夫呢?”

  众人询声望去,就见翁同龢一身正一品学士大装,脚踩青金履,腰束黄玉带,头戴三眼花翎红宝石顶戴,一身行头皆为御赐,手上捧着个半米高的明黄缎子盖着的东西,走到众人面前。

  慈禧已经反应过来,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扭曲:“翁同龢,你敢!”

  翁同龢怡然不惧,将那黄缎一把掀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黑底金花的灵位,高书“协天翊运执中垂谟懋德振武圣孝渊恭端仁宽敏庄俭显皇帝之位”几个大字。

  刚才还吵得开心的众人不由悚然一惊,扑通跪了一地。慈禧恶狼一般盯了翁同龢半日,终究还是缓缓下炕屈膝,跪在了地上。

  翁同龢沉声道:“文宗皇帝临终前,老臣也曾侍奉在殿外。如今臣有一事不明,今天倒要来问一问诸位——先帝爷到底是把江山传给了两位儿子,还是传给了两位太后?”

  “即便是传给了太后,也该以去世的母后皇太后慈安为尊。慈安太后认可皇上,不仅立他为嗣君,临终前还将西山密库钥匙交付给他。西太后,您身为妾妃,应该以文宗皇帝和慈安太后的意思为尊,不应该妨碍他们选择的继承人。”

  来了来了!终于有人说出这句话了!

  小梳子和白青两个人站在殿外角落里听了半天,先是皇帝和太后吵,然后两党大臣互相攻讦,闹了半天终于有人说出了这句一锤定音的话。

  小梳子和白青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激动得拉着手原地做兔子跳。小梳子推了白青一把:“快,姑娘快进去,把那消息说出去!”

  “再等等吧。”

  殿内,慈禧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而是嗜血狂乱,焚心入魔。

  二十年了,已经足足有二十年没人敢跟她提妾妃这两个字了,她现在简直恨不得把翁同龢切片了炸酥了做成人肉包子一口口生吃了。

  荣禄等人还犹自狡辩,说着什么“如今东太后仙去,自然以西太后为尊”之类的话,局势十分焦灼。

  载湉平静地取了头上熏冠,缓缓放在桌上:“额娘,你我政见不合,你想要把权利收回去,朕成全你。如今洋兵压境,只要你现在就提出一个办法,让中国不失寸土、不赔分银、丝毫不损国家主权。这个皇位,朕让给你坐又如何?!”

  他说着骤然起身,居高临下逼视众臣:“众位爱卿也是一样,谁有办法,只管当众说出来,朕悬位以待!你们说呀!”

  后党众人皆是呼吸一滞。清朝这艘破船到处漏水,连李鸿章也只能做个裱糊匠,他们要有办法,早就做了直隶总督了,还能苟到今天?

  不管好坏,皇帝至少拿了个抗敌救国的办法出来,他们听皇帝的虽然福祸难料,但至少有个主心骨,不用纠结。

  可太后呢?一会要打,一会要和,对敌犹犹豫豫畏畏缩缩,打起儿子媳妇来倒是很顺手。

  众臣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这时外间帘子一掀,只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笑盈盈地进来,当着一众王公大臣的面,朗声参拜道:“奴婢景仁宫白氏,特来给皇上贺喜。恭喜皇上,恭喜太后,珍妃娘娘刚给皇上添了个小阿哥。”

  这个消息就好比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呼,结束了。不论帝党还是后党的人,心里竟然不约而同地想道。

  新主日长,旧主日短。即便是慈禧熬死了光绪,难道她还能熬得过光绪的儿子?

  以文廷式等人为首,然后是文人御史、闲散宗室、没有站队的六部大臣、各地督抚,最后连后党之人也顶不住这种压力,都在载湉面前跪下来,齐声贺道:“吾皇万岁万岁。”

  一时间,这句迟到了五年的敬语响彻云霄大地,历史的篇章翻过了新的一页。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终于把这一段写完啦啊啊啊啊。摄入了三杯奶茶,一包虾条四包薯片!终于写完了!!!

  从光绪十五年开始,朝廷大力鼓励民间看报、读报、办报。京城里设了七八十个报墙,每天一早就有人提着浆糊,来把报纸贴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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