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_女子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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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

  砰!清脆的、破碎的声音,地下残骸一片,桌上空空如也,不久之前那应该是一套上好的官窑瓷壶,淡蓝的雕花宛如刺绣,甚是好看。

  “姑,姑娘,我,我不适意的。”小雨小心翼翼道。

  我沉着脸,又看了眼地上淡蓝的碎片:“去妈妈那领罚吧。”

  小雨没有动,呆立原地,毕竟红楼中是没有人不敬畏妈妈和她的手段的。我没有再说话,眼光飘向窗外,那蔚蓝的天空!

  扑哧!小雨,那个大胆的丫头大笑:“姑娘,你演的好像啊,哈哈哈。”

  我哭笑不得,小雨还是那么简单冒失,一如当年砸碎绯红的翠玉镯子时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在红楼丫头的命是抵不下花魁绯红的一件首饰的,或许就是这份不知死活的纯真让我想起了百年前同样天真的自己。救下了她,荒唐的任凭她砸光我的屋子。红楼有太多尔虞我诈,争名夺利,简单的小雨犹如一泉清泓,清澈见底,我希冀有一天能够看见自己灵魂深处是否依然纯净。

  “姑娘,你都不知道绯红那些姑娘这几天拼命的招揽客人,拉拢人心。可依我看啊,都是没有用的,只要姑娘您一到19岁,她们都混不下去,客人还不是挤破头的往您这跑。”她用近乎崇高的语气说:“红楼女子已是一段传奇!”

  “怎么说的和你见过似的。”我盯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眉清目秀。

  “我哪里见过,还不是流觞整天絮絮叨叨。不过,再过几天,我这红楼中傻头傻脑的小丫头,就要亲自鉴证这伟大的一刻,第三位红楼女子的诞生。”

  “小雨,你好象很盼望我19岁?”

  “恩,恩,不光我,大家都在等着呢。”她赶忙点头,“等着看谁钱袋最满,什么样的价钱才配得上姑娘您。”

  既已用金钱衡量又哪有匹配可言?

  天空依然蔚蓝,白雪皑皑,却已不再刺骨的寒冷了,偶尔还能看见太阳懒懒的爬出来。街上也热闹了,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热气腾腾的包子面条,各种粗糙的首饰胭脂,孩子们热衷的帖小吃……

  红楼盛世如前,夜夜笙歌,其中也夹杂着兴奋的气味,红楼女子的倾国倾城早已传遍四方,各方来客络绎不绝,大家都在期待一月初八的到来,即使无缘一亲香泽一睹芳容也不虚此行。

  红楼规矩:每位年满19岁的姑娘公开竞价,价高者将享其。我的生日是一月初八。越来越多的人涌进这座江南重镇,小镇不堪重负的着,到处都是拥挤的痕迹。

  红楼中也是一片欢腾,张灯结彩,妈妈脸上的凝重似乎有缓解的迹象。赌桌上最热门的赌局是谁能先拔头筹抱得美人归,达官显贵武林豪杰皆榜上有名,这似乎不再是上不了台面的肮脏勾当,堂而皇之的成为身份权力金钱的攀比,一种炫耀的方式。

  “泫汶,明天是朱家少爷寿辰。”妈妈淡淡地说,“我希望你以七弦琴奏乐。”

  妈妈淡定如常,不禁怀疑世间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或人能让她摘下这张波澜不惊的面粳我低头:“是。”

  “我想让你在竞价之前露个脸,或许能让更多的人参与你的竞价。”她转身离开,随手关上房门。“小雨的提议很不错。”

  我原本微笑的脸在她离开后变得哀伤,也许很多人不能明白,但我可以理解,当一个人决定放弃自己戴着面具生活不让真情流露时,她的过去必然不堪回首,甚至屈辱。然后我冷笑带着一丝得意。

  朱家世代为官,权倾一方,高床暖枕,锦衣华服。朱家少爷的寿辰自然不能寒酸,红灯彩挂,金丝银饰,美酒佳肴。前来祝寿的人络绎不绝,地位不俗,出手阔绰。

  寿宴设在前厅,十六张檀木雕花大圆桌,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正中一张稍大却未经雕琢,纹络自然好似天成,古香古色,行家一眼便知此乃传世之奇木。正对大桌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幅鲜红的“寿”字,字体苍劲有力,形如游龙,所用墨彩竟是朱砂,乃御笔亲题。朱家显赫不言而喻。

  我在偏厅静候,小雨手捧七弦琴。寿宴刚刚开始,人声鼎沸,送礼敬酒者比比皆是。

  酒过三巡,一个苍老庄重的声音:“承蒙诸位厚爱前来参加犬子的寿宴,老夫特地准备了一份薄礼答谢诸位的远道而来。红楼女子自然是倾国倾城,容貌不俗,然而老夫最为欣赏的却是泫汶姑娘的丝竹技艺,七弦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也。”

  我在欢呼声中出场,惊叹声中落座,泰然自定。那日的我,一袭白衣,长发垂肩,素面朝天,宛如仙子。拂动琴弦,音符如飞流的瀑布般直泻而下,曲调华丽而绝美,曲风神秘而冷傲。心中隐隐有一丝期待,细算来,时日将近,他会不会来?

  一曲毕,我起身谢礼。

  “啊。”一声尖叫。身边的小雨脸色苍白,手指的指着我的右侧。

  那站着一位男子,红衣鲜艳,没有世俗的艳丽凝重,只是一份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他弯弯的眉毛,黑漆漆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此刻都满含笑意。

  前一刻他还不在,一转眼已近我身。从众人惊恐疑惑的眼神中我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尽管那其中不乏成名的武林。

  他笑着,眼睛却放肆得在我的胸前流连。我顿时脸红,接连后退。

  “放肆,哪里来的轻浮小儿?”镇威武馆的上官馆主,向来嫉恶如仇,为同道敬仰。

  他还在笑,笑得更加放肆,拉起我的胳膊,把我搂进怀里。一个结实而冰冷的胸膛,我挣扎,他笑。忽然间我明白,他的笑容和妈妈的面无表情是一样的,不过是一幅掩饰或者忘却真感情的面粳他的笑容没有任何意义。

  上官馆主青筋,一双铁拳已拉开架势。“报上名来,我拳下不收无名鬼。”

  众人欢呼鼓劲。铁拳上官舒十年前已经威震武林,招式刚猛致命,太行山一役,死于拳下的太行悍匪不下四十。

  红衣男子唇间轻扬,吐出两个字:“玄飞。”

  死寂般的寂静。上官馆主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赤红的脸上是退缩的惊恐。其他人带着同样的惊恐表情连连后退,没有了方才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我也惊得一身冷汗。

  宁遇阎罗,莫逢玄飞。

  玄飞,近年来最可怕的采花大盗。可怕之处在于他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掳人却从未失手,没有人知道他武功多脯至少没有活人,无论是奉命逮捕他的朝廷官差还是要为民除害的武林人士,去了就没有一个再回来。更多的清白姑娘无辜受害,有的苟活于世,有的愤然自尽。怨声四起,却束手无策。成年姑娘终日提心吊胆,大多草草完婚,以绝后患。

  玄飞把我搂得更紧,扫视大厅,嘴角是嘲讽的微笑却依然优雅:“既然没有人想见识我的武功,那我可要带着我的美人到别处快活了。”

  我紧咬双唇,拼命的锤打他。他纹丝不动,铁臂紧箍,笑得无比邪佞,“难道美人想当众……”

  我愤恨的瞪他,恰巧对上他戏虐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瞬间石化。“你……!?”

  在玄飞震惊的表情下我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心中暗叹一声不好。

  然他没有动,任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轻易动。一股霸道的气劲在四周蔓延,感觉全身被强大的张力包围,毛孔扩张,呼吸困难,胸口如千斤石压。又一位绝世,呼吸吐纳已近无人之境,可怕慑人的气势。玄飞戒备,衣衫飞扬鲜红耀眼,那是梦中才见得到的绚烂,优雅迕宁的男子,笑颜如花的男子,却是令人闻风而丧胆的采花大盗。

  然而他还是倒下了,被一把厚重散发寒气的剑贯穿胸膛。鲜红的血,鲜红的衣,倒下时是鲜红纷飞的花。

  一切来得太快,没看清开始就已经结束。鲜血四溅,玄飞没有任何征兆的死去,如此简单。而他那一刻的笑容却十分复杂——至死都带着的微笑,是我穷尽言辞也无法描述的,有重逢般的惊喜、垂死般的惊恐,有震惊、无奈、悲哀、满足……还有许多读不懂的情感,永远也不会被理解。心在那一刻竟疼痛的抽搐—以为在百年前风雪之夜枯死的心。那一声包容太多的“你”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个字。

  然而倒下的不仅仅是玄飞一人,在场宾客除老弱妇孺外无一幸免。张灯结彩的大厅成为了人间炼狱,遍地的尸首,残忍的血腥。

  那把厚重散发寒气的剑以一种纯熟的方式握在一位黑衣男子手中。剑身赤青,剑柄黝黑,玄铁剑。玄铁出鞘,血溅百步,而手持玄铁之人即我所等。二百年,他终于来了。冷硬的线条,带着狂野凛冽的气势,浞飏俊美的令人眩目。

  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那么残忍伤及无辜,他说那些人眼见弱质女子受辱却袖手旁观,该死。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我身怀武功鲜有敌手。

  御笔亲题的“寿”字讽刺般的醒目,只是朱砂在遍地鲜血下黯然失色。活着的人哑然失声,连幼小的孩童在恐惧面前也忘记了哭泣,小雨的躲在角落里。若不是大厅内死寂般的沉静,若不是早己预知背后的阴谋,我不会听到那独特的细微的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温柔”一种杀人无形于的暗器,剧毒,和玄铁剑一样都不是属于凡间的武器。我呆在原地没有闪躲。

  很快,我听到了银针穿透皮肤的声音,不及细想,浞飏已带我飞掠而出。风在耳边呼啸,掠过面颊,泪就纷然而出。浞飏手扶着我的腰,距离很近能够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看清楚他漆黑的眼睛浅蓝的眼白薄薄的嘴唇,冷傲俊美的一个他。

  大约半个时辰,在郊外树林中浞飏把我放下。“安全了,你走吧!”

  我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在迈出第五步时不意外的听见倒地的声音。微笑,这一局我赢了,用生命做赌注。一位不懂武功的凡间女子是听不到“温柔”与空气碰撞的声音,也看不出浞飏那一刻挡在我身前的深意,更加听不见“温柔”打进他身体的声音,因此我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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