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银河酿蜜_本公主乃是人间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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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银河酿蜜

  桌案那头滚过来一粒玲珑可爱的鲜荔枝,咕噜咕噜地滚到顾景星的手边。

  他的手指很好看,在昏昏的烛下,颜色像瓷白的玉,指节修长,一如他清瘦的肌骨。

  鲜荔枝触到他的手边边停住了,顾景星抬睫看过去,公主趴在眼前,捧着腮弯眼笑,像只哄人开心的猫儿。

  她说哎呀,稚软嗓音里藏着撒娇,“我给你剥荔枝吃……”

  说着,回头向苏元善下眨眼睛挥挥手,“去睡去睡,明日顶着乌眼圈去上课可不好了。”

  元善闻言,手指便拂上了眼圈,揉了揉,慌里慌张说好。

  “……还有十四遍,劳累步帅了。”

  她说着也向乘月眨了眨眼睛,接着旋身回寝殿了。

  乘月转回了头,捧着脸继续趴在桌案上瞧顾景星。

  他这时已垂下了眼睫,安静地伏案抄写,手指随笔而动,纸上字疏瘦清劲,缓缓流淌而出。

  他抄写时肩背挺直,专心致志,同乘月做功课时的懒散截然不同。

  乘月一手捉住那只鲜荔枝,转过来,悄悄地坐在了顾景星的身边儿。

  一旁的小宫娥樱珠端了一盘儿荔枝上来,见公主手里要剥荔枝,连忙走上前,乘月嘘了一声说不必,“我来就好。”

  樱珠静默着退下,站在暗影里有些担心公主——公主这还是头一回亲自剥荔枝,万一伤了手,可就不好了。

  鲜荔枝在乘月的手指尖转了一圈,娇贵如乘月,这辈子都没自己剥过荔枝,她研究了半天,无从下手。

  “这……”她把鲜荔枝举在了眼前,对着灯光瞧,疑虑出声,又怕打扰了正专注的顾景星,立时便收了声。

  好吧,先给荔枝皮挖个小洞吧,乘月打定主意,拿大拇指使劲儿挖下去,岂料那荔枝皮硬邦邦,大拇指陷进去的时候,一瞬刮到了手指甲上缘,痛的乘月险些呼出声来。

  她忍着痛,偷眼看了看仍在专心的顾景星,把自己的手指抢救出来,无声地呜咽着,自己给自己拂了拂,又轻轻吹了吹。

  她看着荔枝发愁,正想着干脆拿嘴巴咬破算了,却听身旁有搁笔的声音,再接着传来一声轻叹,乘月转过头看,正对上顾景星的眼眸。

  他在看她,那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可奈何,须臾眼尾又上扬。

  他起身,去净手,回来时又坐在了她的身边,接过了乘月手里那粒抠破的荔枝。

  他垂下头,荔枝在他的手上,三两下便剥了壳,再托着壳底,白生生的果肉便滚入了花口瓷碗里。

  执枪的手也能做这般细致的活儿吗?乘月愣愣地想着,可顾景星却不止做这些,将碗里的荔枝一一拿出来,再剥好放入花口瓷碗里。

  他剥荔枝的时候也很安静,纤密的黑睫垂下来,像一片黑影覆着他的眼眸,使乘月瞧不清楚他的所思所想。

  乘月索性拿手撑住了脸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原来小时候好看的人,长大了会更好看,连安静剥荔枝的样子,都英俊的一气呵成,想来白嬢嬢貌若天仙,才能生出顾景星这般清绝美好的长相。

  可为什么顾家老三顾云汉,就长得像个黑秤砣似的?可见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有肖父肖母的。

  那她自己,是像娘亲还是爹爹呢?

  娘亲出身大理段氏,是滇南的白族人,宫中老人儿每每说起娘亲,都要由衷地说一句神仙玉骨、天人之姿。

  可她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也许她像爹爹?爹爹生的也好看,英俊又潇洒,连打孩子的样子都不能折损他的风度。

  她望着顾景星出了神,再回过神时眼前的花口瓷碗里,堆了高高的荔枝果肉。

  顾景星把手里最后一粒荔枝果肉剥出来,起身去净了手,再坐下执笔,头也不抬。

  “吃吧。”

  乘月忙活了一整个日夜,这会儿看见鲜嫩的荔枝,只觉得食指大动,早已把自己剥荔枝的本心给忘记了,趴在了白瓷碗边儿,一口一个吃起来。

  她吃的开心,话就密了起来,“你送我的小冰鉴,放一碗鲜荔枝正正好。可惜太娘娘不叫我吃冰……”

  她叹了一声,仔仔细细地把荔枝肉里的核剔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小碟里。

  “……元善从家里回来时,好像就有些不如意,我又拽着她去南书房上锁,真的好对不住她。”

  顾景星仍在认认真真地为乘月抄《枯树赋》,乘月忽的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顾景星。

  “……我去南书房放火的事,你可以不告诉爹爹么?”

  小公主稚软的嗓音在顾景星的耳边温软着,他手下一顿,从容不迫地换了一页纸,再继续誊写。

  “好。”

  乘月闻言弯了眼睛,一扬手,托了一粒荔枝肉送在了顾景星的唇边儿。

  “又香又甜,哥哥尝尝……”

  正殿里熄了泰半的灯,只亮着书案周遭的,小公主托着白生生的果肉,眼巴巴的样子像一只雪绒绒的小兔儿。

  他只要微微侧过头,便可以吃到这一粒香甜的果肉,顾景星想着,果真侧过头,正欲咬住荔枝肉,可心急的小公主却又往前送了一送,于是她的手指触上了他的唇。

  顾景星微怔,倏忽往后撤了半寸,扬起手接过了乘月手指上的果肉,放进了嘴里。

  乘月不以为意,只满怀期待地把手掌托在了顾景星的唇边。

  果肉在顾景星的齿间被剔出,他探询一眼看过去,乘月把手掌又向上托了托,眨巴眨巴大眼睛。

  “快把核吐出来,我收集了,种到琉璃房子里,说不得明年我也能种出来荔枝树。”

  那粒滑溜溜的核在顾景星的口齿尖发热,他垂眼,不去看她的眼光,只将盛荔枝核的骨碟拿过来,不动声色地把核吐进去。

  他又起身去净手,乘月连忙去看他抄写的七八张纸张,再看看外头还黑着的夜,只觉得心稳稳地落入了肚子里。

  想到这儿,越发觉出顾景星的好来,乘月转了转眼珠,又奔出去,往小膳房里端了一碟佛手酥来,摆在了桌案上。

  顾景星回来,继续未尽的事业,一时间正殿里安静如海,乘月却不安生,跑进跑出,月亮不过升上去两寸,抄功课的桌案上,已然堆满了各色零嘴吃食。

  她忙忙碌碌,到底还是累了,趴在顾景星的身边儿翻小人书,翻着翻着就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小呵欠。

  顾景星提着笔,依旧一丝不苟地抄写着功课,右手臂却有一份沉甸甸的份量靠了过来。

  提笔的手顿住,顾景星在原地不动,转瞬那份沉甸甸却又一下子惊醒,小公主困的五迷三道,迷蒙的睡眼望住了顾景星。

  “哥哥知道吗,每次见你,我都是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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