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赌结缘_天下第一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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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赌结缘

  第二十章一赌结缘

  “你的师妹也像你这般生得好?”

  我凑近了。反手搭在他肩处拿剑横抵着他,凑过头目光在他诱人的脖颈处扫了一眼,轻声道,“但凡美人入了鸣剑派,皆是有进无出,你也莫盼了。”

  异服男子怒瞪,拳头紧握,声音悲怆,“不准你侮辱我师妹清白。”

  怪哉怪哉,我明明辱的是鼎鼎大名的鸣剑派尊上薛凰寐,这位兄台怎就听不懂人话。(因为你说的压根就不是人话。)

  “啧啧,莫不是公子从我这处‘借’的银子仍不够花。才几日不见,怎就这般落魄了。”我视线在他身上溜达了一圈,心里有些震撼。

  “不用你管。”他从鼻子里哼了声。

  窗外的月光虽不大,却也能照得透彻,我发现他把光鲜的三色对襟换成黑色右衽衣不说,衣服上光秃秃的被摘得没任何佩饰,连带那些招眼的银项圈,手镯,耳环都不见了踪影,浑身上下也没个没值钱的东西了。甚为寒酸。

  这侠士劫富济贫也就算了,连带把自己也给劫了么,真叫人打心眼里佩服。

  “你啊,叫我怎么说你才好。”我轻笑出了声,“等人便等了,还等得这般不安生。四处作案弄出这么大动静,只怕是不能脱身了。”

  “话这么多作甚。难怪师父平日里教导我们这辈弟子,说你们中原人就喜欢拐弯抹角。你若怕我拿话糊弄你,寻机潜逃不如现在就将我扭送去衙门。”

  “别急,我可以应了你先前的要求,让你一直等到你的小师妹。甚至还能依着你,不送你去衙门蹲牢。”我打量着他的神态。

  他眉头微松,长眉斜入鬓,如远山黛墨,说不出的美妙好看。正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扬眉道,“公子来中原这么久,可了解此处的民俗玩乐,不如我们来玩一局?”

  他若有所思,“怎么玩?”

  “公子身手不错。不如从我身上偷一个东西。倘若你赢了,我包袱里的东西全数给你,你爱在这镇上呆多久就呆多久,我也不报官,如此我们便两清。倘若输了,便为我做几件事,一直做到公子找到师妹或离开中原为止。诚然伤天害理的事不必做,逆了天道的也不用做。作为报答,我会为你寻个好住处。一日三餐有人伺候,甚至兴许还能拿到月饷。如何?”

  他明显有犹豫,狐疑地望着我,眼珠转转再看向我搁放在床上包袱,脸上有一丝喜色。

  诚然。

  这腰牌是必然不会在包袱里的。

  可惜这兄弟还没能深刻体会到中原人拐弯抹角的真谛。

  “赌是不赌?”我故意又将轻视加深了些,“你莫不是怕了?”

  “赌。”小绵羊中招了,深思熟路后,显然是信了我的话,“偷何物?”

  “由你定。”

  他四处一望,随手捉了搭在屏风上一块水柔般的布,上头绘了不少风雅的诗句,月光倾泻在上头,墨字流动闪烁印在布上十分好看,一端轻飘落下,稳稳地入了他手,“就这个可好?”

  我惊讶,眼弯弯。“一言为定。”

  我收起了剑。

  他身子徒然放松,显然是卸下负担,我目送他出房后,关上了门。

  结果——

  化蝶君一去像是没了踪影。

  一连几日,我都未曾见到他。

  我想。他大概收了魂后,立马想着不对,拾掇拾掇包袱走人了。

  其实我也是按照平日看的戏本子,随口说说,逗他一逗。

  书中有记载,但凡花前月下,哪位公子看上了臭味相投之人,都爱寻机与之赌上一赌。行走江湖并不是靠着一壶花雕,撑足了胆便够的了,偶尔还是要交交道上的朋友,顺道惩奸除恶,立个好名声。

  而我并不想逮他入牢,立名声。

  看在他是苗氏弟子的份上,我也更不能捉他。所以对他这一走,也没放在心上。

  剩下的日子,我忙着飞鸽传书。

  忙着为勾栏众公子众*公跑腿。

  忙着盘点马车内的物品,置办干粮与衣物,打算三日一过便启程。因为这前前后后需要花费打点的地方不少,而我剩余的银子也不多了,实在是住不起客栈了,于是便与勾栏老板商议,暂且腾出个地儿,让我落落脚。

  勾栏是什么地方?

  莺歌燕舞,夜夜笙箫。

  实在不是个正经住处,每夜走廊上的娇笑浪声,足以让我胸闷,捶都捶不散那团气,十分的惆怅。

  我一惆怅,就不大爱绑胸。

  半夜。闻得房外有人在轻敲门。

  “劳烦公子开了门,茶沏好了,给您送来了。”

  唔,我一时睡得糊涂,大抵是不记得何时吩咐备茶了,但吃别人的住别人的,总不能让人家在外边等太久,遂翻身下榻,拾掇拾掇衣衫,垂着头坐在榻边清醒了一下,应了声。

  点了灯,忙去开门。

  但凡开门了就不容易那么送走了。

  来人儿不走,抬眸在我脸上扫了一扫,面上疑似泛起欢喜的红晕,扭了扭将门虚掩上,“公子好相貌,夜里边看,别有一番丰韵。我许久未曾接客了,不如便宜你则个。”说毕作羞涩状,帕子挡住嘴轻笑,“既是自家人,我就不收银子了,你平日里向老板或是派里的长辈多说说我的好。你看成么?”

  “不成,不成。”

  今儿个我是被****了么?我脸一黑。

  “公子莫害羞。”

  甚为荒唐。我这是怒。怒气!

  我左躲,我右避。还得腾出精气神儿系衣襟,委实忙碌。

  但见庸俗美人儿扭身一个猛虎扑来,将我抱了个稳实。我睁大眼,便见窗户被冲开,纸张哗哗作响,一个黑影一闪,掌风劈来将我压在墙壁上的人儿顿时白眼一翻,歪歪扭扭地轰然倒地。

  我胸襟开敞,神色怔愣。伸出脚踹了踹他。

  ……没个动静。

  想必是晕了。

  一袭挽椎髻,身着右衽衣的身影迎着烛光,渐渐清晰了起来,这个人除了化蝶还能是谁。

  “公子应该自爱,怎能整日流连这种烟花之地。”化蝶低头,手慢悠悠地探入衣襟内,一团墨字布入了我眼帘,可待他看清我的现状后,一张脸羞红转青再变白。十分的精彩。

  我微微挑眉,笑出了声。

  “原以为侠士早走了,却没料到是个榆木脑袋,仍惦记着赌约。”

  他握紧拳头,忙转了身。“快些把衣衫穿上。”

  我依言,整理。

  “你是女儿身。”

  “可惜了,我不是你的师妹。”我手一抽,从他爪子里夺过布。它落入我手,墨字迭迭生辉,我轻笑,“况且,你拿着我的裹胸布,再让我自爱是么?”

  他更是羞愤。

  一块布。

  一块女人扮男装时的裹胸布。

  化蝶显然是从未遇到这等事,想来他的师父也未曾教他如何应对。

  当初在客栈东西这么多,他单捡了这一个,实在是有慧根。(也难怪后来他能成了勾栏的红牌,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看了眼入手的布,掸去尘土,低头将它缠上身。烛火晃动,墙上的倒影也跟着晃了起来。他对着着我,一张脸早已羞得通红,脸色甚为尴尬。

  我道:“公子,你是输了么。”

  可不是输了。

  因为他再也不敢下手偷它第二次。

  这位侠士终究是随我入了龙潭虎穴。后来就这么被安排在了攸州的勾栏内,花名化蝶。

  一赌结缘,引为千古佳话。

  让他这么安安稳稳屈于勾栏,大部分功劳得归功于素未谋面的小师妹。

  至于化蝶兄依仗勾栏如此庞大的情报网,寻未寻到师妹就不得而知了。

  记得有次我趁着醉酒戏谑他,问他是否盼到了师妹。

  他专注地看着我,说他的好师妹想必是被丰神俊朗的薛尊上迷住了。所以不想回到他身边了。

  那一年,

  我依稀记得那是我爬上薛尊****的,第二年。

  至于当年的薛凰寐否真如传闻所说那般,能迷倒任何已经投入他怀抱的美人,甚至妄想投入他怀抱的女人。

  我回忆了一下,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如今屈坐在轮椅上的薛兄也不差,年华似水,转眼又是春风柔。

  时隔多年后,化蝶对着银面具露出的两眼睛说,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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