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墙女（6）
唐悟自然也知道这法子阴邪，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以无辜者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他自然不同意，可……
唐悟眉头紧皱，还在为此事忧虑。此事已经传出去了，虽然当时他告诫大家切勿说出去，但流言可畏，已闹得满城风雨。
现在都在讨论，究竟谁是那个将被献祭的女人。
幸好，唐悟手心沁出些许汗水，幸好，他没有将她的名字说出去，人心难测，不排除有人会为了一己私欲对她下手。
“我将那个女人的名字瞒下了，希望别出什么乱子。”
不知为何，绣娘心中总有些慌乱，她犹豫着问：“那个女人是谁？”
唐悟摇头，说：“夫人，我不能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熄灭了烛灯，屋内暗下去。
重漪这才反应过来，也许她猜错了，唐悟看起来并不像这场惨剧的主谋。
“你觉得那个女人会是谁。”
耳侧突然传来声音，她来不及反应，便被拢入怀中。
恶鬼体温很低，此刻紧贴着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勾起唇，桃花眼中阴霾涌起，弯腰凑近她耳廓，似笑非笑地问：“你怕我？”
未等她回答，便收紧环住她腰腹的手臂，神经质地冷笑两声，贴她贴得更紧。质问道：“是因为，发现我不是他，所以害怕了？重漪，你是我的新娘，你永远逃不掉的。”
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颈窝，声音低哑，“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变得和我相同，做一对鬼鸳鸯。”
有病吧。
重漪正忧心着谜题呢，他突然出现在这发疯，着实让她有些焦躁。她倒吸一口凉气，脖颈让他压得刺痛，忍不住道：“松开我，痛死了。”
萧霁安微微蹙眉，面色不虞，冷笑一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话音未落，便感觉脸颊传来异样的触感。他神色微滞，便见重漪冲他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唇说：“我已经亲你一下了，可以消停下来，让我继续看了吗？”
恶鬼面色微变，耳尖微微氲氤上粉色。桃花眼逐渐幽深，薄唇微抿，欲说什么，但只是低笑了一声，微微垂目，让人看不清眼底缓缓流淌过的情绪。
但环住她的手臂不由自主松了些，侧目同她一起继续看绣娘的记忆。
“好累哦。”
重漪没有一点自觉，站累了竟然往他怀中一歪，找个舒服的地方窝着，甚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眼角微微湿润，抿着粉唇，十分可爱。
萧霁安身体僵硬了半刻，幽深目光落在她粉润的唇上。
自然而然接受她的投怀送抱，将她搂得紧了些。
绣娘接下来的记忆，大部分都和阿宝有关，大部分时候都在认真地执行着自己作为娘亲的职责，认真照顾阿宝。
她很爱自己的女儿，阿宝也十分懂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重漪认真地看着，说：“难不成献祭女人的事情跟他们家毫无关系，怎么看不到一点线索。”
她头顶呆毛翘起，看得恶鬼心里痒痒的，他垂目用手指勾了下，忍不住想要将它抚平，道：“波澜永远掩藏在平静之下。若他们与献祭女人无关，唐悟和绣娘又怎么会变成滞留千年不投胎的鬼。”
这话点醒了重漪，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这么平静地生活下去，绣娘又怎么会杀掉唐悟。
果然，没过多久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绣娘上街买菜回来，发现在家中玩耍的阿宝不见了。她大惊失色，一边哭一边到处找孩子。
但她寻遍阿宝平日可能去的地方，从中午找到日落，也没找到阿宝的踪影。
唐悟还在书房和别人议事，她红着眼闯进他的书房，哭泣着说了此事。
男人眉头紧紧皱着，调动城主府的所有下人同她一起去找孩子。
绣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突然扑住正要从屋中离去的一个官员，她紧紧地拽住他的裤腿，颤抖着从上面摘下一根细细的绒毛。
仔细观察了半晌，断断续续道：“这……这是阿宝毽子上的绒毛。”
她看向那个官员，撕心裂肺地逼问他孩子在哪。
凄惨的哭声令所有人都心拗，因为这个母亲丢了她的孩子。
……
事情的走向令唐悟都无措，他还没来得及劝绣娘，便听平时熟悉的下属，冷笑一声：“夫人，既然你发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阿宝关系着我们一城人的繁荣兴盛，她——”
“你在说什么！”
唐悟猛地打断了他，那人轻嗤一声，“城主明明卜算出来了，却为一己私利向全城的人隐瞒此事。这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城主应该做的吗？”
唐悟紧明白绝不能松口，他强装镇定，“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上天的旨意，说的不正是阿宝吗？城主，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啊，一城人的生活过得如此艰难，你竟然不舍得自己的小家吗？”
“什么旨意……”绣娘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唐悟前几天对她说的话。
用女人填墙……那个人，是阿宝？
不行！不行！
绣娘连连摇头，阿宝才不过五岁啊，她是她的心肝啊，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阿宝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怎么会有人忍心拿她去填墙……
也许是因为母女连心，她心脏痛得仿佛被一把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无助地哭着，却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阿宝，阿宝，你在哪啊。”
绣娘提起裙摆，开始往外面冲，却被侍卫拦住。
唐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问：“你们想干什么？”
侍卫们皆沉默，刚刚的那个人微笑着出声：“城主，大家都想过好日子。”
“将他们夫妻严加看管。”
……
“所以，被献祭的女人是阿宝？”重漪喃喃自语，“她才多大啊，怎么忍心的。”
“欲望使之。”萧霁安施施然开口，语调不瘟不火，仿佛在阐述什么最平常的道理，“火不烧在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痛。比起能过上好日子，残害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绣娘后面的记忆便更加混乱了。她犯了癔症，发病的时候，用匕首将唐悟捅死了。
她心底大约也是恨唐悟的。恨唐悟卜算的那个结果，害了他们无辜的女儿。
等到她被放出来的时候，那座城墙已经全部建好了，她想要找到那些害阿宝的凶手，却发现这满城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每一个都是杀人凶手。
她已经认不清别人的脸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一头撞死在城墙上，想要去陪自己的阿宝。
悲剧。
重漪不愿再看。
记忆观看结束，气氛已降至冰点。
辛玚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问：“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毁掉这座城墙。”
鸣九也停下拨弦的手，缓缓开口：“她们便是传说中的墙女吧。以身筑墙，以魂养城，以怨吸引福泽。我从前在古书中看过这种方法，一直以为是杜撰，未想到竟是真的。”
阿宝是千千万万个墙女的写照，她们的血与泪被封锁在这座墙中，墙外繁华万千，载歌载舞，墙内是无数女人在哀嚎。
她们的躯体是城墙的架子，她们在哭泣，甚至连怨气都是供养加害者的肥料。
“她们要哭，便将嘴堵住。她们要挣扎，便会有下一个女人受害，她们无法阻止，只能默默收住咽下的苦痛。”
鸣九继续道：“古书中还记载了困住墙女的阴邪方法，在她们身上下咒，极其恶毒，她们的魂魄将会与城墙融合，永远无法逃脱。”
“那她们又是如何反抗的？”春夜问。
“恨、怨是世间最强的力量，”重漪结合自己在墙中听到的那些话，作出了最恰当的解释，“在千百年不断累积的仇恨加持下，她们已经和城墙融为一体……”
那些墙女其实是善良的，她们每次一闹，便会有一个无辜女人继续被送入墙中。她们压制着自己的恨，企图以此阻止更多的女人受害。
可是，人心是贪婪的，城内的他们看到了墙女的力量，即使城墙无事，也想要源源不断地获得更多的福泽。
直到百年前，恨意太多，墙女们再也压制不住。
不落城便一夜消失，哀鸿遍野。
几人离开典藏馆，那座矗立在月色下的城墙却不再显得可怖。
重漪慢慢走向它，在圣洁月色下将手掌贴近城墙，似乎想要触碰到那些墙女，她尾睫轻垂，轻声问：“该怎么帮你们呢？”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冷风拂过的声音。
良久，脆生生的童声从墙内传出来，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姐姐，你见到我娘亲了吗？”
是阿宝？
重漪愣住，紧接着赶紧闭上了眼睛，用灵识扫视墙内。
那确实是阿宝，她依旧穿着被抓走前的那件衣服，她笑容天真无邪，千年的苦楚没有磨灭她的纯真与善良。
她的身边，站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她们穿着的衣服各不相同，甚至有之前在幻境中化成沙土的那个舞娘。
甚至，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昆仑服饰的女人。
白衣白裙，笑容温暖，背后负剑。
“你好，昆仑山清虚门，蔚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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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同意，可……
唐悟眉头紧皱，还在为此事忧虑。此事已经传出去了，虽然当时他告诫大家切勿说出去，但流言可畏，已闹得满城风雨。
现在都在讨论，究竟谁是那个将被献祭的女人。
幸好，唐悟手心沁出些许汗水，幸好，他没有将她的名字说出去，人心难测，不排除有人会为了一己私欲对她下手。
“我将那个女人的名字瞒下了，希望别出什么乱子。”
不知为何，绣娘心中总有些慌乱，她犹豫着问：“那个女人是谁？”
唐悟摇头，说：“夫人，我不能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熄灭了烛灯，屋内暗下去。
重漪这才反应过来，也许她猜错了，唐悟看起来并不像这场惨剧的主谋。
“你觉得那个女人会是谁。”
耳侧突然传来声音，她来不及反应，便被拢入怀中。
恶鬼体温很低，此刻紧贴着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勾起唇，桃花眼中阴霾涌起，弯腰凑近她耳廓，似笑非笑地问：“你怕我？”
未等她回答，便收紧环住她腰腹的手臂，神经质地冷笑两声，贴她贴得更紧。质问道：“是因为，发现我不是他，所以害怕了？重漪，你是我的新娘，你永远逃不掉的。”
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颈窝，声音低哑，“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变得和我相同，做一对鬼鸳鸯。”
有病吧。
重漪正忧心着谜题呢，他突然出现在这发疯，着实让她有些焦躁。她倒吸一口凉气，脖颈让他压得刺痛，忍不住道：“松开我，痛死了。”
萧霁安微微蹙眉，面色不虞，冷笑一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话音未落，便感觉脸颊传来异样的触感。他神色微滞，便见重漪冲他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唇说：“我已经亲你一下了，可以消停下来，让我继续看了吗？”
恶鬼面色微变，耳尖微微氲氤上粉色。桃花眼逐渐幽深，薄唇微抿，欲说什么，但只是低笑了一声，微微垂目，让人看不清眼底缓缓流淌过的情绪。
但环住她的手臂不由自主松了些，侧目同她一起继续看绣娘的记忆。
“好累哦。”
重漪没有一点自觉，站累了竟然往他怀中一歪，找个舒服的地方窝着，甚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眼角微微湿润，抿着粉唇，十分可爱。
萧霁安身体僵硬了半刻，幽深目光落在她粉润的唇上。
自然而然接受她的投怀送抱，将她搂得紧了些。
绣娘接下来的记忆，大部分都和阿宝有关，大部分时候都在认真地执行着自己作为娘亲的职责，认真照顾阿宝。
她很爱自己的女儿，阿宝也十分懂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重漪认真地看着，说：“难不成献祭女人的事情跟他们家毫无关系，怎么看不到一点线索。”
她头顶呆毛翘起，看得恶鬼心里痒痒的，他垂目用手指勾了下，忍不住想要将它抚平，道：“波澜永远掩藏在平静之下。若他们与献祭女人无关，唐悟和绣娘又怎么会变成滞留千年不投胎的鬼。”
这话点醒了重漪，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这么平静地生活下去，绣娘又怎么会杀掉唐悟。
果然，没过多久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绣娘上街买菜回来，发现在家中玩耍的阿宝不见了。她大惊失色，一边哭一边到处找孩子。
但她寻遍阿宝平日可能去的地方，从中午找到日落，也没找到阿宝的踪影。
唐悟还在书房和别人议事，她红着眼闯进他的书房，哭泣着说了此事。
男人眉头紧紧皱着，调动城主府的所有下人同她一起去找孩子。
绣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突然扑住正要从屋中离去的一个官员，她紧紧地拽住他的裤腿，颤抖着从上面摘下一根细细的绒毛。
仔细观察了半晌，断断续续道：“这……这是阿宝毽子上的绒毛。”
她看向那个官员，撕心裂肺地逼问他孩子在哪。
凄惨的哭声令所有人都心拗，因为这个母亲丢了她的孩子。
……
事情的走向令唐悟都无措，他还没来得及劝绣娘，便听平时熟悉的下属，冷笑一声：“夫人，既然你发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阿宝关系着我们一城人的繁荣兴盛，她——”
“你在说什么！”
唐悟猛地打断了他，那人轻嗤一声，“城主明明卜算出来了，却为一己私利向全城的人隐瞒此事。这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城主应该做的吗？”
唐悟紧明白绝不能松口，他强装镇定，“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上天的旨意，说的不正是阿宝吗？城主，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啊，一城人的生活过得如此艰难，你竟然不舍得自己的小家吗？”
“什么旨意……”绣娘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唐悟前几天对她说的话。
用女人填墙……那个人，是阿宝？
不行！不行！
绣娘连连摇头，阿宝才不过五岁啊，她是她的心肝啊，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阿宝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怎么会有人忍心拿她去填墙……
也许是因为母女连心，她心脏痛得仿佛被一把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无助地哭着，却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阿宝，阿宝，你在哪啊。”
绣娘提起裙摆，开始往外面冲，却被侍卫拦住。
唐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问：“你们想干什么？”
侍卫们皆沉默，刚刚的那个人微笑着出声：“城主，大家都想过好日子。”
“将他们夫妻严加看管。”
……
“所以，被献祭的女人是阿宝？”重漪喃喃自语，“她才多大啊，怎么忍心的。”
“欲望使之。”萧霁安施施然开口，语调不瘟不火，仿佛在阐述什么最平常的道理，“火不烧在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痛。比起能过上好日子，残害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绣娘后面的记忆便更加混乱了。她犯了癔症，发病的时候，用匕首将唐悟捅死了。
她心底大约也是恨唐悟的。恨唐悟卜算的那个结果，害了他们无辜的女儿。
等到她被放出来的时候，那座城墙已经全部建好了，她想要找到那些害阿宝的凶手，却发现这满城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每一个都是杀人凶手。
她已经认不清别人的脸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一头撞死在城墙上，想要去陪自己的阿宝。
悲剧。
重漪不愿再看。
记忆观看结束，气氛已降至冰点。
辛玚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问：“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毁掉这座城墙。”
鸣九也停下拨弦的手，缓缓开口：“她们便是传说中的墙女吧。以身筑墙，以魂养城，以怨吸引福泽。我从前在古书中看过这种方法，一直以为是杜撰，未想到竟是真的。”
阿宝是千千万万个墙女的写照，她们的血与泪被封锁在这座墙中，墙外繁华万千，载歌载舞，墙内是无数女人在哀嚎。
她们的躯体是城墙的架子，她们在哭泣，甚至连怨气都是供养加害者的肥料。
“她们要哭，便将嘴堵住。她们要挣扎，便会有下一个女人受害，她们无法阻止，只能默默收住咽下的苦痛。”
鸣九继续道：“古书中还记载了困住墙女的阴邪方法，在她们身上下咒，极其恶毒，她们的魂魄将会与城墙融合，永远无法逃脱。”
“那她们又是如何反抗的？”春夜问。
“恨、怨是世间最强的力量，”重漪结合自己在墙中听到的那些话，作出了最恰当的解释，“在千百年不断累积的仇恨加持下，她们已经和城墙融为一体……”
那些墙女其实是善良的，她们每次一闹，便会有一个无辜女人继续被送入墙中。她们压制着自己的恨，企图以此阻止更多的女人受害。
可是，人心是贪婪的，城内的他们看到了墙女的力量，即使城墙无事，也想要源源不断地获得更多的福泽。
直到百年前，恨意太多，墙女们再也压制不住。
不落城便一夜消失，哀鸿遍野。
几人离开典藏馆，那座矗立在月色下的城墙却不再显得可怖。
重漪慢慢走向它，在圣洁月色下将手掌贴近城墙，似乎想要触碰到那些墙女，她尾睫轻垂，轻声问：“该怎么帮你们呢？”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冷风拂过的声音。
良久，脆生生的童声从墙内传出来，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姐姐，你见到我娘亲了吗？”
是阿宝？
重漪愣住，紧接着赶紧闭上了眼睛，用灵识扫视墙内。
那确实是阿宝，她依旧穿着被抓走前的那件衣服，她笑容天真无邪，千年的苦楚没有磨灭她的纯真与善良。
她的身边，站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她们穿着的衣服各不相同，甚至有之前在幻境中化成沙土的那个舞娘。
甚至，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昆仑服饰的女人。
白衣白裙，笑容温暖，背后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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