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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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带着珞珈在迷宫般的地洞中安静地行驶，速度之快，一会儿头朝上、一会儿头朝下、不知用了什么高科技，整个过程无半分不适之感。几分钟后电梯终于停下来。永廉带着她穿过几道白色的长廊，来到一间奇怪的屋子。
一路上珞珈的感兴只能用“麻木”两字形容。两只巨大的九婴如电影中的史前恐龙，全身无力地悬浮在营养液中，明明无任何的攻击力，却给她一种张牙舞爪的印象。她不敢想象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如此怪异丑陋、狰狞恐怖。就算真是外星人，珞珈认为，最贴合自己形象的应该是“星球大战”里纳布女王那样的长相不是吗？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生出抵触情绪。同样是瑟族，关诚骗了她整整三年，凭什么永廉说的就是真话？他说自己是九婴就一定是九婴吗？这背后难道就没有更多的骗局吗？更何况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拿回矰子，没人会关心她的感受、她的死活。
她的思绪在这些彼此矛盾想法中反复地辩证、纠结，直到进了屋，才渐渐回到现实。
那是一间白色的房子，墙面之间无任何接缝，像是三D打印而成。她们进来后，门自动地关上了，也没有任何接缝，就算想跑也找不到任何的门把或拉手。
地上很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左手边有一组白色的条状沙发，不知是什么材质，远远看去，像一道巨型牙膏挤在地上。珞珈摸了摸，表面光滑润泽如海豚的脊背。正当中的天花板下，悬浮着一只水母状装置，半透明的乳白色，发着幽幽的紫光。无数的荧光导管如触须般从空中垂下，随着气流的变化微微拂动。
珞珈好奇地走到“水母”面前，歪起头来打量它，寻思这物有何用途，不料水母瞬时产生了感应，身子忽然翕动，向她发出强大吸力。珞珈立即后退，却已来不及了，水母以闪电之势将她的半个脑袋吸进腹中，好像给她戴上了一个透明的软帽。
珞珈的心猛地一沉，开始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划拉着，想扯掉那顶“软帽”。可她越是用力，水母的吸力越强，那感觉就像有人把她的头塞进一只塑料袋，然后抽起了真空。
“永廉——永廉！”她不断惊呼求救，可是站在身边的永廉却无动于衷，依然是一副温柔敦厚的样子。
“不要抵抗。”他彬彬彬有礼地说，“不然会很难受的。”
珞珈哪里听得进去？她拼命地扭动身体，企图将水母一撕两半，垂落在她身边的触须忽然飞速移动，如一团翻滚的小蛇缠住了她的四肢，将她死死地锁在水母之下。珞珈惊慌尖叫，刚一张嘴，一根触须瞬间探入口中，顺喉而下，珞珈只觉一阵巨痛，五脏六肺都被那个东西撕裂了。血液从口里涌了出来，带出大量的血泡。触须深入气管后开始膨胀，她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最痛的还是眼珠，酸胀欲裂，几乎要从眼眶里跳脱而去……
“不要抵抗。”永廉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珞珈的手松开了，不是不想抵抗，而是已被水母和恐惧折磨得精疲力竭。
与此同时，所有的触须都松懈下来，依旧缠绕着她的四肢，却不再用力。口中的触须也瞬间消失，满口的余血呛得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永廉，你这是……这是干嘛？”她狠狠地盯着他，“我一路上规规矩矩地跟着你，有，有做过出格的事吗？”
“抱歉。我这样做是为了村长的安全。”几滴血溅到他脸上，他掏出纸巾，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村长马上就到了，我担心您会攻击他。”
“我不认识村长，我没有理由攻击村长！”
“珞珈，”永廉抬起脸淡淡地看着她，“您认识村子里所有的人。一个小时之前，在后山上，您是不是跟方弘逸在一起？”
“是……是的。”
“他是不是借给了您他的水息？”
又是一个新名词，珞珈愣了一下：“什么水息？”
“有机共生体。”
她看一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这才想起方弘逸曾经将自己的“有机共生体”涂在她的手指上，那东西能令人瞬间瘫痪。进村前她遇到过巴蛇和凿齿，事发突然，她完全忘记了手上还有一件厉害的武器，原来它的名字叫作“水息”。既然有人提到，她立即挥动食指，想把水息涂到水母的触须上。
“这不管用。”永廉看着她，摇了摇头，“水息的毒液只针对瑟族。对机器和机器人都没有效果。”
珞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缠在身上的触须，果然没有任何异状。
“羿族的水息是靠情感的力量来起作用的。方弘逸一定很喜欢您，才会送给您。而您，也只有喜欢他，而且很强烈，毒液才会有效。”
“别乱八卦！”珞珈争辩，“我跟方弘逸只是普通朋友。”
“总之，这事可别让主任知道了，他会恼火的，”永廉根本不理她，继续说，“有可能一怒之下，把您给吞了呢……”
“是吗？”珞珈怒火中烧，“到时候谁吞谁还不知道呢！”
因为水母触须的插入，她的喉咙乃至整个胸腔都疼痛异常，每一次呼吸都跟刀割了一般，让她无法清醒地思考。她一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头绪才渐渐清晰：她身上有同生素，和关城的生死绑在一起。现在又有共生体，跟方弘逸的爱情绑在一起。她必须要格外小心，不能惹怒两个男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关城要是不想活了，她也会跟着见上帝。方弘逸要是不喜欢她了，水息就派不上用场，手里没有这件武器，她别想从远人村活着出来。
“瑟族和羿族，您究竟站在哪一边？现在决定还来得及。”永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瑟族对叛徒的惩罚非常严重，您已经经历过一次，绝对不想再来一遍。”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您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没有。”
“矰子下落？”
“不知。”
“那您怎么想起来要去清东街？”
“因为有人给我寄了一封信。”
“我不相信。”
珞珈瞪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回答是认真的，只得苦笑：“如果你肯告诉我一些关于矰子的信息，比如大小、形状、颜色、用途之类，最好有一张图片，我可以试着回忆一下。”
他的眸子微微一动：“也就是说，过去的事，依靠一些线索，您……能回忆起来？”
“能。”珞珈信心十足，“在我的脑海中有一些记忆的碎片，通过积极的思考，一定能让它们浮出水面。”
永廉怀疑地看着她，想了想，终于说道：“矰子是一种类似遥控器一样的东西，瑟族用它来控制WIWA，也就是我们的AI系统。一般来说，矰子是由舰队的首领负责保管，但使用最多的通常是舰队的首席技术官。”似乎站累了，他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飞往地球的瑟星舰队属于方舟级别，共有十艘星舰，上面装载着瑟族在地球定居所需的供给，包括食品、原料、标本、设备、及各种生物制品、睡眠舱里有十万沉睡的居民和一百万个冷冻胚胎，囊括了瑟族文明最重要的因素。”
珞珈聚精会神地听着。
“舰队即将到达地球时，瑟族与羿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瑟族技术官盗走了矰子交给羿族，并帮助他们逃往地球。在她的破坏下，瑟星舰队的通讯系统严重催毁，主舰迫降，其它九座飞船坠入北冰洋底，我们与WIWA也失去了联络。一部分瑟族和少量的机器人靠着主舰仅存的供给勉强地活了下来，可是那九座飞船里装载的设备和物资才是事关瑟族生存与发展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它们，瑟族无法在地球的生态环境中顺利地生活、繁衍。毕竟——”
“——地球不同于瑟星。”珞珈帮他把下半句话接了过去。
“没错。那位技术官来自九婴家族，因为这件事，被处以极刑。但她造成的损坏已大到无法弥补。”永廉叹了一声，“九婴家族深以为耻，他们公开发誓，将倾尽全力夺回矰子。这事儿说到底也只能是九婴家的人去办，因为瑟族中只有九婴一族能够进出清东街，其他的人根本进不去。”
“……”
“从那一天开始，九婴家族所有的成员，前仆后继，先后有五十七位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矰子，剩下五位全部重伤，包括您的父母和哥哥。这些人当中有半数以上是您的亲戚：姨妈、舅舅、姨婆、表姨、表舅……”
“咦——”珞珈插口，“我的亲戚怎么都是母系的？”
“因为九婴家族是单性生育。”
“单性？”珞珈惊呆了。
“也就是说生育下一代九婴，不需要通过雄性受精。”
“那……她们怎么怀孕？”
“您出生的时候，身上就携带了足够繁衍一整个族类的卵子。卵子成熟了就会自动怀孕、自动出生。当然，如果有一位爱您的雄性在您身边帮助您进行物理激活，整个过程会更加愉悦……”
珞珈的脑海中立即闪出关城那副似醒非醒的样子：“既然是单性生育，不关男人的事，还那用结婚吗？”
“是不需要，所以九婴家有一些人一直都是单身，包括您的哥哥。但大部分九婴还是倾向于选择一位配偶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不住在远人村了。”
永廉一愣：“为什么？”
“大概是不想当生育机器吧。”
他“哈”地一声笑了：“如果那九座飞船还在附近的话，这些您都不用担心。瑟族早就摆脱了这些烦恼，您只用提供卵子，从怀孕到出生都由机器人负责。瑟星族类繁多、生育方式五花八门，但他们都不用自己来完成。孩子们从出生到抚养到教育成人，全部由机器人代劳。父母只是起一些规划和辅助的作用。”
珞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瑟族不用恋爱，配偶由AI指定。瑟族不用生育，一切由机器代劳。瑟族不动脑筋，助理会帮他们处理。瑟族也不怕死，因为可以长生。那么请问，瑟族人每天都干些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似乎永廉自己也没有答案：“随便干什么都成，也可以什么都不干，纯粹享受生活。”
“那瑟星人是不是已经开始退化了？”
“当然不是。”
“我看是。”
“他们不是傻，他们只是摆脱了市俗杂念。想想人类，把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恋爱、结婚、工作和养育子孙上，留给自己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而瑟族就完全没有这些羁绊，日子轻松、活得又长、如果真想思考人生、或者攻克什么科技难关的话，反而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精力，对不对？如果他们真是一群傻瓜，怎么可能到达地球？”
珞珈还想争论，门忽然开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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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带着珞珈在迷宫般的地洞中安静地行驶，速度之快，一会儿头朝上、一会儿头朝下、不知用了什么高科技，整个过程无半分不适之感。几分钟后电梯终于停下来。永廉带着她穿过几道白色的长廊，来到一间奇怪的屋子。
一路上珞珈的感兴只能用“麻木”两字形容。两只巨大的九婴如电影中的史前恐龙，全身无力地悬浮在营养液中，明明无任何的攻击力，却给她一种张牙舞爪的印象。她不敢想象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如此怪异丑陋、狰狞恐怖。就算真是外星人，珞珈认为，最贴合自己形象的应该是“星球大战”里纳布女王那样的长相不是吗？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生出抵触情绪。同样是瑟族，关诚骗了她整整三年，凭什么永廉说的就是真话？他说自己是九婴就一定是九婴吗？这背后难道就没有更多的骗局吗？更何况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拿回矰子，没人会关心她的感受、她的死活。
她的思绪在这些彼此矛盾想法中反复地辩证、纠结，直到进了屋，才渐渐回到现实。
那是一间白色的房子，墙面之间无任何接缝，像是三D打印而成。她们进来后，门自动地关上了，也没有任何接缝，就算想跑也找不到任何的门把或拉手。
地上很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左手边有一组白色的条状沙发，不知是什么材质，远远看去，像一道巨型牙膏挤在地上。珞珈摸了摸，表面光滑润泽如海豚的脊背。正当中的天花板下，悬浮着一只水母状装置，半透明的乳白色，发着幽幽的紫光。无数的荧光导管如触须般从空中垂下，随着气流的变化微微拂动。
珞珈好奇地走到“水母”面前，歪起头来打量它，寻思这物有何用途，不料水母瞬时产生了感应，身子忽然翕动，向她发出强大吸力。珞珈立即后退，却已来不及了，水母以闪电之势将她的半个脑袋吸进腹中，好像给她戴上了一个透明的软帽。
珞珈的心猛地一沉，开始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划拉着，想扯掉那顶“软帽”。可她越是用力，水母的吸力越强，那感觉就像有人把她的头塞进一只塑料袋，然后抽起了真空。
“永廉——永廉！”她不断惊呼求救，可是站在身边的永廉却无动于衷，依然是一副温柔敦厚的样子。
“不要抵抗。”他彬彬彬有礼地说，“不然会很难受的。”
珞珈哪里听得进去？她拼命地扭动身体，企图将水母一撕两半，垂落在她身边的触须忽然飞速移动，如一团翻滚的小蛇缠住了她的四肢，将她死死地锁在水母之下。珞珈惊慌尖叫，刚一张嘴，一根触须瞬间探入口中，顺喉而下，珞珈只觉一阵巨痛，五脏六肺都被那个东西撕裂了。血液从口里涌了出来，带出大量的血泡。触须深入气管后开始膨胀，她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最痛的还是眼珠，酸胀欲裂，几乎要从眼眶里跳脱而去……
“不要抵抗。”永廉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珞珈的手松开了，不是不想抵抗，而是已被水母和恐惧折磨得精疲力竭。
与此同时，所有的触须都松懈下来，依旧缠绕着她的四肢，却不再用力。口中的触须也瞬间消失，满口的余血呛得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永廉，你这是……这是干嘛？”她狠狠地盯着他，“我一路上规规矩矩地跟着你，有，有做过出格的事吗？”
“抱歉。我这样做是为了村长的安全。”几滴血溅到他脸上，他掏出纸巾，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村长马上就到了，我担心您会攻击他。”
“我不认识村长，我没有理由攻击村长！”
“珞珈，”永廉抬起脸淡淡地看着她，“您认识村子里所有的人。一个小时之前，在后山上，您是不是跟方弘逸在一起？”
“是……是的。”
“他是不是借给了您他的水息？”
又是一个新名词，珞珈愣了一下：“什么水息？”
“有机共生体。”
她看一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这才想起方弘逸曾经将自己的“有机共生体”涂在她的手指上，那东西能令人瞬间瘫痪。进村前她遇到过巴蛇和凿齿，事发突然，她完全忘记了手上还有一件厉害的武器，原来它的名字叫作“水息”。既然有人提到，她立即挥动食指，想把水息涂到水母的触须上。
“这不管用。”永廉看着她，摇了摇头，“水息的毒液只针对瑟族。对机器和机器人都没有效果。”
珞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缠在身上的触须，果然没有任何异状。
“羿族的水息是靠情感的力量来起作用的。方弘逸一定很喜欢您，才会送给您。而您，也只有喜欢他，而且很强烈，毒液才会有效。”
“别乱八卦！”珞珈争辩，“我跟方弘逸只是普通朋友。”
“总之，这事可别让主任知道了，他会恼火的，”永廉根本不理她，继续说，“有可能一怒之下，把您给吞了呢……”
“是吗？”珞珈怒火中烧，“到时候谁吞谁还不知道呢！”
因为水母触须的插入，她的喉咙乃至整个胸腔都疼痛异常，每一次呼吸都跟刀割了一般，让她无法清醒地思考。她一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头绪才渐渐清晰：她身上有同生素，和关城的生死绑在一起。现在又有共生体，跟方弘逸的爱情绑在一起。她必须要格外小心，不能惹怒两个男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关城要是不想活了，她也会跟着见上帝。方弘逸要是不喜欢她了，水息就派不上用场，手里没有这件武器，她别想从远人村活着出来。
“瑟族和羿族，您究竟站在哪一边？现在决定还来得及。”永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瑟族对叛徒的惩罚非常严重，您已经经历过一次，绝对不想再来一遍。”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您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没有。”
“矰子下落？”
“不知。”
“那您怎么想起来要去清东街？”
“因为有人给我寄了一封信。”
“我不相信。”
珞珈瞪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回答是认真的，只得苦笑：“如果你肯告诉我一些关于矰子的信息，比如大小、形状、颜色、用途之类，最好有一张图片，我可以试着回忆一下。”
他的眸子微微一动：“也就是说，过去的事，依靠一些线索，您……能回忆起来？”
“能。”珞珈信心十足，“在我的脑海中有一些记忆的碎片，通过积极的思考，一定能让它们浮出水面。”
永廉怀疑地看着她，想了想，终于说道：“矰子是一种类似遥控器一样的东西，瑟族用它来控制WIWA，也就是我们的AI系统。一般来说，矰子是由舰队的首领负责保管，但使用最多的通常是舰队的首席技术官。”似乎站累了，他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飞往地球的瑟星舰队属于方舟级别，共有十艘星舰，上面装载着瑟族在地球定居所需的供给，包括食品、原料、标本、设备、及各种生物制品、睡眠舱里有十万沉睡的居民和一百万个冷冻胚胎，囊括了瑟族文明最重要的因素。”
珞珈聚精会神地听着。
“舰队即将到达地球时，瑟族与羿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瑟族技术官盗走了矰子交给羿族，并帮助他们逃往地球。在她的破坏下，瑟星舰队的通讯系统严重催毁，主舰迫降，其它九座飞船坠入北冰洋底，我们与WIWA也失去了联络。一部分瑟族和少量的机器人靠着主舰仅存的供给勉强地活了下来，可是那九座飞船里装载的设备和物资才是事关瑟族生存与发展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它们，瑟族无法在地球的生态环境中顺利地生活、繁衍。毕竟——”
“——地球不同于瑟星。”珞珈帮他把下半句话接了过去。
“没错。那位技术官来自九婴家族，因为这件事，被处以极刑。但她造成的损坏已大到无法弥补。”永廉叹了一声，“九婴家族深以为耻，他们公开发誓，将倾尽全力夺回矰子。这事儿说到底也只能是九婴家的人去办，因为瑟族中只有九婴一族能够进出清东街，其他的人根本进不去。”
“……”
“从那一天开始，九婴家族所有的成员，前仆后继，先后有五十七位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矰子，剩下五位全部重伤，包括您的父母和哥哥。这些人当中有半数以上是您的亲戚：姨妈、舅舅、姨婆、表姨、表舅……”
“咦——”珞珈插口，“我的亲戚怎么都是母系的？”
“因为九婴家族是单性生育。”
“单性？”珞珈惊呆了。
“也就是说生育下一代九婴，不需要通过雄性受精。”
“那……她们怎么怀孕？”
“您出生的时候，身上就携带了足够繁衍一整个族类的卵子。卵子成熟了就会自动怀孕、自动出生。当然，如果有一位爱您的雄性在您身边帮助您进行物理激活，整个过程会更加愉悦……”
珞珈的脑海中立即闪出关城那副似醒非醒的样子：“既然是单性生育，不关男人的事，还那用结婚吗？”
“是不需要，所以九婴家有一些人一直都是单身，包括您的哥哥。但大部分九婴还是倾向于选择一位配偶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不住在远人村了。”
永廉一愣：“为什么？”
“大概是不想当生育机器吧。”
他“哈”地一声笑了：“如果那九座飞船还在附近的话，这些您都不用担心。瑟族早就摆脱了这些烦恼，您只用提供卵子，从怀孕到出生都由机器人负责。瑟星族类繁多、生育方式五花八门，但他们都不用自己来完成。孩子们从出生到抚养到教育成人，全部由机器人代劳。父母只是起一些规划和辅助的作用。”
珞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瑟族不用恋爱，配偶由AI指定。瑟族不用生育，一切由机器代劳。瑟族不动脑筋，助理会帮他们处理。瑟族也不怕死，因为可以长生。那么请问，瑟族人每天都干些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似乎永廉自己也没有答案：“随便干什么都成，也可以什么都不干，纯粹享受生活。”
“那瑟星人是不是已经开始退化了？”
“当然不是。”
“我看是。”
“他们不是傻，他们只是摆脱了市俗杂念。想想人类，把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恋爱、结婚、工作和养育子孙上，留给自己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而瑟族就完全没有这些羁绊，日子轻松、活得又长、如果真想思考人生、或者攻克什么科技难关的话，反而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精力，对不对？如果他们真是一群傻瓜，怎么可能到达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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