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_星河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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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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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木离开后,会客室的气氛依然沉闷。

  浅灰色的地毯上有几道轮椅的印迹,交错出优美的弧线,与墙上一幅充满各种曲线的抽象派油画相映成趣。绚丽的色彩挽救不了一屋子平淡无奇的家具。村长行武出身,艺术品味不高,但他不愿意别人这么想:窗边显眼位置摆着一对红木的博古架,装饰着骨串做的流苏,上面陈列着世界各地收罗的面具,用料各有不同:青铜、鞣革、羽毛、桦皮、藤条、玉石、龟板——应有尽有,最多的是绚丽的萨满面具、诡异的印第安人面具和粗犷的约鲁巴族面具。村长对质朴狰狞的图案情有独钟,关城却认为那是粗俗的表现。

  他安静地喝了一口茶,将视线从油画上移回来:“村长,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对待千木。”

  “我倒是认为你没有必要把他弄醒。”关绪看着地板上被日光拉得长长的窗影,“让他在病房里安静地躺着,更有益于他的健康。”

  “我需要打千木这张牌。”关城淡淡地说,“何珞珈突然去清东街十一号,一定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一道光从关绪的眸中闪过,他的身子紧崩起来:“你确定?”

  “不确定,只是合理的猜测。”

  “你自己亲自去打听不更好吗?”

  “有些话,珞珈不会跟我说,但一定会跟千木说的。”

  关绪一面低头思索,一面不安地在关城面前走来走去:“她认出你们了?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没有。”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

  “我不知道,所以我反复叮嘱千木,在没搞清楚何珞珈的立场之前,说话要格外小心,不能全盘托出。”关城说罢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很显然,千木把他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何珞珈在你的甜品店里待了三年都没来过远人村,昨天却突然去了清东街,她的立场还不够清楚吗?”关绪禁不住冷笑,“你以为千木会站在我们这边?你看他刚才那么嚣张,显然是要豁出去了。”

  “人家毕竟是个病人嘛,判断力和反应力都今不如昔了。村长,这事儿您不用操心,交给我来处理。”关城笃定地说,“我能哄住他。”

  关绪沉默片刻,摇头:“千木?你哄不了。”

  “我真的可以。”

  “在这节骨眼上我不想出岔子,看态度千木也不想配合,保险起见,他最好还是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继续沉睡。我马上给医生打电话——”

  “别。”关城一挥手,“别打!千木说他不想再睡了。”

  关绪眉头一皱,眸中阴云四起:“他这是——不想活了?”

  “他要求保持清醒,一直到生命的最后。”

  关绪背着手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远山:“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劝劝他。”

  “劝过了,没用。”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关绪转身轻蔑地瞟了关城一眼,“你这主任是怎么当的?既然他不想活了,我们也没必要浪费资源,不如直接送他上路。”

  “那可不行。”关城立即说。

  “怎么不行?早死晚死都是死,我看也差不了多久。”

  “您这是谋杀。”

  “……”

  “何千木不想活,不等于马上就要去死。除了死神,谁也不能提前召唤他。”

  “你不知道吗?”关绪的嘴用力地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我,就是何千木的死神。”

  关城只觉头皮一紧:“村长——”

  “他这个人戏比较多,如果不站在我们这边,将来绝对是个不小的后患。这个麻烦现在不解决,”关绪一面说一面向前走,逼得关城倒退了三步,“怎么,还等着他来给咱们唱出大戏吗?”

  一出大门,关城心急火燎地给自己的助理关飞廉打电话:“你快去医院盯着千木,不许任何人给他打针,我马上就到。”

  他骑上一辆摩托,以三百公里的时速沿着一条隐秘的林荫小道向着后山深处的一幢灰色建筑物驶去,不到十分钟赶到了何千木的病房。

  室内一片凌乱。

  不知是谁打翻了盘子,医疗器械洒了一地。枕边有一摊紫色的液体和一支金属注射器。针头被人拔掉了,扔在地上。床上,何千木正闭眼沉睡,对四周的变化一无所知。

  “老大。”关飞廉报告说,“医生被我捆起来了,关在洗手间里。”

  “很好。”关城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向何千木的方向呶呶嘴,“弄醒他。”

  关飞廉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弄,该打什么针只有医生知道。”

  关城瞪了他一眼,飞廉会意,大步走进洗手间,将医生拖了出来,问道:“主任要跟何先生讲话,你快去把他弄醒。”

  被两卷电线五花大绑的医生名叫钱士锦,是个四十出头有些谢顶的汉子,看上去老实巴交,听完飞廉的吩咐,木然地说:“抱歉,没有村长的授权,我不能给何先生打催醒针。”

  “你有主任的授权。”飞廉说。

  “不管用。”

  关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将钱士锦的领子狠狠一勒,斥道:“你是不是想被生物降解?”

  钱士锦的脸憋得通红,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喘气:“不想。”

  “那就给他打一针。”

  “没有村长的授权,真的不行。”钱士锦寸土不让,“主任,要不您可以给村长打个电话——”

  关城的脸猛地一沉:“飞廉,揍他!”

  关飞廉抓住钱士锦的胳膊往地上猛地一掼,“砰”地一声,他的脑袋重重撞到门脚,痛得闷哼一声,正想翻身,背上已被飞廉狠狠地踹了一脚。他一声不吭地抱住脑袋,身子蜷成一团,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关飞廉连踹三脚,钱士锦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关城从衣柜里翻出一只帆布大包,将药柜里放着的各种药品、针剂统统装了进去,对飞廉说:“你是开车来的?”

  “对。”

  “我们先把千木送到车上,离开医院,在车上给他打针。”

  “老大,把医生也带上吗?”

  “算了。他不会告诉我们的。早上叫醒千木时,我就站在旁边,对针剂有一丁点印象,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给我一点时间回忆,应该可以想出来。”说罢从床上抱起千木放到轮椅上,示意飞廉移开地上的医生,推着千木快步向门外走去。

  三人穿过走廊,正要左拐进电梯,冷不防与关飞廉撞了个正着。

  “主任,何千木不能离开医院。”飞廉微笑着说,“村长担心您会做出莽撞的事情,特地让我过来看一眼。”

  “我们不离开医院,”关城敷衍答道,“只是带他去楼下花园走走。”

  “主任,您应该知道,”永廉根本不吃这一套,“以何先生目前的身体情况,让他保持清醒将会极大地缩短他的寿命——”

  “永廉,你想拦我?”

  “不敢。”永廉耐心地解释说,“您是千木最好的朋友,以前也经常过来看望他。带他出去娱乐、散心、甚至离开远人村,都是可以的。可是就在刚才,村长突然决定要给他打一针安乐,这个命令必须要执行。”

  关城气极反笑:“看来何家真是没人了,千木这一病倒,竟被你们欺负成这样。”

  “主任言重了。我看过医生的报告,何先生重伤后情绪低落,严重抑郁,曾经几度有过轻生的念头。村长这么做,也是一番好意。毕竟他现在这种样子,对于生性高傲的他来说也是生不如死。”

  “就算要轻生,也应该是由他自己来做这个决定。”关城说,“也许,他还有一些愿望没完成呢?又或者,一些事情没有交待呢?以千木对瑟族做出的贡献,他值得被我们真诚地对待不是吗?村长的这个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

  “抱歉,我没有资格对村长的决定品头论足。”永廉平静地答道,“医院的大门已经锁了,主任您还是把何先生送回去吧。”

  四人之间,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

  飞廉看了看永廉,又看了看关城,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您愿意给村长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说服他?”见关城的脸又青又白,眼看就要发作,永廉审时度势,送上一个台阶。

  关城掏出手机,淡淡地说:“我试试看吧。”

  电话接通了,关城还没张口,另一端传来关绪严厉的声音:“主任,你胆子不小哇!”

  关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咳嗽了一声,说:“父亲,请听我解释——”

  电话那边,关绪顿了一下,声音明显缓和下来:“说吧,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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