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斯人独离（2）
“既然说不后悔为什么还要离去？”
箫剑不解地问班杰明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的，而且我几次明里暗里的帮你，你都拒绝了，可见你的心是坦荡荡的！你的心中早就做了准备迎接永琪的到来，是不是？”
“箫剑，你把我想象的太伟大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圣人，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会妒忌，也会有无法忍受的时候。”
班杰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终于又说：“其实，在很多次，我曾暗自祈祷永琪永远不要回来，如果他不回来，终有一天小燕子会看到我的存在的。但每次一有了这个想法，我又不停地向上帝忏悔我的罪过，我的自私。箫剑，我的心中已经被魔鬼潜入了，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每天目睹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这样的话，我会下地狱的！为了我的信仰，我也必须要离开了，箫剑，请你不要再阻拦我了，好不好，我的好兄弟！”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中一定不好受，可是，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也会看开的是不是？留下来吧，为了我们这些家人们而留下来吧，我们实在舍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飘荡，在中国，你的亲人本来就少，除了你的师傅郎教士，和在京中的尔康，柳青他们，就只有在大理的我们了。如今，你又能到哪里去？”箫剑见班杰明把他的信仰与上帝都搬出来了，知他去意已绝，但心中的担心无法放下，犹在作最后的挽留。
班杰明听他这着一说，潇洒地挥了挥手，笑道：“兄弟，你多虑了！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为家？我好歹来中国也有十多年了，也算是个中国通了，这些年又在大理学了好几种各民族的语言，还学了些缅甸话，我哪里不能去？其实我早就想四处去走走了，多了解一下中国的风土人情，画一些美丽的大自然，这也是我在南阳时就做好的计划，一旦永琪回到小燕子的身边，就是我自由飞翔的日子。这些年，我为种种琐事所拘禁，快要磨光了我的所有理想。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放下这副担子了，我终于可经轻松了，也许，这就是我的上帝为我安排的路吧？你们不是说我是个君子吗？那么，就让我君子到底吧，别让我一不小心做了小人！呵呵！”
“想不到你倒还笑的出来？班杰明，你实在让我敬佩！”箫剑也笑了，拂开所有的不开心，说：“你所说的这种生活，一直以来，也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我有了晴儿，有了阳儿，家中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我再也不能去追寻我‘一箫一剑走江湖’的梦想了，人生有得必有失。你如果真的是看开来，真的这样想，我倒不用担心你了。但是不管走的多远，总要有一个目的地，你的目的地在哪里？我知道，你一直思念着你的父母亲人，你有没有想过回你的故乡？眼下，大清与大不列颠国没有正式邦交往来，你的师傅郎世宁（注1）当年被康熙爷赏识也是因为康熙爷酷爱艺术与科学，才聘用宫廷画师，历经三代的皇帝，在宫在有了地位，才让你有机会来到了我们中国。可若是要回归故土，远隔重洋，没有乾隆爷的正式诏书，谈何容易？”
回故乡？回到大不列颠国？箫剑啊箫剑，你哪里知道，我原本是被大不列颠的皇室放逐出来的人，曾经的我年少无知，闯下了弥天大祸，是因为我的母亲是意大利贵族的关系，才求准了教皇，辗转来到了中国，跟了我的师傅郎世宁传教士。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我的父亲和师傅连大清的皇帝也没有禀报，还再三叮嘱我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所以我一直瞒着你。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我还是无法回到我的故乡，也许，今生，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亲人了！
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往事被箫剑无意间地提及，班杰明的心中隐隐作痛，但为了不让箫剑为自已多担一份心，就笑道：“故乡一直在我的梦中，我早就想回去了，你说的对，这就是我的目的地，在我游遍了云南之后，我就会回到大不列颠国。虽说目前两国之间没有正式的邦交往来，但我可以何借道缅甸去印度啊，印度处处有我大不列颠国的人，还有我大不列颠国的东印度公司（注2），找到了他们，我就可以回家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你说的简单，可从这到印度千难万难，还要过缅甸境内，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而且，你回到了你的故乡，我们今生恐怕是无法重见了，想到这，我心里就不好受，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今日难道说此永别了？”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箫剑，世事难料，将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的，何必现在就想这么多？说不定，我还会回来的，当我完全放得下的时候，你可是为我保留着我的房间喔，哈哈，说不定我会遇到我的彼岸花，带着我的新娘子回来见你们。我都快到而立之年了，我总不能再在大理，为小燕子而不去寻找我真正命定的女子吧？你就不用为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我看啊，晴儿说的不错，你自从成亲之后，就变得有些婆婆妈妈了。”
“去你的！我怎么就婆婆妈妈了？”愁绪稍扫，箫剑狠狠地敲了班杰明一拳，笑骂道。
想了想，箫剑又说：“班杰明，你的盘缠呢？我记得你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很是匆促，根本没带多少银子，就算有，也在当年我们逃亡的路上花光了。你既然一定要走，我再强留也是不得的，你暂且等一下，我回屋去取着银票和散碎银子来。”
“不用了，我有银子。”班杰明拦住了箫剑，说：“在南阳时，我师傅和常太医得知我要随着你们来大理，就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银票和银子留给了我，加起来也有近一千两的银子。我师傅和常太医说如果有一天我想回支北京，这些银子可留做盘缠。这几年，我在大理，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萧家的，自已没有用上多少钱，大多数还留着，眼下正好用的上。云南的民风淳朴，我对物质的要求又不高，用不了多少花销的，等我到了印度，找着了东印度公司，只要亮出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我家族的族徽，他们自然会安排我回大不列颠国的，你放心就是了。只身在外，多带了银两反恐惹是生非。”
说完这些话，班杰明又说：“箫剑，我把我的小提琴留下了，就在我住过的房间里。我原想着给小燕子的，现在细想，还是你去取来的好。小燕子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就些琴艺上头，她跟着我练小提琴，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如今，怕是用不着了，她肯[定没有这个时间与闲心思了。你是我的知已，我把我最心爱之物赠送给你，权当是一个念想吧。”
“好，我一定会好好爱惜你的小提琴的，更会练习你教给我的曲子，希望我们还会有琴箫唱和的一天。箫？”箫剑一说到这个“箫”字，脑中有了一个主意，忙对班杰明说：“你等我一下，你去去就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绝对不可能离开，明不明白？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你去吧，我会等你的。”虽说不知道箫剑要去做什么，但班杰明已经明白他不会再阻拦自已离去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箫剑于是便快步地往大门内走去，不一会儿就返了回来，将手中之物递送到了班杰明的面前，说：“班杰明，这个你带上，算是我们一场兄弟，一生的知已，临别时的留念吧。”
班杰明一看此物，正是箫剑师门所传的“寒玉箫”，忙连连摆手说：“这是你的师门之宝，价值千金，我不可以收。”
“千两黄金，岂能比得了你我兄弟之情。收下！”箫剑强行地将“寒玉箫”塞入了班杰明的手中，说：“就算是让这寒玉箫代替着我陪你行走江湖，加上你的西洋剑，也算是一了我的‘一箫一剑走江湖’的宿愿吧！”
“哈哈，箫剑，你既然这样说了，如果我再不收下，倒显得我太作做了，好，我收下。”班杰明将“寒玉箫”插入了腰际，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箫剑说：“快到黄昏了，我要走了，不然赶不到前方的客栈了。”
箫剑明白他是怕小燕子回来，又会是一番纠缠，到时怕走也走不成了，便忍着离情别意，说了声：“一路小心，自已保重！”
注1：
朗世宁：1688年郎世宁生于意大利米兰市，19岁入热那亚耶稣会。不久即运用他的艺术才华为该市修道院内小教堂绘了两幅宗教画。那时欧洲知识分子对中国文化极为向往，年甫弱冠的郎世宁就请求该会派他前往中国。
11月获康熙皇帝召见。当时康熙61岁，酷爱艺术与科学，虽然不赞成郎世宁所信仰的宗教，却把他当做一位艺术家看待，甚为礼遇。康熙对他说：“西方的教义违反中国正统思想，只因为传教士懂得数学基本原理，国家才予以聘用。”他又表示诧异道：“你怎能老是关怀你尚未进入的未来世界而漠视现实的世界？其实万物是各得其所的。”旋即派郎世宁为宫廷画师，不给他传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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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剑，你把我想象的太伟大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圣人，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会妒忌，也会有无法忍受的时候。”
班杰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终于又说：“其实，在很多次，我曾暗自祈祷永琪永远不要回来，如果他不回来，终有一天小燕子会看到我的存在的。但每次一有了这个想法，我又不停地向上帝忏悔我的罪过，我的自私。箫剑，我的心中已经被魔鬼潜入了，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每天目睹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这样的话，我会下地狱的！为了我的信仰，我也必须要离开了，箫剑，请你不要再阻拦我了，好不好，我的好兄弟！”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中一定不好受，可是，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也会看开的是不是？留下来吧，为了我们这些家人们而留下来吧，我们实在舍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飘荡，在中国，你的亲人本来就少，除了你的师傅郎教士，和在京中的尔康，柳青他们，就只有在大理的我们了。如今，你又能到哪里去？”箫剑见班杰明把他的信仰与上帝都搬出来了，知他去意已绝，但心中的担心无法放下，犹在作最后的挽留。
班杰明听他这着一说，潇洒地挥了挥手，笑道：“兄弟，你多虑了！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为家？我好歹来中国也有十多年了，也算是个中国通了，这些年又在大理学了好几种各民族的语言，还学了些缅甸话，我哪里不能去？其实我早就想四处去走走了，多了解一下中国的风土人情，画一些美丽的大自然，这也是我在南阳时就做好的计划，一旦永琪回到小燕子的身边，就是我自由飞翔的日子。这些年，我为种种琐事所拘禁，快要磨光了我的所有理想。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放下这副担子了，我终于可经轻松了，也许，这就是我的上帝为我安排的路吧？你们不是说我是个君子吗？那么，就让我君子到底吧，别让我一不小心做了小人！呵呵！”
“想不到你倒还笑的出来？班杰明，你实在让我敬佩！”箫剑也笑了，拂开所有的不开心，说：“你所说的这种生活，一直以来，也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我有了晴儿，有了阳儿，家中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我再也不能去追寻我‘一箫一剑走江湖’的梦想了，人生有得必有失。你如果真的是看开来，真的这样想，我倒不用担心你了。但是不管走的多远，总要有一个目的地，你的目的地在哪里？我知道，你一直思念着你的父母亲人，你有没有想过回你的故乡？眼下，大清与大不列颠国没有正式邦交往来，你的师傅郎世宁（注1）当年被康熙爷赏识也是因为康熙爷酷爱艺术与科学，才聘用宫廷画师，历经三代的皇帝，在宫在有了地位，才让你有机会来到了我们中国。可若是要回归故土，远隔重洋，没有乾隆爷的正式诏书，谈何容易？”
回故乡？回到大不列颠国？箫剑啊箫剑，你哪里知道，我原本是被大不列颠的皇室放逐出来的人，曾经的我年少无知，闯下了弥天大祸，是因为我的母亲是意大利贵族的关系，才求准了教皇，辗转来到了中国，跟了我的师傅郎世宁传教士。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我的父亲和师傅连大清的皇帝也没有禀报，还再三叮嘱我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所以我一直瞒着你。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我还是无法回到我的故乡，也许，今生，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亲人了！
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往事被箫剑无意间地提及，班杰明的心中隐隐作痛，但为了不让箫剑为自已多担一份心，就笑道：“故乡一直在我的梦中，我早就想回去了，你说的对，这就是我的目的地，在我游遍了云南之后，我就会回到大不列颠国。虽说目前两国之间没有正式的邦交往来，但我可以何借道缅甸去印度啊，印度处处有我大不列颠国的人，还有我大不列颠国的东印度公司（注2），找到了他们，我就可以回家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你说的简单，可从这到印度千难万难，还要过缅甸境内，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而且，你回到了你的故乡，我们今生恐怕是无法重见了，想到这，我心里就不好受，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今日难道说此永别了？”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箫剑，世事难料，将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的，何必现在就想这么多？说不定，我还会回来的，当我完全放得下的时候，你可是为我保留着我的房间喔，哈哈，说不定我会遇到我的彼岸花，带着我的新娘子回来见你们。我都快到而立之年了，我总不能再在大理，为小燕子而不去寻找我真正命定的女子吧？你就不用为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我看啊，晴儿说的不错，你自从成亲之后，就变得有些婆婆妈妈了。”
“去你的！我怎么就婆婆妈妈了？”愁绪稍扫，箫剑狠狠地敲了班杰明一拳，笑骂道。
想了想，箫剑又说：“班杰明，你的盘缠呢？我记得你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很是匆促，根本没带多少银子，就算有，也在当年我们逃亡的路上花光了。你既然一定要走，我再强留也是不得的，你暂且等一下，我回屋去取着银票和散碎银子来。”
“不用了，我有银子。”班杰明拦住了箫剑，说：“在南阳时，我师傅和常太医得知我要随着你们来大理，就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银票和银子留给了我，加起来也有近一千两的银子。我师傅和常太医说如果有一天我想回支北京，这些银子可留做盘缠。这几年，我在大理，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萧家的，自已没有用上多少钱，大多数还留着，眼下正好用的上。云南的民风淳朴，我对物质的要求又不高，用不了多少花销的，等我到了印度，找着了东印度公司，只要亮出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我家族的族徽，他们自然会安排我回大不列颠国的，你放心就是了。只身在外，多带了银两反恐惹是生非。”
说完这些话，班杰明又说：“箫剑，我把我的小提琴留下了，就在我住过的房间里。我原想着给小燕子的，现在细想，还是你去取来的好。小燕子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就些琴艺上头，她跟着我练小提琴，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如今，怕是用不着了，她肯[定没有这个时间与闲心思了。你是我的知已，我把我最心爱之物赠送给你，权当是一个念想吧。”
“好，我一定会好好爱惜你的小提琴的，更会练习你教给我的曲子，希望我们还会有琴箫唱和的一天。箫？”箫剑一说到这个“箫”字，脑中有了一个主意，忙对班杰明说：“你等我一下，你去去就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绝对不可能离开，明不明白？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你去吧，我会等你的。”虽说不知道箫剑要去做什么，但班杰明已经明白他不会再阻拦自已离去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箫剑于是便快步地往大门内走去，不一会儿就返了回来，将手中之物递送到了班杰明的面前，说：“班杰明，这个你带上，算是我们一场兄弟，一生的知已，临别时的留念吧。”
班杰明一看此物，正是箫剑师门所传的“寒玉箫”，忙连连摆手说：“这是你的师门之宝，价值千金，我不可以收。”
“千两黄金，岂能比得了你我兄弟之情。收下！”箫剑强行地将“寒玉箫”塞入了班杰明的手中，说：“就算是让这寒玉箫代替着我陪你行走江湖，加上你的西洋剑，也算是一了我的‘一箫一剑走江湖’的宿愿吧！”
“哈哈，箫剑，你既然这样说了，如果我再不收下，倒显得我太作做了，好，我收下。”班杰明将“寒玉箫”插入了腰际，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箫剑说：“快到黄昏了，我要走了，不然赶不到前方的客栈了。”
箫剑明白他是怕小燕子回来，又会是一番纠缠，到时怕走也走不成了，便忍着离情别意，说了声：“一路小心，自已保重！”
注1：
朗世宁：1688年郎世宁生于意大利米兰市，19岁入热那亚耶稣会。不久即运用他的艺术才华为该市修道院内小教堂绘了两幅宗教画。那时欧洲知识分子对中国文化极为向往，年甫弱冠的郎世宁就请求该会派他前往中国。
11月获康熙皇帝召见。当时康熙61岁，酷爱艺术与科学，虽然不赞成郎世宁所信仰的宗教，却把他当做一位艺术家看待，甚为礼遇。康熙对他说：“西方的教义违反中国正统思想，只因为传教士懂得数学基本原理，国家才予以聘用。”他又表示诧异道：“你怎能老是关怀你尚未进入的未来世界而漠视现实的世界？其实万物是各得其所的。”旋即派郎世宁为宫廷画师，不给他传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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