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只接第一道旨_皇宫不是你病娇的地方(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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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只接第一道旨

  朝堂之上群臣慌乱,有呼“皇上”之声迭起,龙椅上人没有应答。陆则仕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走上前去,伸手探永宪帝鼻息与脉搏。

  随后眼眶微红,高声道:“皇上……薨了。”说完身体匍匐于地面,朝着永宪帝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朝堂之上,众臣很快反应过来,皆哀伤不已,亦有忠信之士嚎啕哭声传出,闻者伤心。

  只见陆则仕慢慢站起身,将手中还拿着的圣旨托举起,朝向众臣:“此两份旨意已是先帝遗诏,唯有遗愿了却,方才能慰藉先帝在天之灵呐。”

  圣旨变遗诏,如此几乎更加不可撼动、不可忤逆,唐樾脸色难堪,偏偏陆则仕在这时对着他道:“新帝该接旨了。”

  唐樾紧紧抿着唇,太阳穴间青筋暴动,他压着深深怒意,跪下道:“儿臣,接旨。”

  陆则仕将第一份旨放在他手上,唐樾垂眸,看不清眼中神色,陆则仕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待到他去拿第二份旨意时,唐樾却站起了身:“我只接第一道旨。”

  陆则仕道:“新帝说笑,此时不是耍性子使脾气的时候,先帝钦点要您在景阳公主成亲时监礼,这旨您务必要接。”

  “先帝新丧,公主理应守孝,仓皇成亲,只怕不妥。我为先帝考虑,亦为公主孝悌之名声着想。思来想去,死者为大。来人,将皇上遗骸整修入殓,取上好金丝楠木为棺椁,明日入陵。”

  有一行人上前,将永宪帝尸身小心翼翼从龙椅上抬下。

  陆则仕抬眸看唐樾:“明日入陵,新帝好生心急。”

  唐樾拱手:“多事之秋,此事应尽快解决,不宜声张。”

  “先帝虽薨,临终前却特意叮嘱过老奴,景阳公主成亲的事情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便再拖。先帝生前最疼便是公主,她能有个依靠,先帝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唐樾咬紧牙根,面上却带了抹笑意:“陆公公服侍先帝多年,甚得先帝心意。先帝去了想来心中亦是放不下你,若陆公公愿同先帝陪葬,先帝才真是九泉之下也能含笑。”

  “老奴心中亦愿,”陆则仕听唐樾说了一番,也是不恼:“只是老奴还有职责在身,受先帝临终嘱托。未能一一眼见先帝遗愿成真,不敢妄损性命。只愿先帝得偿所愿,如此,方才能毫无挂碍地去追随先帝。”

  他两句不离永宪帝的遗诏,话又说的滴水不漏,唐樾心中恼恨,长袖一挥,一句也不愿再言,便离了英华殿。

  陆则仕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局外人,看得清,唐樾对景阳感情深厚,若是能成秦晋之好,倒也不一定不能让景阳有个好庇护。

  可惜永宪帝不愿意。

  唐樾一路疾行直奔熙淳宫而去,唐翎刚刚接到永宪帝的旨意,不明其中用意,只是眼神直跳,觉得莫名心慌。

  她思来想去,不知道永宪帝怎么将自己同阎渡川牵在了一起,丹赫那边解决了?怎么旨意颁布的如此快?

  她正想着,突然从门外传来声响,是唐樾的声音,听这语气,气性还不小。

  唐翎走到门边把耳朵贴上,听见一人将另一人踹倒在地的声音,随后便是唐樾道:“不是叫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见她么?昨日进来了一个阎渡川,今日又进来了另一批人,你们便是如此视军令如山的么?”

  门口侍卫声音慌张道:“回王爷,昨日是阎大人说奉您之命前来带公主,小的们信以为真没有多想。今日……今日是宫中来给景阳公主传圣旨的,小的以为……”

  “你以为什么?一个圣旨便将你唬住了?你入我麾下,这几个月来干得都是篡权夺位的勾当,如今你倒是老实了?既然不忠于我,我留你何用。”

  紧接着便听见长剑出鞘之声,唐翎心中惶恐,一把将门推开,便见唐樾的剑就要朝着那人脖子上而去。

  “阿樾!”她不管不顾扑上前,抱住唐樾的胳膊。

  唐樾瞬间一愣,侧目看她,瞧见她抬眸睁着一双忧虑万分的眼睛看着自己,心中更是痛下一分。

  又害怕长剑无眼抢到她,将她推开,持剑入鞘,一把将唐翎拽进屋。

  “你要嫁?你要嫁阎渡川?”他将唐翎逼得向后退了几步。

  唐翎皱了皱眉头,心想着虽然接了旨,可这事情自己还没想好。嫁给阎渡川确实比嫁给哈日朗要好许多,只是…….自己同阎渡川恐怕互相都没有那个心思,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了似乎也不大好。

  还未等她回答,就听得唐樾发狠道:“我不会让你嫁。无论你愿不愿,我都不会让你嫁。哈日朗也好,阎渡川也好,都不配碰你。”

  唐翎愣住,看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是说不完道不尽的情愫,心中不知怎么,慢了几拍。只觉得不愿看到他这副难过模样,鬼迷心窍一般伸手抚了下他的脸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触碰让唐樾犹如惊弓之鸟,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犹如神志大醒,眼神中疯狂之色褪去,换上了一种悲伤神色。他又重新走上前,双手按住唐翎的肩膀,按得力道很温柔,却又让她逃不开。

  他轻声道:“是我乱了分寸。有件事该先同你说。你听着怕也好痛也好悲也好,我都会陪在你身侧。”他顿了顿,在唐翎的不解中道出:“皇上薨了。”

  像是要印证他这话一般,他话刚结束,宫中不知从何处传来钟声,那钟声沉郁,一声比一声哀转,久久不散。唐翎下意识朝着钟声之处望去,再转回眸时眼中满满皆是不信神色:“你说什么?”

  唐樾双手按住她:“皇上薨了,皇姐,父皇他……不在了,今日早朝的时候病逝了。”

  他看着唐翎瞳孔逐渐放大,没有他所预料的那些反应,没有悲痛号哭,没有情绪激烈,没有不肯置信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安静的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出,只是瞳孔放大,然后慢慢散开,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这时候慌了神的,是唐樾。

  唐翎一直觉得,她不应当对这里的人有太深厚的感情。她不过是借着景阳之身活着,以往柳妃对付她,其实是对付景阳,永宪帝对她不错,其实是对景阳不错。

  她背了景阳的锅,沾了景阳的光。这些人看待她并不是看待唐翎这个人。

  可听闻永宪帝死讯,她却只觉得心口难受得很,甚至觉得心中有愧痛,有做女儿的愧痛。为人子女,悲痛欲言却无声。

  只是两眼一黑,便再也什么都不知晓。

  等到醒来时,看到唐樾守在床侧,见她醒来,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慌忙递水过去,却被唐翎拒绝。

  唐翎撑起身体:“父皇可……可有入殓?”

  “已经入殓,此时他的死讯不宜声张,明日吊唁合棺之后便入皇陵。你放心,我都已安排好。虽不能声张,礼却不可废。”

  唐翎又道:“明日吊唁,诸皇子公主皆要到场,你不能拦。”

  她苍白着一张脸,这时候说什么唐樾都会答应,他点点头:“嗯,好,都依你。”

  唐翎望向他,眼圈红得厉害,却没落下泪。只是死死咬着唇,轻声道:“我知你此时做出这决定不易,多谢你。”

  “你不必同我道谢,为你做到任何地步我都心甘情愿。”

  唐翎深深看了他一眼,压着眉目不言语。

  第二日吊唁时,许多被软禁多日之人果然都出现在当场,柳妃牵着水生的手默默垂泪,安阳想要安慰她,自己却也难过的厉害,张了张嘴哭了出来,又不敢哭得太大声,王祭酒在一旁默默给她递了帕子过去。

  临昭看见唐樾就要冲上前可又被士兵押着,硬生生押到了棺材前,连磕头都是押着磕的。

  最镇定的是梁迢,上完了香,看见唐樾搀扶着唐翎站在一旁,走上前道:“此乃命数,皇姐不要悲伤过度。今日一幕,我早有预料,却不想来得如此之快。”

  唐翎看着梁迢,只觉得更添悲伤,她道:“你本该同父皇有许多年相处的光景,却只有这两年在他身旁。我窃了你许多时日,如今要还也还不回去。”

  梁迢摇摇头:“不曾怪你,两年前不怪,今日也不会怪。”

  唐樾见唐翎这模样,低头安慰:“你这时候多心,只徒添伤感。父皇生前最喜你,今日在他灵柩前这般,他恐难心安。”

  他温声安慰,这副乖觉模样皆落入梁迢眼中。

  唐翎神思稍稳便道:“我要给父皇上香。”

  唐樾:“我陪你。”

  唐翎摇了摇头:“不必,你……你让我同父皇好好相处片刻。”

  唐樾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见梁迢道:“我陪着皇姐去便可,还昭王应顾全大局,目光不能总放在皇姐一人身上。父皇逝世消息虽已被封闭,可也该多提防着些,以防有心之人趁乱造势。”

  她话音落,便拉着唐翎往前走去。

  唐翎隐约感觉出她有话对自己说,果不其然在上香时,听得梁迢在身旁道:“还昭王对皇姐的心思,这么多天相处,以皇姐的聪慧,不该没有察觉。”

  上香处有白色帘幕遮挡,外头瞧不进,只有风吹动帘幕。

  唐翎抬眼看她,却听她轻叹一口气:“这样的心意,不知对皇姐是好或不好。我在朝中亦有眼线,听闻当日父皇颁布你和阎大人亲事旨意时,唐樾他忤逆得厉害。皇姐你,可想嫁阎大人?”

  这已经是第二个来问她想不想嫁阎渡川的人了。

  唐翎道:“我想嫁与不想嫁,有何区别?”

  梁迢沉声:“区别大得很。皇姐若不想嫁,我便不需要费什么事情,相信唐樾一人便会将这门亲事搅和了。若皇姐想嫁,按着唐樾的性子此事恐怕难善了,皇姐也难如愿。可我不愿意见皇姐就此困于他手中,今日,便是最好的脱困时机。”原书中梁迢和唐樾的联盟这时候还算坚实,唐翎没想到梁迢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若她今日真走了,若唐樾查出来是梁迢做的,那才叫真的难善了了。

  因而她想了想道:“我是愿意陪着他的,你不必为我忧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梁迢神色微有些震惊:“这么多年未曾发觉,皇姐竟对唐樾也有意么?”

  唐翎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所幸将错就错下去:“……大概如此。”

  她话音刚落,白色帘幕被撩动,唐樾身后站着十来个将士,刚才未发觉,竟然只同她们有一帘之隔。

  此时唐樾脸上带着暖意,可梁迢心中却有些发冷,若唐翎刚才的回答不是如此。自己今日恐怕难毫发无伤地走出这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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