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偏爱_皇宫不是你病娇的地方(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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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偏爱

  他这话一出,唐翎更是觉得自己无辜得很,自己何时眼神不收敛,莫不是他觉得自己是在挑衅?

  可这唐樾也不动动脑子,现在他为刀俎,自己为鱼肉,就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自己也挑衅不来啊。

  唐樾慢慢将手从她面上拿下,却见她脸上沾了些血污,她面容干净白皙,即使只是一点点血污也很是扎眼。他用手心蹭了下,将她脸上这血污擦净。

  唐翎不动声色将盔甲尽数卸下,那剑也抱了起来放到一旁,她心中瞬间觉得少了许多紧张。卸下盔甲之后,唐樾身上穿得不过是寻常将士的服饰,袖口是束袖,看起来很是利落。

  唐翎见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剑是不是在手边,心想唐樾对自己应该是多有信任的。若是不然,也不会如此放心。

  唐樾慢慢整理着袖口道:“听闻皇姐许了一门亲事。”

  “你是说,和丹赫的哈日朗那门?”

  唐樾皱了皱眉头:“还有其他的?”

  “没有。”唐翎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主要是唐樾这个语气由不得她不心虚。她倒不知道唐樾从哪里学来的好本事,问她亲事的时候这语气和审问似的,哪里还有刚才那乖觉的样子。

  “皇姐对这门亲事是如何想的?”

  唐樾马上要继位,丹赫便成了他要解决的一桩麻烦事,他如今问这话,难道是想要自己主动一些不要搞什么事情,乖乖地嫁过去?

  “我……若还昭王想我嫁,我嫁便是。”人在屋檐下,还是要先低头。

  唐樾面上浮现出一点生气:“不要那样叫我,你同临昭叫的亲切,叫我便这样生疏。只管像从前那样,不行么?”

  唐翎顿了顿,叫了声“阿樾”,就见他眉眼之上带了笑意。

  “还有,我何时说想要皇姐去和亲了?丹赫野蛮,同永州外郡没什么两样,皇姐这样的过去了,岂不是如羊入虎口,到时候叫人剥皮吞骨,再回不来。”

  他有意吓她,说了许多恐怖的话。果然见唐翎面色白了白,心中又有悔意,觉得不该叫她心生惧怕。她生来是养在宫中的牡丹花,本就不该经受任何风吹雨打。

  他刚要开口说会替她解决,就听得唐翎道:“你在永州外郡的两年,过得……是不是很不容易。”

  她声音有些颤音,其实不过是觉得唐樾这小子终于要和自己秋后算账了。

  唐樾心中却有些欣喜,只当她是在心疼自己,他顺着杆子往上爬,面上还装出没什么的表情:“是,过得确实不容易。那地方不讲王法,不讲道理,你若有本事,便是杀上多少人,都无人敢管。若没本事,便被人当奴隶驱使着,这还算是好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也都过来了。”

  唐翎沉默,理智告诉她该说些什么把这话题岔过去了,可她心中只觉得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绞。

  唐樾见她脸色不对,及时止住了话,听得唐翎轻声道:“你确实该怪我、恨我。”

  “怪你?”唐樾歪了歪脑袋:“恨你?”他一时语塞:“皇姐为何这样想?”

  “是我让父皇叫你流放的。”唐翎想了想,终于和盘托出。

  “我知,”唐樾道:“可皇姐是为了救我,若是不然,凭着皇上对我的态度,只怕杀了我他都不会伤心半分。”

  “你知?”唐翎惊讶了下,又道:“你走之前我待你不好,要同你恩断义绝。这事,你总不该忘了吧。”

  “没忘,”唐樾眼睛闪了闪:“那时皇姐在气头上,我同阎家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不好解释的关系。皇姐怀疑我有异心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如今我确实将这异心向世人展露无遗。皇姐当年,也不算污蔑我。”

  唐翎愣住,在心中同系统道:我突然觉得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系统很是不解:这个唐樾怎么都从永州外郡走了一遭回来,在你这里还是一朵小白花?他要不是脑子不好,就是……

  唐翎:就是什么?

  系统说的很是肯定:就是真把你当成亲人来对待了。

  唐翎心中大喜,试探的说了句:“阿樾,其实我对你心中一直挂念,若你心有怨怼,叫我补偿你,无论是什么我都是乐意的。只是,若是我同你说,我不愿意嫁给哈日朗……你,可会怪我?”

  唐樾面上有止不住的喜色:“自然不会怪,皇姐不愿意嫁便不嫁,区区哈日朗,有什么能耐叫你为他披上嫁衣。”

  唐翎很是欣慰:“我果然没有白疼你。”

  她这话说的像是一个慈祥的老母亲,唐樾眼神一变,瞧不出来有多开心,反倒突然晦暗了几分。唐翎看出他的异常:“你怎么了?”

  唐樾看着窗外天色已经黑下,只是宫中仍旧有火光映照着夜幕,犹如白昼:“困倦了而已,行军许久,未曾睡过一次好觉。”

  唐翎今日吃了定心丸,便也不留他:“那你便回宫歇息吧。”

  唐樾笑了起来:“皇姐糊涂了,我离开雍都许久,哪里还有自己的宫。”

  唐翎想了想:“我叫宫人收拾出一间厢房给你。”

  “皇姐又忘了,整个熙淳宫中的宫人,都已经被我驱逐了。”

  是啊,唐樾先前说过,除了围宫的将士,这宫中只有自己同他二人。

  唐翎想了想道:“那你的意思是……叫我亲自给你收拾出一间厢房?”

  唐樾摇摇头:“皇姐娇生惯养,做不来这事情。”

  既然知道她做不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这意思叫人摸不透,唐翎也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她正踌躇间,就听得唐樾道:“睡在这里不行吗?”

  “你说什么?”唐翎皱了皱眉头。

  唐樾不知哪来的勇气,并未退缩,反倒是又详详细细地说到:“这屋中便有一方卧榻,容我一夜安寝,不行么?”

  唐翎道:“那是我的寝榻。”

  “皇姐这般小气,先前还说要补偿我,实则连一方床榻也不分我一半,”唐樾语气似有愤愤:“若今日在这里的是临昭,若是临昭要借皇姐卧榻一睡,皇姐只会慈爱守在他身旁,不会拒绝,就如同以往临昭睡在皇姐院中一般。”

  唐翎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又关临昭什么事?”

  唐樾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是现如今,情况大有不同。皇姐早已不是临昭的亲姐,临昭有梁迢护着疼着,皇姐便不要再掺和了。否则,我看他不顺眼,便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说到最后,都有些发了狠。

  唐翎头疼,截断他的话:“一方卧榻而已,你要睡便睡是了。只是你洗得干净些,莫要弄脏我的床榻。”

  她语中分明是嫌弃,唐樾倒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夸赞一般:“自然不会弄脏皇姐卧榻。”

  他唤将士烧了水,自己到旁边房中冲了个干净,将一身杀气冲个精光。再出来时,发丝湿漉漉的,眼神也是湿漉漉的。

  出来的时候瞧见桌上摆了点吃的,唐翎安静地摆着碟子,见他进来,说道:“我刚才要去御膳房那里拿些吃的,你的人竟是不给我出去。我便只能使唤你的将士,叫他们拿些吃的过来。”

  唐樾走过去,夹了块糕点放在口中:“我的人皇姐又不是用不得,需要用的时候,只管使唤便是。”

  唐翎看他吃着东西,等他吃完才开口:“你大概是没弄清楚我的重点,阿樾,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将我软禁了吧?”

  唐樾放下筷子,面上挂了笑:“如今外头不安全,皇姐孤身一人出去我不放心,等这几天过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起身,走到床榻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折腾了许久,皇姐不累吗。这床榻很大,皇姐躺在里头,我在外头。”

  唐翎也不忸怩,径自躺在了里头,唐樾躺得规矩,离她有一段距离,倒也不让她觉得有压力。

  她迷迷糊糊间听得唐樾突然出声:“为何是熙淳宫,我在永州时听得皇姐的消息,说是你自请搬入熙淳宫,为何是这里?”

  唐翎虽然困意深,却也不见得脑子不能转。反倒愈是这样的时候,她应激反应极快:“因为……你从小不是在这里待过么。”

  她说话间有浓重鼻音,听起来是个昏昏欲睡的人,连这答案听起来都是下意识说出的,没有任何心机和欺瞒。

  她闭着眼睛,听得唐樾在身侧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又是安静。

  唐翎隐约感觉这事情总不会这么简单,她强撑着睡意,脑中保持着清醒。过了许久许久,想来唐樾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她感到一只手轻轻的碰了碰自己耳边的头发,弄得她有些痒。

  随后是唐樾轻柔的声音,在夜里很是清晰:“我就知你总是在意我,只是你自己心里不知。”

  困意终于再也撑不住,唐翎只觉得自己在听见这话之后便昏睡了过去,睡过去前的最后一秒钟,心里头有两个念头划过:

  唐樾,是不是喜欢我?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一夜于她而言是平静的,平静的如同以往的日日夜夜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可对于有的人而言,这一夜是翻天覆地的一夜,一夜过后,大雍便要易主了。

  阎渡川一早踏进熙淳宫的时候瞧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士便觉得有些奇怪,幸而他一直是唐樾心腹,军中无人敢拦他。因而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熙淳宫中。

  他问巡逻士兵道:“还昭王宿在哪里?”

  士兵老老实实道:“还昭王昨夜一直在景阳公主房中并未出来。”

  阎渡川心中一顿,直冲着卧房而去,要推门时竟是有些不敢下手。只是敲了敲门:“王爷可在里面?”

  门从里头被打开,唐樾衣服还未穿戴整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同他道:“各处的人都收拾好了?”

  阎渡川道:“肯降得都软禁了,杀了几个硬骨头杀鸡儆猴。”

  阎渡川一边说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朝着屋里望过去,他这个视线只能看到床榻一角,可就是这一角让他瞧见有一节白玉藕段般的臂膀露出来,惹人遐想。

  “杀了?哪些人?”

  “放心,”阎渡川道:“杀的几个人都是同景阳没什么渊源,你不用担心她怪你。景阳人呢?”他刻意问的自然,不叫唐樾看出端倪。

  可唐樾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皇姐还未醒,先不打扰她。”

  “还未醒”这三个字就很是暧昧了,偏偏唐樾说的模棱两可,故意叫人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阎渡川看着他这模样,心中倒是放心不少,笑了笑。唐樾虽成长不少,可面对景阳永远都是小孩子心性,他做不来什么强取豪夺的事情。这副模样也像是故意为之,像个霸占地盘的小狮子。景阳目前在他这里应当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他面色平静,转身离开。

  宫道上布满血迹点点,每十步便有一处。可见昨日宫破的惨烈。这情景绝不能叫景阳看到。

  昨晚她说的软禁是没错的,只是这软禁的缘由却不能叫她知道。唐樾在景阳身边待了那些年,见过她说不少狠话,却未曾见过她做过一件狠事。若是叫她瞧见宫中现在这情景,只怕她要厌恶自己。厌恶也好,惧怕也好,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永宪帝被困于广明宫中,他身体已经很是不好了,在强弩之末遭遇这一遭,总是有些伤神。

  他瞧见这宫殿大门突然开启,光线透了进来。有人逆光而来,他坐在高位上,看着那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走近才认出,那原来是自己的大儿子唐樾。

  宫殿门又关了上,掩去大半光线,殿中又昏暗下来,只有他们二人在。

  唐樾道:“皇帝,我来见你了。”

  他一如既往,没叫父皇。

  永宪帝大咳了几声:“你瞧瞧你做得好事,把朕的皇宫弄得乌烟瘴气一团糟。”

  唐樾笑了起来:“那皇上知不知道,你在位这二十来年,将大雍也弄得乌烟瘴气,一团糟。”

  永宪帝沉默了下来,不说话。

  唐樾道:“你看你也知晓,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得很。皇帝这个位置,本就该是能者居之,你糊糊涂涂醉生梦死坐了这些年,也不亏了。”

  永宪帝道:“你要这个位置,拿去便是。我本就命不久矣,若你不放心,也拿去便是。只是,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无辜,你若还有良知,便该放他们一码。”

  唐樾拾级而上,走到永宪帝身旁:“良知?父皇从未教过我这两个字。还有,他们无辜,我便不无辜么?在冷宫活了十几年,倒从未有人替我说过一句我无辜。”

  “不过,”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抿了下嘴角,神色染了些暖意:“虽然父皇没有教过我,倒是有别人教了我。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不能答应。我的所谓的那些兄弟姐妹除了云昭之外我都可留。如此,想来你放心不少。”

  永宪帝问:“为何云昭不可留。”

  “他对皇姐心怀恶意,我不能留他。”

  永宪帝病了许久,大脑有些混沌,一时没想出唐樾口中的“皇姐”是哪一个,便糊里糊涂地过了去,嗤笑一声:“不曾想你答应的这样痛快,古往今来为个皇位杀父杀兄之事不算少。这样看来,你竟还有一丝仁慈。云昭那孩子……便叫他陪我去,在地下同他母亲团聚,也算是团圆了我们一家人。”

  唐樾面露不屑神色:“父亲可要好好活着做太上皇,若你命丧我手,有人要怪我的。”

  永宪帝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就听得唐樾道:“我允了你这么多条命,保你皇室后代不衰微。我要什么,皇上也该允我才是。”

  永宪帝起身,进了一间暗室,唐樾也不急,等着他从暗室中走出,不多时,他手上多了两样东西。一方玉玺,一张已经盖好印的圣旨。

  “你要的,无非这两样。”

  “缺了一样,”唐樾笑道:“缺了一道圣旨。”

  永宪帝不解:“继位圣旨只需一份,另一份圣旨,你想要用来做什么?”

  “想要皇上你,御赐我一门亲事。我要让我的这门亲事,天下人都不能再有口舌,我要这门亲事,堂堂正正受天下人祝福。”

  永宪帝摇头:“多此一举,你继位之后,便是哪门亲事都是名正言顺的,何须我替你颁布圣旨?”

  唐樾笑了起来:“世间唯独她嫁我,需要皇上堵住悠悠众口。可我偏偏想娶的就是她,这还要感谢皇上,若不是你将她许给了哈日朗,也不会叫我这么快认清我自己的心思,不会叫我知道,我娶她的心意这样迫切。”

  “哈日朗?”永宪帝混沌的眼神中终于闪出一丝震惊:“你竟然要娶景阳!”

  他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声,将手中玉玺向唐樾砸去:“混账东西,你竟然敢觊觎朕的景阳。你是什么东西,她是什么身份?你这样逼宫阴险之人如何配得上她!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可是你姐姐,你该对她像对亲姐姐一样敬重爱戴……”

  在他的言辞之间,唐樾的脸色慢慢黑了下去,他冷冷地笑出了声:“我自然敬重爱戴她,不像有的人,对她表面疼爱,却要将她嫁给蛮族。我竟不知我在父亲心中如此卑劣,甚至比不上一个蛮族人。”

  “哈日朗是丹赫首领,是能佑景阳的人,自幼也是以首领正统之子的身份长大。你母亲为贱奴,即便你登上皇位,亦要受天下人诟病,恶名流传千古。你当真能比哈日朗更叫她过得开心恣意?”

  唐樾面目扭曲:“正统?身份?单凭我爱她敬她这一条,我便比任何人更有资格。”

  “你何时……何时敢……”永宪帝有些喘不上气,说话断断续续。

  唐樾笑得带了些恶意:“我何时对她存了这份心是么?这亦要感谢父皇,若不是你放任不管我,若不是皇姐对我心生怜悯,我还到不了她身旁。在她身边那些年,她从未对我有过丝毫看轻,她同你不同,同这宫中任何一个人皆是不同。更不要说得知她同我并无血缘之后,我对她心生爱慕,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了。”

  “怎么会。”永宪帝大惊:“你……她同庆阳的事情分明是在你去永州之后……”

  “我若说,我很早便知了呢?”唐樾笑得像是一个胜者:“我很早就知晓她并非我真正的皇姐,只是假装不知,继续待在她身旁罢了。”

  “你……”永宪帝怒极反笑:“庶子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便是你再有心,景阳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你只道你爱慕她,可我却看不出景阳对你存了一点心意,你不过是一厢情愿。”

  他这话戳中了唐樾的痛处,唐樾面色难堪,直接地上玉玺捡起:“我何须你动手,玉玺在我手,就是假拟一份,世人也看不出真假。”

  永宪帝恨恨地要去夺,唐樾一个侧身,他一时没站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再抬起头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唐樾看他走路不稳,要去扶他,可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却见他整个人向后仰去,轰然从阶梯上摔下。一路滚下,滚到平底上时,人已经不动弹了。

  唐樾瞳孔放大,放下手中玉玺,慌乱去瞧他。却见永宪帝气息微弱,只有出得气,没有进得气了。

  唐樾大吼道:“叫御医,叫御医进来。”

  唐翎这一觉睡得竟然莫名踏实,一觉睡到了晌午。大概是唐樾这剧情走得顺,这么快便尘埃落定,这才叫她踏实。

  她起身梳妆,午膳也是唐樾的人端进来的。可还没吃上几口,突然有人敲门。

  “谁?”这时候还能有人进熙淳宫?

  门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皇上不大好了。”

  唐翎起身推开门,瞧见阎渡川站在门口,她一瞬间有些恍惚:“祭酒?”

  阎渡川抿唇,眼中沉重:“皇上在广明宫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你怎么知……”她话还未说完,恍然想起阎渡川现在和唐樾是一头的,得到消息总是比她要快得多,因而停住话头,只道:“快带我去。”

  她跟着阎渡川向外走去,有将士来拦:“大人,这景阳公主恐怕不能出去。”

  阎渡川神色一横:“你敢拦我?”

  将士抱剑道:“大人当然是来去自由,无人敢拦的,只是这景阳公主……还昭王吩咐过,要我们好生照料。”

  “好生照料”这四个字,这时候听起来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阎渡川道:“此番亦是还昭王的意思,若出了什么事情,你只管把我供出,有我顶着你怕什么。以往我在军营,可曾亏待过你们?”

  阎渡川平日里待众将士确实不错,他又同唐樾关系亲近,那守门的将士想了想,便也没再多拦放了行。

  唐翎跟在阎渡川身侧,一路上只看见宫中何处惨状,有宫殿被烧只剩一般,余下的断垣残壁中又不知藏了多少人的亡魂。更不用说那些血/淋淋的放在眼前的痕迹。唐翎哪里见过这阵仗,她对于战争的印象不过是书中文字描述,何曾亲历过。脸色瞬间便白了。

  阎渡川注意到她安静的可怕,出声道:“怪不得王爷把你禁足熙淳宫中,看起来是软禁,其实……倒是在保护你。想来他是想到了你此刻的反应。”

  唐翎不说话。

  阎渡川伸出袖子往她面前送:“你若害怕,抓着我便是。”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衣袖被人死死抓住,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底里又笑了笑,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景阳却还是这性子。

  他边走边又说道:“你也不要怪王爷,战事本就是如此,没人手上是干净的。我不杀/人,人便来杀/我。为求保命,总要心狠手辣一些。就是你拽着的这只袖子下的手,也不知折了多少人的命。”

  他感到景阳的动作一顿,顿过之后抓他却愈加用力:“我知道,”偏偏话语说的故意轻描淡写:“大人不用说我心里也清楚得很,不能怪阿樾,这是他该走的……命数。”

  阎渡川笑了笑:“我以往看你待他,便觉得同你待其他人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待许多人好,却只有待他,是偏爱。”阎渡川的话让唐翎愣了几分,又听得他道:“你可知什么是偏爱么?”

  见唐翎不说话,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手中有五块糕点。给临昭分了一块,庆阳公主留了一块,安阳分了一块,唐樾分了一块,自己亦留了一块。众人觉得你待人皆好,对众兄弟姐妹公平,却不知你饿着肚子将自己那一块偷偷给了唐樾。景阳,这便是偏爱。”

  唐翎沉声:“我待他没有大人说得这样好,我为人自私,无论是谁,都不能叫我饿着肚子给他分糕点的。”

  阎渡川向前走,不看她,轻声说:“你对他的偏爱,便是你自己也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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