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_五年高考三年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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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胡姗一改常态,对李溯避而不见好几天了。

  不是没遇见过,只是李溯每次提到要单独和她聊聊,立刻就会被胡姗打断。她挤出笑容,抢在他开口前以别的话题搪塞。

  她就像被关进监狱的罪犯,审判结束,只期待行刑晚一点,再晚一点。

  胡姗讨厌很多人。

  比如百里颦。

  比如何萌君和陈欣怡。

  比如赵强子。

  比如冉志因。

  她总忍不住拿他们与李溯相比,因而所有人都多少显得有些愚蠢。有一次,胡姗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说漏嘴,却得到李溯这样的回应——李溯像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一脸疑惑地问:“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胡姗觉得世界上有两种人。

  一种是其他人,另一种是她和李溯。

  但在李溯眼里,包括他自己在内,大家别无二致,都是和猩猩同属于人科的人类。

  有关和李溯的这段关系,胡姗扪心自问,她不觉得自己有疏漏。

  但必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这张渔网从一开始就破满了洞,以至于无处不是遗憾。

  她是在回宿舍的路上遇见李溯的。

  那天文科班周测,理科班却不用。胡姗有留在教室看会儿《青年文摘》的习惯。

  准高三生,看课外书不纯粹为了消遣,也是帮语文论述文积累论据。

  周一到周五期间,校园没有不繁忙的时候。为了不和即将结束周测的文科班争抢澡堂,胡姗及时离开教室。

  她踏着夕阳,埋头向前时觉察斜上方的黑影。

  背对落日,李溯蹲在红墙顶端,大约刚从植物园翻过来,居高临下望着独自一人经过的胡姗。

  胡姗扬头,露出泉水般甘甜的笑:“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溯也回报给她微笑。

  他脸上的笑容毫无情绪可言,仅仅只作为一个表情存在。

  李溯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胡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移开视线,随即淡淡地说:“有什么……我必须说的吗?”

  到了傍晚,太阳的灼热也没有分毫减退。

  沉默半晌后,李溯再次开口,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雹,击落在胡姗心上,随即在这闷热的暑热里融化成一滩水。

  “不管对谁,你都不该那么做。”他说。

  胡姗没想到李溯也会在场,也不知道百里颦是从哪里得知幕后操纵者是她的。只是这时,胡姗已隐隐放弃了狡辩。

  她肩膀一松,抬头迎着日光说:“我都是为了你。”

  一直以来,胡姗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也不是没有过动摇,但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

  她是最适合李溯的人。这些都是为了李溯好。

  “李溯,”胡姗虔诚地说,“我喜欢你。我才是真的喜欢你的。”

  她看到李溯忽然有几分走神。

  “这样啊。”胡姗听到他说。

  李溯忽然起身。

  他站起转过身去,从围墙顶端向相反的方向跳下。胡姗愣了几秒,再往前走时,她看到李溯从前面的拐角绕过来。

  胡姗有点近视,又摘了隐形眼镜,因而只隐隐约约看清李溯单手拿着什么朝自己走来。

  “有个我喜欢的东西,”停下脚步时,李溯说,“想送给你。”

  视野里的李溯逐渐清晰,但是,胡姗却迟疑了。

  那是什么?

  她看到李溯左手握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而且随着他的靠近,还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

  胡姗控制不住自己捂住口鼻,原本惊喜的表情也变成惊恐:“这是什么——”

  “你猜。”李溯倒是不为所动,镇定自若地回答,“和动物有关。”

  是什么?

  和动物有关?!

  这个颜色,又这么臭……

  难道是粪便?

  胡姗惊恐起来,迟迟不敢作答。

  “很讨厌吗?”李溯不咸不淡地问,“我喜欢的这种东西。”

  开玩笑的吧?胡姗抬起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溯。

  似乎对她的拒绝有所预料,但也没有任何不满,李溯握着那堆不明物质背过身。

  “等下!”胡姗终于大喊出声。

  李溯停顿,回过头来看向她。

  “我也喜欢!这个……”胡姗没找到合适的称谓,只能勉强说下去,“只要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说着她硬着头皮伸出手来。

  不是胡姗不想表现得正常,她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稍有颤抖,苍白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污黑从李溯修长的指缝中泄漏出来,眼看就要弄脏胡姗的手掌心,她咬紧牙关闭上眼,预想中恶心的触感却没有如期而至。

  再睁眼,胡姗看到李溯用左手接了过去。

  庆幸冲散恐惧,却又夹杂着不解。

  “从今天起,我们还是少来往吧。”李溯垂着眼睛说。他一心一意盯着手里的污泥。

  胡姗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学的时候,我站出来不是为了你。”李溯淡淡地说,“是因为没有人该被那样对待。”

  胡姗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你学着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如何?”李溯看向她,“不能把责任推给我,不能拿我做借口,你知道的吧?”就算把自己的生活全抵押在某一个人身上,最后负责的也是自己。

  胡姗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完最后一句:“百里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谈话终了。李溯总算抬着弄脏的双手转身离开。

  胡姗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他是逃课出来的。走到尽头的拐角,放学铃声响,百里颦跑得比较快,头一个从教学区过来,险些撞到李溯身上。

  “你手上那是什么啊啊啊?!”她声音清脆。

  “从池塘旁边挖的泥巴,我很喜欢的,怎么样,送你要不要——”

  “拿开!李溯!你喜欢就行了不要弄到我身上!”她边笑边跑,不论笑容还是嗓音都很明亮。

  他喜欢的东西里,有她不喜欢的。

  但是没关系。

  百里颦很快跑向女生宿舍的方向。李溯仍旧朝前走,马上就要消失在路口时,胡姗不由得出声:“李溯!”

  李溯扭头看过来。

  胡姗站在原地,许多同龄人从眼前飞奔而去。

  她在沉默中艰难地消磨,最终,胡姗把话说下去:“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她看到李溯停顿,下一秒,他居然笑了。

  李溯冷冰冰地笑着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那就是最后一次。那就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

  良久,胡姗僵硬地低下头。

  她看到自己干净如初、不曾被污泥弄脏半分的双手。

  徐庆舟合上书本,抬手看一眼腕表,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他走出教室,临时回头,又多说一句:“百里颦,你跟我来一下。”

  年轻帅气的高材生老师本就引人瞩目,中学生又处在向往成熟的年纪,对老师多多少少有几分崇拜。百里颦前脚刚走,议论声便跳动起来。

  “徐老师有女朋友吗?”

  “有的吧,他那么帅,而且之前我有看到他的车。这个年纪就开BMW,家里肯定很殷实。”

  “只不过,之前他说了,因为父母的缘故,在结婚生子上会慎重考虑——”

  女孩子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有人也说不上有无恶意,只是轻描淡写以偶然得到的情报插入话题:“他和百里颦好像认识。”

  没想到能聊到这地步,女生堆里短暂沉寂,何萌君自从谈起百里颦就默不作声,只低着头摆弄手机。

  平日的领头羊之一陈欣怡也不知吃错什么药,居然兴致匮匮。

  还好其他人仍旧充满好奇心,抑制不住语气里的雀跃:“他们是什么关系?”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像斩断植物根茎般果断的几个字:“少说点。”

  女孩子们齐刷刷回头,刚才还兴高采烈,此刻立即面如土色。

  李溯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地起身,言简意赅传达出“我不想听”的信息。

  最近几天,他一直很困扰。

  班主任在班会上透露了一件事。

  高三还要分班。按林浩那里得来的消息来看,分班的主要依据是期末考试成绩。为了提高升学率,一般来说,每个班的成绩都会尽可能维持均衡。

  所以排名太靠近的很难分到一个班。

  对考试排名向来只看一眼完事的李溯,第一次找班长借来排名榜单认真研究,发现他和百里颦成绩都很好,每次排名都差不了多少。

  这样是不能在高三还同班的。

  林浩开他玩笑:“索性你考倒数第一好了,百里顺数第一,没准同班的几率还大点。”

  但当看到李溯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这样做时,为人师表,林浩还是赶忙劝阻:“我开玩笑的,你可不能真乱来啊!”

  李溯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见罗斌伸长手朝他招呼道:“李溯,快来,去楼下接一下冉志因。”

  冉志因回来了。

  针对受伤原因,他向罗斌上报的理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对于自己班上一周内有三个学生“从楼梯上摔下来”,罗斌也有过疑惑。

  他专程跑到教学楼楼梯间认认真真看了一圈,回头问李溯和百里颦:“你们仨摔一起了还是怎么的?!”

  下节是自习课,李溯索性请了假去校门口接冉志因。

  明明也就休息了两天,冉志因整个人容光焕发,大概他妈没少给他喂大骨汤。

  徐庆舟当语文老师,百里颦的语文被抓得更紧,作业稍微有些偷懒,徐庆舟就动辄叫她去办公室做思想工作。挨训中途,她听到外边传来罗斌跟李溯说话的声音。

  听到冉志因回来,百里颦拔腿就往外跑。她的确有点激动,不过请缨去接他的主要原因是她不想再听徐庆舟念紧箍咒了。

  胡姗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和冉志因也是发小。

  百里颦不想和她碰面,因而只站在房檐下,远远看着胡姗在前坪去接李溯和冉志因。

  冉志因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李溯却对胡姗自然而然地视而不见。百里颦没发觉,倒是冉志因看出端倪。

  “还好把会考考完了才请的假,不然毕业证都耽误了。”冉志因立刻重操活跃气氛的本行,“你们这几天过得咋样啊?”

  胡姗还没来得及出声,李溯先一步脸色寡淡地开口:“你是被谁打的?”

  冉志因睁大眼睛看过去,没急着回答,只觉得脊背泛起一层冷。

  是冉志因先动的手。

  赵强子其实已经够爷们儿的了,在身边不少兄弟的情况下,他还抬手示意同伴别插手多事。

  “这是我们俩的问题。”赵强子挨了一拳,却不怒反笑,摆起应付的架势。

  在职高说一不二的强哥总算明白了。

  这么久以来,他搞错了方向。李溯对胡姗的确没意思,对胡姗有意思的是这边这个。

  一组青梅竹马里有两个单相思。

  赵强子和冉志因堂堂正正打了一架。

  他们都称不上是正人君子,但也不算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通过那一架,冉志因明白了两件事,一个是赵强子不知道百里颦的事,但他不保证没有跟班会为了讨好胡姗去办过火的事。

  第二个则是,冉志因他的确不擅长打架。

  赵强子也没料到他这么不经揍,后来还送他去诊所包扎。不打不相识,两人在意外的地方达成默契。

  临分别,赵强子搭着他肩膀说:“兄弟,帮个忙,这事就别在姗姗跟前提了吧?对你对我都不好。”

  冉志因一想也是。

  他和胡姗之间已经有裂缝了。发小和男朋友大打出手,她夹在中间多尴尬。对上胡姗和李溯疑问的目光,冉志因下定决心,要把赵强子的名字隐藏好。

  可是但凡打过架的,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伤的来历。现在改口说是他亲妈揍的还来得及吗?

  冉志因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试图用自己熟练的玩笑话给糊弄过去。先把氛围弄得轻松起来,继而再顺理成章搪塞,最后找别的话题盖过去——事情本该是这样的。

  “好吊。”

  和煦如涓涓细流跌落到岩石的嗓音响起。

  在突然却不突兀的感慨出现之际,原本专心致志等待冉志因回答的高中生们回过头去。就连在不远处观望的百里颦都诧异起来。

  翘掉自习课的不只是他们,孟修慢条斯理朝这边走来,沐浴大家迷惑的注目礼时,他的笑容甚至更爽朗了几分。

  在孟修走近以前,百里颦已经被强烈的不安感袭击了。

  “和人单挑打成这样的?好吊,”忽然间,孟修换上严肃的表情,郑重其事端详着冉志因的脸说,“是被找茬了吗?”

  “呃……”善解人意、左右逢源如冉志因,唯独见到孟修时总支支吾吾说不上话,他的计划四分五裂,只能随机应变,“啊,差不多……”

  “无聊又可耻啊。”孟修用真挚的眼神向他寄去充沛的同情,他的反应无可挑剔,但冉志因总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一个人觉得毛骨悚然。

  百里颦终于按捺不住,飞快上前,试图夺走孟修的话语权:“冉志因,你终于回来了!”

  “嗯,”冉志因也像看到救星,“我想死你了!麻烦借我你的语文数学英语政治……”

  然而,要是这么容易对付,那就不是孟修了。

  “是李平吗?”

  孟修对他们为转移话题所做的努力熟视无睹。他的话像落雷,骤然在他们之中炸开。

  听到这个名字时,百里颦穷尽全身力气向孟修投去最为凶狠的一瞥。但他置之不理,反而面朝其他人加深笑意。

  “李平,是说……三中那个?”胡姗蹙眉,深思着沉吟道,“我是听说过他来这边。但是三中离实中也未免太远了……”

  “可能他来这边上学了呢?”孟修笑着说。

  百里颦从孟修背后伸出手,想掐他,却被孟修不动声色地挡开。

  “冉志因平常不会招惹是非吧,莫名其妙被找茬,好奇怪啊。是认识的人吗?”孟修没来由的咄咄逼人,一面说着一面靠近他,“真的好奇怪——”

  冉志因躲闪不能,只能顺着他的质问撒谎:“不、不认识啊。”

  “不认识的人无缘无故打你了吗?”孟修继续逼近,“这就是李平会做的事啊。只有他这种人才干得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把罪魁祸首往“李平”这个人身上引。

  “孟修,”百里颦忍无可忍,带着杀气腾腾的微笑中断他的施压,“你发什么疯呢?”

  自始至终话不多的李溯也吭声:“冉志,先回教室吧。”

  孟修朝百里颦粲然一笑,百里颦朝他抛去警告的脸色。

  多数人不清楚内情。面对胡姗担忧的神情,冉志因顺水推舟,随口说道:“也可能是李平吧。”

  李溯和胡姗送冉志因上楼。百里颦作势跟了几步,却在楼梯间便掉头下楼。

  她抱起手臂,面对留在原地孟修,百里颦不会像别人那样束手无策,但她也必须承认,孟修就是很难对付。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

  “唯恐天下不乱”。

  孟修这人,说好听点是个人渣,说难听点就是根搅屎棍。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说:“你在搞什么鬼?”孟修一声不吭,只是别过脸。他看向前坪尽头,百里颦得不到回应,也随着他眺望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她也看到了。

  有人正在朝他们走来。

  教学楼第二层,李溯把冉志因送到教室门口。差不多了,他回头,本应一起回教室的少了一个人。

  冉志因发觉了李溯和胡姗之间的不对劲,于是拼了命想活跃气氛,紧要关头口不择言,稍有意思的全一股脑倒出来:“这几天我在家都歇烦了,我妈看我不顺眼,天天叫我返校……

  “我也不认识打我那人,真的。我啥都没干。要是真是李平,那也是运气也够好的了。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

  李溯没在听他东扯西扯。

  他靠在走廊的围栏边,远远看楼下。百里颦侧身站着,面色不如以往和善,像积存着一叠灯光下明明灭灭的刀子。

  孟修在她身侧。

  冉志因没发现友人心不在焉,继续说下去:“你以前是不是还说过,要是见到李平就宰了他——”

  男生个子很高,满脸没精打采,穿便装和拖鞋,背着画具,显而易见不是实中的学生。

  看到这个人,百里颦惊讶得动弹不得,孟修却熟稔地招招手。

  江荣松松垮垮地站着,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与孟修打过招呼,他的目光偏移,随后落到百里颦身上。

  一秒。

  两秒。

  五秒钟过去了。

  “孟修说你想找我单挑。真的假的,还没输够吗?”与懒散的神情截然不同,江荣开口字正腔圆,清晰又洪亮,分贝足以传达给该听到的人,以及不该听到的人。他叫出她的那个名字,“李平啊。”

  听到江荣的话,百里颦第一反应是:“放屁!”

  被直拳击中、踢过去被抓住脚腕、被轻轻松松撂倒,屡战屡败的遭遇仿佛就在昨天,挫败感和疼痛至今历历在目。

  她想不开才找江荣单挑!

  江荣视线上扬,专心致志地注视起教学楼上方的光景。刚痛斥完的百里颦也回过头。

  有人靠在教学楼的二楼走廊沿。男生的头发被风撩动,与百里颦对视时,他稍稍眯起色素比一般人浅的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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