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折戟沉沙现锋芒_空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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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折戟沉沙现锋芒

  一起看书网,全文免费在线阅读仕子罢考震惊天下,宁帝气得连素日最喜欢的汝窑茶壶都砸了。

  面对着一地天青碧釉的碎瓷片,众臣默不作声。

  待四皇子承玦与二皇子承瑛连声劝慰宁帝息怒,莫要伤了龙体时,三皇子承奕站在一旁,一如既往默不作声。

  群臣斜眼看了看华乾殿上的那副《空山图》,又瞅了瞅站在角落里那位寡言少语、不冷不热的皇子,实在是不太明白,这副笔锋尖锐霸道的画作,该如何同眼前的皇子联系在一起?

  这画.......该不会是三殿下委托旁人作的吧?

  今日议事的臣子分为两拨。一拨是以中书大人温檀为首,主张怀柔之策,让大宁人与混族人分成两个考场,继续参加完今年的秋闱,私下再查办此次在其中故意放行混族人的官员。

  另一拨人,是以右相林疏杳为首,主张严厉之策,大宁仕子状告混族人舞弊,便该彻查之前负责乡试的一应官员。至于结果,必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全大宁人的利益,而混族人依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于是推行怀柔之策的,说严厉之策的实行只会让混族人暴乱更起,产生难以控制的局面,还会让人说陛下无容人之量,苛待异族人,不利于宁帝实现统一诸国的计划。

  推行严厉之策的,则说推行怀柔之策只会让混族人更加放肆,这会变成混族人的一种特权,以后在其他事情的处理上,混族人也会打着平等的口号要求这样的特权。慈不掌兵,对待混族人,便该杀伐果决,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立场。

  群臣相互辩驳,吵得宁帝脑仁疼,摆了摆手,让大殿安静了下来,道:“奕儿,你怎么想?”

  宁帝没有问他素来最宠爱的四皇子,也没有问较为年长的二皇子,他竟独独问了三皇子承奕。

  华乾殿中,一时寂静无声,众臣都瞪大了眼。

  承奕这才从旁边的角落悠悠走出,朝宁帝作揖,慢吞吞地道:“父皇,儿臣不会说假话,不然父皇还是问问二哥和四弟吧。”

  此言一出,众臣惊得吞了口唾沫。

  看来那副《空山图》确信无疑,必是三皇子承奕亲手所作!如此率直的表达,如此不拘于方寸间的横冲直撞,人如其画,人如其画啊!

  承瑛看了看承奕,面上神情颇有几分玩味。

  他那日拨了自己亲卫去追承奕,原本还想着自己过分高看他了,一个懦弱无能的傻子,要他一条命跟碾碎一只蚂蚁一般。可没想到……

  也算有点能耐。

  承玦闻言,轻笑了几声,道:“三哥真是顽皮,明明是担忧父皇龙体,偏要拿我与二哥出来打岔,要博父皇一笑。”

  承玦这话算是替承奕打圆场了,他长袖善舞,惯会做人。所有朝臣都知道他关爱兄长,体恤弟弟。毕竟有他在的时候,这三人总会被他带着作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

  以往承奕都会顺着他,答“四弟所言甚是”,可今日的承奕偏偏不接他的话,还语不惊人死不休。

  承奕面上依然一副乖顺的样子,口中却道:“四弟教训的是。”

  饶是承玦维持了半辈子的假笑,都不自觉地僵了一僵。

  他的话原意是说承奕是故意打趣他俩来调节气氛,可承奕回的话偏偏只针对承奕说他“顽皮”,还用了“教训”两字。

  可为人弟者,何以能教训兄长?

  这话真如一柄画笔,把承玦那副精心雕琢毫无破绽的假面,一笔就戳了个稀巴烂,露出尖锐而锋利的野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兵不血刃的漂亮一击。

  承瑛难得看到承玦在言语上吃瘪,一时心中畅快,就连前些日子他刺杀承奕未果之憋屈也瞬间抛诸脑后,浮起不加掩饰的嘲笑来。

  人说龙生九子,宁帝这三个儿子,还真是全然不同。

  四皇子承玦事事兜得稳妥,可活得像个假人。过分圆满,也便过分虚伪,令人看不出真心来。

  二皇子承瑛,性格狠辣不羁,可无奈他空有野心,顺风得意时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半点沉不住气。

  而这个三皇子承奕,就有意思了。先前人人都以为他是个过分死脑筋的孝子,半辈子受澄妃的拖累,性子也是个闷葫芦,甚至还有些怯弱,事事都让着两个兄弟。

  可看过他的画,又听他近日这两句话,便知道他这些年能跟自己的父亲闹成这样,可能并不是怯弱的主儿,只是说话十分不中听了些。

  可这分“不中听”,却也不是全然不好,毕竟里头还能透出一个“真”字来。

  满朝文武皆是临渊履冰,谁敢跟皇帝说真话,而又不怕掉脑袋,恐怕只有皇帝的亲儿子才能了。承奕就做了这样的一个角色,而今,他也是突然长进了,竟也懂得拿捏分寸了。

  承奕本就是为了怼一怼承玦,故而不等宁帝再次开口,他拢了拢衣袖,立时继续回答宁帝的问话,“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没有那么复杂。”

  “哦?”

  “现在仕子们闹罢考,只是因为仕子中有一部分人举报另一部分人在乡试中舞弊,那么咱们便就事论事,让大家重新考一次乡试,是真有能力还是有人暗中舞弊,立时见分晓。”

  此话一出,众臣便是此起彼伏的点头称和。

  大宁人和混族人参与科考是否有区别对待,本就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原来的乡试已经时过境迁,就算查出来什么,也无法说服民心。不如就让大家重新考试,继续以成绩论,方得公允。至于擅自放这些混族人进入秋闱的官员,可以秋后算账。

  至于这考试的结果,是否要干预?要干预多少?那便皆在可控的范围里了。

  浓云浮动,日光从阴翳中穿透,照入华乾殿中,殿中立时明亮了起来。

  立于大殿中央的年轻皇子,周身被笼罩在一层灼光之中。

  曾几何时,这位三皇子,一直站在阴影里,远远地跟在两个兄弟的身后。而此时,他却走到了日光下,而他的兄长与弟弟,却站在了他的后头。

  离开华乾殿时,承奕已经接过了仕子罢考案的主理重担。

  阿汝紧跟其后,待周边无人时,才出声道:“殿下今日这般,是否……冒头了些?或可,缓缓图之?”

  承奕步履不停,“缓?”过了会儿,他摇了摇头,“不能缓。”

  阿汝想了想这话的意思,他在宫中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了,话口一转,“殿下今日也瞧见卿大人了?”

  承奕点了点头,“堂上人多,没顾上看。她……如何了?”

  阿汝彼时站在承奕身后,自然看得清楚些。

  “奴才见卿大人精神甚好,行走也无碍,伤情应是恢复了大半,想是殿下送去的那些珍稀药材起了效。”

  “……嗯。”

  阿汝又抬眸看了眼承奕,道:“不过奴才见着议事后,卿大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了。”

  承奕立刻停了步子,“哦?因为……仕子之事?”

  阿汝躬身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奴才还瞧见卿大人身边站着一人。殿中人多,本就拥挤,可卿大人后来却挪了位置,离那人隔出老远。”

  承奕有些微微疑惑:“谁?”

  阿汝道:“奴才瞧着,那人像是凤麓书院的诗人季方盛,季公子。”

  承奕默了默,才吭了一声:“嗯。”

  长安城官场的风月故事,他就算不想听,也总免不了听上几句。

  若是假的,她身正不怕影斜,何须刻意避嫌?今日这么明显,倒像她自己心虚了似的。

  他此时站在台阶边儿,处于高台上,放眼望去,视野开阔。

  阿汝见承奕沉默,以为他还在思考卿如许与季方盛的事,便道,“殿下无需担心,我瞧着卿大人是个坦荡没心思的主儿,对那季诗人似乎并无他意。”

  承奕听见这话,两眼古怪地瞧了瞧阿汝。

  阿汝连忙垂头,不敢再多加揣测。

  半晌,承奕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玉佩,递给阿汝。

  “把这个给二哥送去。”

  阿汝双手接过,那玉佩是承奕这些年一直佩戴的。

  “殿下是打算与二殿下联手了?”

  “我只是……”

  承奕负手而立,望着那檐头上的被风扬起的风铃,铃声清幽。

  “不想再要让一个女人冲到我前面去了。”一起看书网手机阅读请访问,全文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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