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逐华诗宴遭为难_空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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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逐华诗宴遭为难

  一起看书网,全文免费在线阅读卿如许已在御前待诏四日,今日宁帝陪太后去青龙寺礼佛,便放她休沐一日。她便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息春在她闺房门口蹲了半天,见她醒来就忙冲过来,缠着她意欲一同去拦玉楼。

  “大人,听说拦玉楼新上了一出戏,讲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都说故事极尽缠绵悱恻,现在那戏在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您今日难得休沐,咱们也一同去吧!”

  “都说拦玉楼是长安第一楼,权贵公子也常去的。听说你就是随便丢颗枣,都可能砸中一个国公府的小公爷,随便找个座位,邻桌都可能是位皇子哩。息春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呢,真想去见识一下。”

  “听说拦玉楼的金丝酥也是顶顶美味的,外壳像金巢一样丝丝缕缕的,内心是用莲白和含珠草做的,说只有这个时令才有的,错过了可就得等明年的这个时候了。”

  息春见卿如许在盥洗沃面,便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因为欣喜,音调都高了一截,似空谷中的黄鹂鸟鸣唱。

  “哦?如果听戏和吃点心择一,你选什么?”

  卿如许坐在铜镜前,用一支乌木簪挽起长发,慢悠悠地问。

  “啊?只能择一啊……”

  息春娇俏的脸庞登时多了几分愁容,似是纠结难选。

  “那……还是听戏……不不不,还是吃点心好了。戏还能再听,点心错过就没有了。”

  卿如许笑了笑,“哦,那便改日再陪你去听戏吧。我今日还要出趟门。”

  “啊?大人您还要出门啊?”息春顿时丧气,富有朝气的挺立的背脊也瘫了下来。

  “看来,点心也吃不上了……大人您今日穿什么,我去给您拿衣服……”

  卿如许回头,看少女变脸如此之快,方才还是皎皎绽放的迎春,现在便如被霜打蔫了似的,花瓣儿都零零散散地摊了一地,不禁失笑。

  卿如许换了身简袍便出了门。

  “去广云楼。”

  阿争得了令,便扶着卿如许入了马车,扬鞭赶车。

  “姑娘可是要参加逐华诗宴?我记得前些天,凤麓书院那边给您递了帖来。”

  “不是诗宴。”

  卿如许撩起马车窗上的竹笠,懒懒地望了眼如洗碧空,淡淡开口。

  “——是鸿门宴。”

  广云楼广罗了大宁所有的文人墨客,每一月,会有一次雅集。若在雅集中博得头彩的,也便可在长安城博得盛名。寻识墨也是来参加雅集时一鸣惊人的。

  然而除了雅集,其他时间广云楼却都是半封闭的,不是普通百姓能随意进得的。往来之人除了有诗人名士,以及凤麓学子,也不乏权贵弟子。

  而逐华诗宴,则是一年仅一次。名为诗宴,其实就是一次长安名流子弟的交际盛会。今年负责主持诗宴的,是当朝第一才子,比部郎中家许宽之子许明甫。

  卿如许进了广云楼,便见流水曲觞的长亭中已经摆开酒席,两侧坐了两列人,有一仪表堂堂的青衣公子居于正中,正在同众人致辞。

  她来得晚些,便悄悄绕到边角的一个空席上,又拉了个竹席垫子给身后的阿争,让他坐到自己旁侧来。

  结果她刚一坐定,便听得亭中人声顿消,万籁俱寂。一抬头,方见亭中众人纷纷侧目,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

  阿争第一次同卿如许赴宴,也是第一次见识这般场面,只觉得众人的注视如焚蜡烧烛,燎得人浑身不适,便抖了抖膀子埋下头。

  卿如许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认出席中果然有不少熟脸,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瞅了瞅席上的菜色,见金笊篱里放着的一只羔羊腿烤得焦酥鲜黄,看着还算诱人,便直接上手,腕子上一使劲儿,就大剌剌地端起一整只羊腿,塞给一旁的阿争。

  “这个看着还不错,你多吃些,长长身体。”

  她又拿起酒案上一个紫木竹筒中放着的刀具,在眼前晃了晃,便随手丢回竹筒里。

  “这刀不太行,你还是用你自己那把吧。”

  “好的姑娘。”

  阿争见这羊腿烤得确实垂涎欲滴,也瞬间忘了方才的不适,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刃,两指一推,短刃便在空中划了个圆弧,刀柄堪堪落入他的掌间。

  他就一手举着羊腿,一手用短刃割下羊腿的皮肉来,安静地在一旁吃起来。

  卿如许拿起手巾一下一下地擦着手,冷淡的眸子望向众人,唇边冷冷滴勾起,淡笑不语。

  众人被卿如许这目中无人的强劲气场所压,心中皆是惊鄂。

  早闻这位当朝第一女官素来冷淡傲慢,今日一看竟比传言更甚。

  她落座后也不同众人招呼,只顾着自己的随从吃喝。明明一介女子,却行事不羁,跋扈恣睢,锋芒毕露。

  她身旁带着的这随从,也似是个少年高手,但在这种文雅的诗宴,她却允他公然拿出兵器来。

  众人眼中的不善,便又多了几分。

  其实卿如许本没打算这般做派,可她瞧见斜对面坐了个人,雪色的衣袍看得她心烦,也便失去了陪这些人做戏的耐性。

  “这位便是冠绝大宁的翰林学士,卿学士吧。”

  坐在主位上的青衣男子站起身来,向卿如许远远揖手作礼,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久仰许公子大名,今日一见,确是丰神俊逸。”

  卿如许没有起身回礼,就乖坐在竹席上,淡淡回应。

  “如许今日迟到了些,希望没有扰了诸位的雅兴,愿自罚一杯。”

  卿如许仰头饮下一杯酒,抬手向许明甫示意。

  “许公子也请继续吧。”

  一旁坐着的紫袍男子却似是看不惯卿如许,突然出声。

  “都闻卿学士才品兼备,怎地连三岁小儿都懂的礼数都不知。”

  “哦?”卿如许淡淡回眸,看向紫袍男子,眼睛却似是迷惘。

  “你……是谁?”

  紫袍男子见她这样问,脸色更差了几分。

  “在下凤麓学子季方盛,卿学士尚在凤麓时,我们还一同参加过晋升考试,卿学士难道都忘了?”

  “哦,季方盛啊。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卿如许笑笑,又饮了一杯酒。

  她一进来就认出季方盛了,此时是故意装作不记得。

  “你既是凤麓学子,而我是翰林学士,我竟不知季公子方才说的礼数,是何种礼数?”

  卿如许此番便是用官职来压人,季方盛气恼,正欲开口讽刺,便见许明甫接过话来。

  “卿学士乃股肱之臣,季学士乃后起之秀,未来两位势必也将在朝堂中相逢,共同为我大宁效力。在座的大多也都是师从凤麓,今日借逐华诗宴,让我们凤麓学子重聚,也乃一桩赏心美事。”

  许明甫依然保持着礼貌的笑意,季方盛也不好搏他面子,不再多言。许明甫便坐回位置继续同众人寒暄。

  卿如许用余光瞥了瞥斜对面的林幕羽,见他端坐在案前,什么也不吃,偶尔与众人说上一两句。

  她耳中全然没听众人在聊些什么,只知他们似在讨论些文学政事,便只顾招呼阿争吃喝,自己也一杯一杯地吃着酒。

  半晌,季方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听闻卿学士学贯古今,辩才无碍,我今日也有一问题想请教。”

  亭中又静默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卿如许。

  卿如许觉得今日这诗宴无趣,人也碍眼,可这酒却甚好。便晾着季方盛,又喝了一杯,这才缓缓开口。

  “季公子请。”

  “有一驳论,题为‘乌鸦非鸦”。不知卿学士当何解?”

  题目一出,众人皆是一怔。这题目,不啻于刁钻至极,根本就是无解!要让人去证明乌鸦不是鸦,这难道不是天方夜谭!

  想这季方盛是故意要让卿如许难堪,席中的几位公子便眼神交汇,用袖子掩口偷笑,都等着看这当朝第一女官的好戏。

  卿如许隔着几人的距离,淡淡地瞅了眼季方盛,突然笑了起来,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她笑完了,懒懒回身,将手中的酒壶将另一只酒杯斟满,递给身旁的少年。

  阿争正有些噎,忙蹭蹭手,笑着接过酒杯喝了两口。

  季方盛不解其笑,又见她不接茬,只顾照顾身边的随从吃饭,便又辛言辣语。

  “卿学士怎么不答?莫是卿学士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是这般的话,卿学士不妨直言,在座的都是凤麓同窗,都知晓学士是如何连晋三级的,必不会取笑学士的。”

  众人窃窃私语,不少人都暗中偷笑。

  长安人皆知卿如许在凤麓书院连晋三级,靠得是接下擢贤令。可这擢贤令背后的大案岂是常人能破解的,还被她连续破获三起,寻常女子怎可有这般胆量和作为?便是七尺男儿、旷世奇才也不一定做得到这些壮举。

  因此坊间传闻,卿如许以色侍人,与大理寺司丞等一干官员都有密不可宣的关系,靠着出卖色相,一步步上位,换取今日盛名。

  众人中便又有附和的声音响起,言语间有些下作的意味。

  “是啊是啊,试问长安哪一个学子不知道咱们大名鼎鼎的卿学士是如何连晋三级的!”

  “诶?卿学士能连晋三级,那是相当耀眼的成绩,虽然可能跟咱们寻常学子考学的方式……不太一样,但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许明甫见众人暗示的意味重了些,又看卿如许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便又带着一副温润笑意出来。

  “季公子这题出的着实偏狭了些,纵然是倾世才子,恐怕也难解此题,这不是难为人么……”

  对面坐着的一位长脸公子突然插话。

  “也是,卿学士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本该就居于闺阁之中,做些女子该做的事,何必非要逆天而行,非要来做些男人做的事。卿学士答不上来,也是意料之中,别传出去,叫人说我们以强凌弱,以男欺女。”

  许明甫为此诗宴主持,又有长安第一才子的称号,人人见之都得给三分颜面,这长脸公子不仅打断了许明甫的话,而且言语直白,卿如许抬眸看了一眼。

  “哟,我才看着,原来是凤麓直学士郑烨啊,好久不见。”

  卿如许在凤麓时,就与这个名为郑烨的长脸公子不对付。这人是个高门公子哥儿,性子却有点愣头青,回回见着她,必要酸她两句。

  郑烨闻言,知道卿如许是故意装没看到他,鼻子不满地哼了一声。

  卿如许用余光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公子,见这些看好戏的人中,也不乏有几个并不是看戏的姿态,或是冥思苦想,也许也在想这道题的解法;或是垂头不语,似是不想参与这种寻衅的争端来;或是摇摇头,似也觉得众人这般言语调笑一个女子,不大体面。

  “卿学士莫要生气,您乃我朝罕能一见的才女,百闻不如一见,大家都是出于对您的好奇,想见识一下翰林学士的风采。不然……请季公子再换一道?”

  卿如许听到许明甫这话,却是无声地一哂。

  她方才只是觉得酒好,便给阿争尝尝,并不敢纵阿争多吃酒,见他还渴,就又给阿争倒了杯水。

  “好吧,卿学士可是圣上钦点翰林,我想着这三年难出一翰林,卿学士必有过人之处。如今看来,也许是我预期过高,难为人了……”

  季方盛惺惺作态,句句暗讽。一起看书网手机阅读请访问,全文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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