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页_臣服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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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是用伏特加调的,比较烈。”

  “还是之前那个好喝。”她下了结论,瞅瞅他说,“陪着我很闷吧?”

  “没有。你很有趣。”

  这一句倒是实话。许晔知道如何在这样的场合里挂着假笑虚与委蛇,但这姑娘却不像那些故作姿态的名媛,相处起来很自然。

  “我不习惯这种宴会。衣服勒得死紧,还要一个劲儿的装淑女,没意思透了。”她把小腿稍稍翘起来说,“脚后跟都被磨破了。”她穿了一双银色的细高跟鞋,脚踝处被磨得红红一片。口气里十分无奈。

  “把鞋脱了放松一下。”许晔说。

  她一愣:“……人来人往的,赤脚似乎难看了点。”

  许晔将西装脱了下来,搭在她膝盖上,将她的腿连同鞋子一齐遮住:“这样就看不见了。”

  宋悦然怔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的西装会拖在地上。”

  “衣服而已,没关系。”他笑笑,“下次记得穿长裙,至少坐着的时候可以遮住。”

  “嗯。知道啦。”她眉目温婉。

  所谓慈善晚宴的重要节目是募集捐款。几位有名的画家将自己的画作拿来拍卖,筹集的拍卖款用来在困难地区捐建小学。

  许晔和宋悦然都拿到了号牌。不过他俩纯属打酱油,一是对那些画没什么欣赏能力,二是他们的可控财力也就那么点,真要出手,也是那两位爹的事儿。

  七点整,活动正式开始。灯光集中在会场前面的舞台上。主持人舌灿莲花的说了一堆,还请来几个失学的孩子营造气氛,充分勾起了富人们的同情心。拍卖开始,举牌也十分踊跃,不少画都以高价成交。

  最后一副是一名已故画家的作品《睡莲》,由他的子女捐赠。压轴的必然是好东西,许晔用手机查了查,这画已成绝唱,价值不菲。奇怪的是这副画的叫价却很低,到了一百五十万的时候竟然没有人举牌了,比前几幅低得多。

  宋悦然也觉得奇怪,低声问:“怎么回事儿?就算这画不好也不至于拍不上去啊?”爱用慈善出风头的商贾大有人在。

  许晔皱皱眉,眼看那锤子快落下去了,举起手摇了摇他自己的号牌。

  87号。

  拍卖师似乎愣了一下,立即大声说:“87号180万。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如果没有的话这幅美丽的《睡莲》就要归属这位87号先生了。”

  场中最中心的位置伸起了一只手。

  “6号先生出价210万。”

  许晔的本意是把价格炒上去,也算给那些孩子多捐点款。见有紧跟着出价的,知道还是有人喜欢那幅画,索性又举起了手。

  “87号先生再次举牌,240万……啊,6号先生出价270万,27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了?”拍卖师朝许晔这边看了过来。

  他愣了愣,场上似乎只剩他和那个6号在竞价,而那位6号两回都紧跟在他之后出价,显得志在必得。他勾唇笑笑,既然那人这么想要,多贵都会出的吧。

  “87号先生出价300万!6号先生出价330万!……”价格一路飙升,当6号给出690万的时候,许晔要举牌的手被宋悦然拉住了。

  他一愣,只听她有些焦虑地在他耳边小声说:“爸爸说千万叫你不要再举牌了……”然后指了指他口袋里闪烁着的手机,“快接电话。”

  是许霆打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歇斯底里的:“小兔崽子你疯了么!”

  就在这时,拍卖师咚咚咚地敲了三锤,擦了擦汗宣布6号以690万成交。

  许晔一出会场就被黑着脸的许霆拽到一个角落里,宋百万一脸凝重的在打电话。

  “这是干什么?”他皱眉。

  “谁让你举牌子的?你知道那个6号是谁你就敢举?一次不算还举了那么多次!”许霆拼命克制着自己暴怒的情绪,“你的胆子是真大啊,别人都不敢干的事儿你敢,我许霆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所以那个六号是谁?”许晔皱着眉问。

  第13章

  许霆气极道:“你这脑袋根本就是个摆设!”

  这时宋华年的电话打完了,宋悦然凑过去问:“爸,到底怎么了?”宋华年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什么事儿,时候不早了,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没事儿干嘛先赶我走?”女孩天性里都自带敏感成分。她瞅瞅他爸,又瞅瞅许霆,说:“许叔叔,让许晔送我回去行不?”

  许霆还没说话,宋华年在女儿脑袋上轻敲一下:“你这丫头,也没个矜持的样子。我和小晔还有正事儿要谈,你先回去。”

  许晔见她冲自己眨眼睛,知道她是怕他被训斥,想助他逃跑,笑道:“有空了想去哪儿玩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宋悦然点点头走了。

  “怎么样?那边说什么没有?”许霆很是焦虑,“钱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只要他们不计较,全由我们来出。”

  宋华年摇摇头:“我问过拍卖行的人,支票已经付了,画也取走了。现在这种情况补救是来不及了。我考虑还是我陪着你主动去解释一下,诚心道个歉,更稳妥些。”

  “六号是金鹰的人?”许晔突然开口问道。看着许霆和宋华年脸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举个牌能让这些有头有脸的权贵们噤若寒蝉的,大约也只有他们了。但凡他们看上的东西从来无人敢伸手,所以刚才自己举牌之后拍卖师的表情才会显得那样惊诧。一无所知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加价,迫使对方用高价拍下那幅画,这种行为无异于公然叫板和挑衅,以金鹰的作风绝不可能善罢甘休。那些令人发指的手段并不是故事里虚构的情节,而是它羽翼之下浓重深沉的暗影。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许晔现在知道他的一时之快给自己惹来了怎样的麻烦,这事如果处理的不好,许家奋斗了这许多年的一切都有可能在鹰爪之下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然而事已至此逃无可逃,总要有个结果。谁惹出来的祸,该当由谁来承担。

  许晔极力维持着镇定,开口道:“宋叔,我跟你去道歉。”

  许霆喝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逞强?!”

  宋华年心里对这孩子的勇气倒有些赞赏,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道:“好。毕竟那牌子是你举的,你去更合适一些。”

  酒会还在继续,宴会厅里灯火通明。许晔跟着宋华年上了楼,行至一个套间门外停了下来。门外站了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皆是魁梧身材目露精光。

  “宋先生。”站在左侧的其中一人向宋华年稍稍躬身。

  “黑子,好久不见了。”宋华年笑着打招呼,“三少在里面?”

  “是,请进。”被称作黑子的保镖一句话都不多说,伸手拉开了门。

  许晔知道三少是指楚广岳的三儿子楚煊。从三年前开始,楚广岳逐步将权力移交给他的三个儿子,自己隐退幕后做起了太上皇。楚煊年仅二十五岁却已经在生意场上翻云覆雨了好几年。手上的产业不少,大多是艺术类的,譬如演艺公司和动漫创意。外界形容他行事老辣,阴晴不定,是三兄弟里最难缠的一个。他对古玩字画颇感兴趣,估计今天是特地为了那副《睡莲》而来。

  进门之前,许晔深吸了一口气。

  套房很大,装修华丽。顶上大面积悬挂着水滴状的水晶灯,照得屋子里如同白昼。地上铺着浅灰色的暗花的地毯。屋里有不少人,却安静得出奇。唯一坐着的,是沙发正中的一个男人。

  许晔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和那些经济周刊上看到的不一样,楚煊长着一张很具有古典气息的脸,仿佛那些魏晋时期的翩翩公子,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好似笑着,眸子里却一片清冷。他肩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用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了一小段锁骨。

  “宋叔许久没见倒是越来越年轻了。”楚煊起身抬了抬手,显得很是热情,“请坐。”

  宋华年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笑道:“三少这话是夸我呢还是笑话我呢?”

  “瞧您说的。”楚煊勾一勾唇,“我再怎么混也不能拿您取笑。”他顿了顿,视线漫过宋华年身后立着的许晔,悠悠地说:“要说笑话,今儿让人看笑话的好像是我才对。”

  许晔的心沉了一下,知道这是山雨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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