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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迪诺收到部下发来的处理回函,确定解决完手头上的事后,已经是下午了。

  懒得慢慢收捡文件整理归档,金发的青年趁着余辉还盛,下了楼。好在还不算太晚,院子里的园丁大婶和精灵少女都还没离去,少女坐在台阶上安静地编着一只快要完工的花环,园丁大婶则坐在少女身后,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给少女打理长发。

  “头发很美呢,安吉莉卡。”

  走得近了,迪诺听见园丁大婶这么轻声赞叹着。他一怔,停下了脚步。

  安吉莉卡……

  “嗯?首领?”在迪诺因为那个名字有些出神的时候,园丁大婶发现了他。虽说是上下级关系,甚至一个在最顶层一个在最末端,但迪诺好歹是园丁大婶看着长大的,甚至在她还没退役、仍是前任首领的得力助手时,也曾照顾过迪诺的学业。

  “下午好,丽萨婶婶。”迪诺开口打招呼。

  “下午好,首领先生。”丽萨摘下头上的草编帽,歪头对自己年轻的首领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来。她没有起身,手心还不舍地虚握着编了一半的银发。不过迪诺并不介意,他已经很久没看见丽萨婶婶露出这么真切的笑容了。

  自从安吉莉卡死后。

  正捧着花环的薄野翎听见了声音,似乎想回过头来。

  “别动,安吉莉卡,头发要乱了。”丽萨轻轻按住精灵少女的肩膀,尽管知道对方听不懂她的话,还是随着动作轻柔地发出着声音。少女不懂她的语言,却显然明白这个动作的涵义,于是乖巧地回过头去。

  “好孩子。”丽萨像个正在引导年幼孩子的母亲一样,温柔称赞着孩子每个正确的举动。可是她说完话,又突然察觉到迪诺还在身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继续和迪诺说道:“这孩子听不懂我的话,好像也不会说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名字、又该怎么叫她,就叫她安吉莉卡了。”

  “嗯。”迪诺心知这名字不属于那个银发的少女,但看丽萨的神情如此温柔,便不好多说,只是点头。

  “安吉莉卡很乖,也很听话。”看迪诺认同,丽萨高兴起来,“可以的话,以后让我照顾她吧。好吗,首领?”

  不再年轻的女人期待地望着他,脸上那些岁月的痕迹也随着笑起来的表情变得无比动人,迪诺根本无法拒绝这个请求,“那,在这孩子找到她的家人前,就拜托给丽萨婶婶你了。”

  被他们所谈及的少女还在心无旁骛地玩着花环,她眼神纯粹,目光专注,像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不在乎外面洪水滔天。迪诺想叫她,又不知道她的真名,嘴里的话将出又回转,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叫道:“安吉莉卡?”

  银发的少女没有反应。

  “安吉莉卡。”丽萨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引来少女的注目后,才引导着少女的目光看向迪诺,“首领在叫你。”

  被称为安吉莉卡的少女望向迪诺。

  “没什么。”即使知道对方听不懂,迪诺还是忍不住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解释道:“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已经完全好了。”

  当然已经完全好了啊。

  少女此刻的样子比起前几天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她被阳光照拂着,眼眸折射着光,身上那些针孔已经愈合,柔软纤细的四肢充满孩子般的朝气。她望着迪诺,也许是从迪诺的语气和眼神里若有所感,于是眉眼微微柔和,向迪诺举起了她手里的花环。

  “?”迪诺猜测着:“给我?”

  他试探着伸手,见少女仍温和地望着他,便接下了少女手里那鲜花编造的花环。

  成熟帅气的金发青年,衬衣西裤,身形挺秀,手里却拿着个与他完全不搭调的鲜艳花环。只是迪诺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他看着手里花瓣柔嫩的花环,那感觉有点像是平日里,被镇子里那些憧憬着他的孩子们赠送稚拙礼物的时刻,于是他抬头对薄野翎弯出一个笑来,眼神温淳得像壶经年的酒,随后对薄野翎道了一声谢。

  纯正的意大利语,发音柔美,如低声耳语般缱绻。

  有着语言隔阂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很安静。

  迪诺和薄野翎互动间,丽萨已经编好了手里的细长辫子,仔细地系上了发带。她靠得极近,少女的侧脸近在眼前,如美玉无瑕。只是美则美矣,没有鲜活的表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为什么不笑呢,安吉莉卡?

  丽萨放下手,看着少女毫无波澜的侧脸,又看了看身旁的迪诺,似乎想到什么。她问她年轻的首领是不是已经解决了最近那件棘手的事,迪诺不觉有他,点头确认。丽萨笑起来,赞叹了自家首领果然不输上一代,直把对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后话头一转,问对方结束工作后还会像平常那样开车去兜风吧,安吉莉卡对镇子也不熟悉要不然就带她一起去兜兜风?

  迪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爱车里,银发少女被按丽萨在副座。重新戴上园丁帽的女人朝他们挥了挥手,爽朗又慈爱地让他们玩得高兴,身边的少女虽然语言不通,但显然看懂了丽萨的手势,于是也乖巧坐着跟丽萨挥挥。

  不、不对啊!

  迪诺掩了掩面。

  他的确是闲下来的时候喜欢出门去开车兜风没错,可是他刚刚是准备等伊云和米高回来复命的,根本没打算出门啊!

  该说不愧是曾经在谈判场上无往不胜的丽萨婶婶吗?

  迪诺抑制住自己也想跟着一起挥挥的冲动,暗暗无奈了一下自己根本没法拒绝属下请求的这个毛病。

  离合、油门,颜色骚包的红色敞篷跑车从车库中缓缓驶出,逐渐提速。

  迪诺握着方向盘,望着已经打开的庄园大门,又扫了一眼身边乖乖拉上了安全带的小姑娘。

  算了,就出去溜一圈吧。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日光下斜,渲染上几缕红。顾及到身边还坐着个小姑娘,所以迪诺在夕阳斜光中以正常车速前行,他没有进镇,这个时候进镇子再回来就很晚了,于是跑车便绕着镇子外围上了盘山公路。

  风吹得薄野翎的长发纷乱飞扬,银发的姑娘伸手去按,可是在这样的车速中根本按不住。迪诺只好先靠边停车。

  “安吉莉卡?”他一边发出询问的音,一边试探地向银发姑娘伸了伸手。

  长发凌乱的银发姑娘没有回避,只是单纯地看着他的动作,并不抗拒他的接近。

  于是迪诺撑着座椅起身俯向薄野翎,在不接触到薄野翎身体的情况下,礼貌地帮薄野翎绑好了长发,收回手时,还仔细地确认了一下安全带。做这些时,副座上的薄野翎一直望着他,眸光清透如稚子。迪诺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咧咧地笑了一下,揉了一把薄野翎的头发,坐回驾驶座。

  夕阳笼罩着,整个世界都好似醉了般覆盖上一层酡红,即使车辆在飞驰,风声在呼啸,车载音乐喧闹不止,也被这满目渲染开的橙红掩去了所有爽快和棱角,变得不过是岁月中的寻常画面。

  在这样的光里,道路变得漫长。

  迪诺驾着车一路开到山顶,他平常很喜欢来这里。因为很高,一眼能把他所守护的小镇尽收眼底;也因为很美,不管是天是水,是小镇还是山林。之前只染出几缕艳色的天空,现在已经完全演变成了一场绚烂的火烧云,染红了整片天空。

  每一天结束前的景象,都是一场如此盛大的谢幕。

  迪诺停了车,没有熄火,将正在外放的音乐换成了另一首调子悠扬的意大利民谣。这样的时候很适合躺到车前盖去欣赏落日和歌谣,伴着镇子里暮晚的钟声和徐徐的风,一切都会变得惬意而轻松。

  正这么想着,迪诺刚想叫上身边的小姑娘,就发现银发姑娘一直在侧头望着夕阳。姑娘迎着夕阳的光,只给他留了一个侧影,她的银发被渲染出了几分绮丽的橘红,那橘红笼罩着她,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边。

  “安吉莉卡?”

  正望着夕阳的姑娘没有回应他,不知道是看出了神没听见,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在叫她。

  迪诺伸手拍了拍银发姑娘的肩膀,那沉浸在橘红光芒中的姑娘意识到了他在叫她,回过眸来,用凝望夕阳的目光注视他。

  “……”

  车内安静了几秒,没有等到迪诺的下一步举动,银发姑娘有些疑惑地微微歪头。

  迪诺被少女的动作惊醒,顿时有些赧然,但还是按捺住了情绪,对薄野翎掩饰性地摇了摇头。

  又不是纯情的少年了,还不至于因为一时惊艳而满脸通红不敢直视。他整理了一下,才又侧头去看身边的姑娘。

  肖似精灵的姑娘,纯净而美丽。你轻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来,用一双瑰丽得比之天空湖海也未有不及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你,你被那样的目光凝视着,忽然就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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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翼然,谢谢轻雨,谢谢樱酱,谢谢阿渊和嘿嘿。

  小衣工作的那家公司倒闭了,这实在是个坏消息,所以小衣找了另一个工作,这个工作的工作时间没有那么紧凑,以后就可以好好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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