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齐 相父的烂桃花_相父在上,朕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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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齐 相父的烂桃花

  大军过了绵长崎岖的青松道,便是一望无垠的北境平原,四周灰扑扑的山峰巍然耸立,白茫茫的雪地绵延到地平线尽头。

  温无玦从马车里往外看了一会,挥了挥让萧归过来。

  “先休息一下,我有话说。”

  温无玦搭着萧归的手腕,下了马车,被北风吹得眼睛几乎睁不开,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让众将过来议事吧。”

  萧归见他冻得嘴唇青紫,便皱了眉,“在这议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北风刮得像刀子似的。

  温无玦点点头,他是临时起意,“前面有个岔路口,我们可以在这做个遮人耳目的方法。”

  萧归便不再多说什么,跟李凌吩咐一句,“让人搭个临时中军大帐。”

  李凌点头去了,温无玦笑道:“何必费这功夫,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萧归低头看了他片刻,蓦地伸手将他打横抱起,“相父还是先回马车避风吧。”

  温无玦吓了一跳,忙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现在怎么有种感觉,这狗皇帝可以随时随地对他动手动脚了?

  过了片刻,一个偌大的中军大帐平地而起,临时搭建简易,在北风中摇摇晃晃。

  温无玦哭笑不得地躬身进去,却发现虽然简陋,的确削减了不少风力,不至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将地形图摊开来,铺在案上。

  旁边以萧归为首,众将围成一圈,皆等他吩咐。

  温无玦地手指划过地图,轻轻地在青松道上的一个岔路口点了点。

  “这里,有三条道,可直通石门关下。不同的是,一条往凉城,一条往崇古,一条是大丰。最后这一条不用管,因为濒临孤山,一不小心就会被断了水源。那么只剩下两条路,你们以为从哪个方向更好?”

  他刚说完,便有一个将士说道:“丞相打算从凉城进攻,当然是从凉城这个方向走好。”

  萧归伫立一旁不语,只看了看那个将士。

  这段时间以来,军中之事都是他在负责,对于每一个人可谓是了如指掌。

  这个将士是上次跟着他从军阵中逃出来的,算得上勇武有加,但头脑太简单了。

  这时,有人说道:“凉城这个方向是最近的,若是骑兵,只需要四五天就可以抵达城下。但是路两边山太多,容易有埋伏。”

  “是啊,保险起见,从崇古这里走,有条水路,虽然慢点,但不至于有埋伏。”

  温无玦看了眼萧归,“皇上以为如何?”

  萧归没说话,目光在众将士中逡巡了一圈,忽然伸手一指,“你,你说说你的看法。”

  被指的将士名叫林洇,看着有几分腼腆,温无玦有些意外。

  林洇虽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却没有推辞,拱手道:“末将以为,丞相想要在春季前平定北境战事,从崇古这个方向太慢了,绕了至少三倍的路。”

  温无玦目光赞许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但凉城这条路,又可能有埋伏。所以末将建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如何修?如何渡?”温无玦道。

  “我们可以用佯装大股兵马,从崇古这个方向走,声势越浩大越好。然主力兵马走山路,从凉城秘密行军。虽然翻山越岭,速度慢些,但总比崇古的道上快。我们只要速度足够快,就可以趁着敌军不备的情况下,直取凉城。”

  大帐中一片肃静,唯有北风鼓动帐顶的声音。

  是个帅才。

  温无玦将林洇打量了片刻,下了个结论。

  虽然方法还不够缜密,但看他年纪很轻,应该是缺乏经验的缘故。

  萧归将他点了出来,可见他眼力很毒,看人很准。

  他看向萧归,却发现萧归正在看他,眼神带笑,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温无玦八风不动地移开眼神,道:“这个方法不错,但有个致命的问题。”

  众人皆竖起耳朵,等着他继续说。

  “大张旗鼓走崇古的方向,敌军可不是傻子,何况还是宁王这只老狐狸。他只需要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就可以沿途哨探我们的动向,估摸出我们的兵马人数。届时不难猜出我们的真正意图。”

  林洇低了头,微微蹙了眉头,似乎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过了片刻,萧归朗声道:“朕以为,从崇古方向想要避开敌军的耳目,最好的方式是水陆并进,在陆地和水面上都布下疑兵,地面上他们可以探视猜出多少人马,水面就没法了,况且这隆冬季节,不可能潜入水底。”

  温无玦点点头,“皇上说得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水下可以撒网,要万一真来了,就给他网住。”

  议事完毕,温无玦吩咐众人行动,由林洇带领一支人马佯装大军,从崇古的方向走。萧归作为攻打凉城的主帅,跟随大军与温无玦一道从凉城方向偃旗息鼓、秘密进军。

  秘密行军,走在山间小道,格外颠簸。

  温无玦在马车里被颠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一见了饭菜就反胃,不消数日,整个人就便憔悴了不少。

  饶是如此,他依然天天打着精神,捏着地图,一遍又一遍地琢磨。

  某日,全军原地休息。

  萧归一揭车帘,见他相父歪在靠枕上,还在沉思,他都看不下去了,跳上马车,一把夺了他手中地地图。

  然后压着他躺下,“睡觉。”

  温无玦挣扎起来,“剩下不到一天的路程,皇上还敢睡觉?只怕如今山下四野都有敌军,皇上不赶紧去巡视,等着敌军踩你脸上吗?”

  他面露愠色,坐了起来。

  萧归委屈,他只是想让相父多睡一会而已啊。

  他面色有豫地撇开脸,闷声不响地准备下车。

  温无玦无声叹了口气,似乎方才把话说重了。

  他缓了缓口气道:“皇上也休息一会儿吧,只怕到了城下,还有一场苦战。”

  萧归立即回了头,脸上笑意隐隐,“相父心疼朕啊?”

  温无玦面色沉肃,没有跟他开玩笑。

  “到时候攻城,记住一条,尽量保全多的兵力。”

  话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归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相父什么意思?”

  温无玦向后一靠,淡淡道:“没别的意思。”

  萧归退开一步,咬着后槽牙,盯着他相父的脸色,深觉得有异,却又瞧不出来。

  末了,他恨恨地掐了他一把,“相父最好别给朕耍花样!”

  然后翻身下了马车,巡视去了。

  温无玦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失笑,他就是耍了,狗皇帝又能怎样?

  全军继续行进,越是临近凉城,气氛越发诡异。

  温无玦时不时下了马车,站在高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观察。

  太诡异了。

  虽说隆冬时节,山中鸟雀很少,可也不至于一两只都看不见。

  前方灰白山峰三三两两,堆叠掩映,总有种森森逼人的寒意。

  但当下已经深入敌军腹地,不可能再后退了。

  他只吩咐下去,“全军偃旗息鼓,加快前进。”

  温无玦的直觉太准了,山中过于平静,定有蹊跷。

  当天下午,所有人吃过午饭后,继续行军。

  走了不少十里路,便突然有一支骑兵凭空冒了出来,稀稀拉拉地围住了一座小山峰,扼住了温无玦大军的去路。

  萧归骂了句糙话,然后利落地跳上一块高石,观察了片刻,眉头越发拧起。

  “如何?”

  温无玦也下了马车,看着萧归滚下山石,嘴里叼着根枯草,皱眉道:“看着人马不多,五六千的样子。”

  但是他想了想,“不知道后面山石还有没有伏兵?而且奇怪的是……好像不是宁王的军队。”

  温无玦也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宁王的军队,还能是谁的?

  五六千骑兵,显然已经是埋伏在这里很久了,不然不会悄无声息地凭空冒了出来。

  若是打起来,温无玦率领的几万人马未必没有胜算。

  可目前的麻烦在于,他们是秘密行军,若是就此公开打了,一时半会收不了场,必定被凉城守军发现,难保不会被了包饺子。

  正在陷入僵局的时候,只见前方的山峰之间,蓦地拉起了片片白旗,漫山遍野,在风中摇曳。

  几万军士都看呆了。

  这一片片的白旗,摇得也太骚了吧。

  投降很光荣?

  既然对方已经举了降旗,温无玦便让人驱马下山,去会一会对方的首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下了山,在平坦宽阔的管道上,温无玦总算可以缓口气了。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便瞧见一队人马从谷中奔出,全都是高头大马,身上皮草战甲粗犷野蛮。

  为首的第一人嘴角衔着笑意,胯.下神骏飞驰,速度极快,却堪堪停在温无玦马车前。

  温无玦抬了抬眼皮,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不微微愕然。

  胡虏大将,耶齐。

  耶齐嘿嘿一笑,“丞相,我们又见面了!你还是这么好看啊!”

  行军途中,每个人都灰扑扑的,眼前这个人却如同不沾污泥的美人,清清冷冷,干干净净。

  萧归眯了眯眼睛,扣着马缰,哒哒地行至他身边,隔绝了他盯着温无玦的视线。

  他磨着后槽牙,声线冰冷道:“你还有胆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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