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楚楚去了哪里
直到上头传来一声，“退朝！”
楚家人的脑子里还是懵的。
观看了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过后，百官陆续退去。
厉太后看了看上首的皇帝，又看了看萧景瑜跟管襄。
不知是对谁，冷笑一声道，“果真是好手段。”
一行人朝她微微含首，并没有开口。
就一起离开了大殿。
金碧辉煌的殿宇，此时此刻看起来是一场空荡。
厉家家主即将要被砍头，其他人要终生待在大牢里。
为曾参与的其他人也将被流放，家族财产全部充公。
曾经显赫一时的名门世家如今只剩下太后以及刚刚选入东宫的三个女人，得以幸免。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厉太后站在大殿之中，神情疯狂，仰头大笑。
没有了家族财力支撑，就算她是太后，在宫中也将举步难行，再难回到从前的风光。
就在刚刚，一向跟厉家联盟的左国公，也对她避之不及。
她当时不是没有向他求情，但对方连余光都没有回应她。
对她视而不见。
正所谓是强推众人倒。
大殿之中传来疯狂怪异的笑声，尖锐刺耳。
在大殿上响了很久很久。
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卫，官婢等充耳不闻，没有人进去询问过一声。
直到走出了大殿，楚家长辈们都还晕乎乎的回不过神来，走路都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从事情开始到结束，他们几个全程没有说上一句话。
然后也就说不上话了。
他们家赢了，厉家倒了，厉家还莫名其妙成了他们家的分支。
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转折戏台子都不敢这么唱。
这件事景瑜跟阿襄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一行人回到了家，江老跟管襄也跟着过来了。
楚家人这一路走的算是将心绪平复了下来，此时此刻齐齐的看，向了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小老头。
这是让他们家反败为胜的大功臣，之前没有跟他寒暄，是心情还是在激动。当中还没能平静的下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也问不清楚。
现在平静下来了，就得好好谈一谈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当事人他们总要问清楚。
“萧景瑜，小师弟，江老，你们跟我们好好说说吧，那个主家分支的事情，还有江老的族谱到底是真是假？”楚楚问。
萧景瑜笑，怕是他的小姑娘心里一直都好奇着呢。
“是真的，也是假的。”萧景瑜道，“让江老自己跟你们解释吧。”
“给我酒喝？”江老抱着自家的族谱，看着一行人讨价还价。
“你要是说的清楚，明白要多少我都给你。”
江老立即将族谱平铺在桌子上，翻到记载着楚万里的那张资料上，再次掏出来一个小药丸涂抹，片刻之后那段文字记载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除了这一段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其他的都是真的，厉家确实是我楚家判别家族改姓的分支，不过跟你们这个楚家没有什么关系，天下姓楚的那么多，怎么可能都有关系呢？”江老洋洋得意，“他们造假我们也造假，这样岂不是很公平？只不过是我们的手段更加高明罢了。”
楚家人伸手捂脸。
沉默了半响。
那刚刚在金銮大殿争锋相对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真。
他们差一点就相信了。
好在也没有信。
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楚楚嘴角狂抽，“所以你拿出来的那个粉末，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江老瞬间就激动了起来，“要辨别墨迹的真假，全都要靠它，只不过我自己做出的东西，我自然有办法破解，要不然我还混个啥？”
“那老哥你将这个字给变没了，又是什么本事？”楚老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江老手中的小药丸，满是好奇。
“你说这个？”江老手里拿着小药丸，冲他晃了晃，暗自得意，“这就是我另外的一个大本事了，刚刚族谱上的那些字并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用一种药水写的，只要用我这小药丸一抹，那种药水就会消失无痕，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不过你们可别往外说，这个是老头子我的秘密。”
众人：“……”
就无语了。
你这是在显摆吗？
“有这种本事确实不能往外说，被有些人给知道了，怕是以后都清静不了，很容易被人利用，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楚楚眉头紧皱。
这么重要的秘密在他们面前自曝了，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跟黎蔚是的赖上他们了？
“阿湫……阿湫……阿湫……”黎蔚揉揉鼻子，是谁在想他？
对面白白胖胖的小老头顿时笑眯眼，眼睛冒着金光，眨巴着那双被脸上的肉挤得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楚楚。
“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以后就得对我负责了，知道吧？”
说说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盯上我家的酒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江老仰天大笑，等笑完表情一声，“这次我帮了你们这么一个大忙，我也不需要你们给我什么报酬，以后就住你们家了，我们都姓楚，说不定还真是一家人呢。”
楚楚：“……”
您要脸吗？
楚家人：“……”又来一个？
与此同时，今晚大殿上的一场审理也已极快的速度，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
本来全程的百姓就一直密切注意着这两家人的纷争，那日衙门宣判之后，听说要告到皇上那里去，百姓就在这等着了。
由皇上亲自审理，那是在金銮殿上，寻常百姓没办法围观，但是有不少好事的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蹲在两家附近只为接收第一手消息。
一大早上，两家人去金銮殿还没回来，但是来抄家的官兵却去了厉家。
结果不用多猜了。
事实摆在了眼前。
厉家败了，而且这当中肯定还有大事发生。
是百姓们所不知道的。
否则怎么会闹到要抄家的地步。
而且这次抄家还那么彻底，竟然全族流放，连下人都不能避免。
逃过一劫的，只有那宫中的太后，跟刚刚选入东宫的两位夫人。
随着楚府的人回到家，后续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了出来。
比如说厉家伪造族谱，欺骗皇上，犯了欺君大罪，厉家家主被判，斩首示众。
比如说闹得沸沸扬扬的，楚家是厉家分支，其实恰恰相反。
真正的主家是楚家，厉家才是那个背叛祖宗的分支。
经过这一下，又给城中百姓们制造了好多茶余饭后的话题。
厉家算是彻底的败了。
但楚家经过这次风波之后，在京城也是名声大噪。
甚至有人说楚家日后必定成为京城的顶级名流世家。
原因不用多说，该清楚的自然清楚。
风波过后，在百姓们的密切关注中，楚府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依旧是行事低调，府中一片安静祥和。
而在千里之外的云州，却因为这件事的牵连闹的是沸沸扬扬，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其中最为严重的是湘州知府肖敦，他已经被降职，从四品降为七品，现在他的府邸里每天都有人前来谩骂，甚至于撒泼，把责任全部都归结到他身上。
外面的人闹，家里的人也闹。
本来好好的知府大人，现在成了一个小小的守卫，家中妇人都受不了这个落差，天天对他垂泪抱怨。
“老爷，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那可是欺君呀，真要追究起来那是杀头的大罪，你怎么就敢让人改卷宗呢？看看咱们家，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天天都有人上门来闹，搬东西砸东西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吧，听说那个地方极为贫穷，人人都没有饭吃，还要啃树皮，老爷你不是有不少的为官好友吗？你请他们帮帮忙，跟圣上求求情，就饶过咱们这一次吧！”
“够了！哭什么哭，就知道哭，都给我闭嘴！”肖敦阴狠的眼神，看着这一屋的女人，平日里柔情小意的脸蛋，现在只让他觉得恶心，“想办法，能想什么办法，要是能想到办法，我还需要你们教，告诉你们没有办法可想！强推众人倒！不管那地方如何的穷，是不是啃树皮，你们也得跟着我一块去！”
女人何对视一眼，都暗自隐下了各自的心思。
……
视线转回楚家这边，一大早，楚楚就去找了楚家长辈们，“爷爷奶奶咱们收拾好行李，过几天就可以启程回东泉村了，你们肯定早就想加了吧？”
朝廷里的调令已经出来了调任湘州知府正是楚木，刚好楚家人也出来很久了，正好可以一家人一起回去。
说到要回东泉村，楚家长辈们立即荡开了笑容，“怎么会不想可想了，这里好是好，但是没有咱们东泉村自由自在，在东泉村里想唠嗑就唠嗑，但是在这里就算是有时间想那么多出门都不知道该找谁。”
楚楚跟萧雪相视而笑。
这个时候，楚木刚好跟萧景瑜一起回来了，看到两人回来，楚长辈们拉着他们坐下才问了，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阿木，这调令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你们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别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家阿木才做官多久？一下子就成了四品知府，这其中没有点猫腻，谁也不信。
萧景瑜笑，“您放心，阿木坐上这个位置已经足够了，先前跟厉家在殿前辩论，阿木所展现出来的沉稳的心智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还有湘州是他的故乡，他比一般的官员更为熟悉当地的风俗人情，也更为了解那里的时事，最重要的是东泉村的酒场可是楚家的，等阿木上任之后更容易得到来至于酒厂的支持，将湘州的经济再加把火，皇上正是考虑了这一点，才将阿木调了过去。”
萧景瑜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楚家长辈们这才放下心来。
“爷爷奶奶爹娘你们就放心吧，虽然我是新官上任，但是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我已经决定了要走这条路，就不能畏首畏尾的，要经过历练，才能更好的锻炼自己。”楚木道。
不管行不行，他一定得行。
他不能够允许自己失败。
只有几天时间，楚家就要离开京城，回东泉村了。
楚楚跟萧景瑜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相处，趁着这最后几天的时间，两人把京城的景点都游了个遍。
……
三日后，出府的马车缓缓驶离京城。
城门口有人在等候。
是好久没有出现的胡凡怡。
不同于以往的大大咧咧，这次的她多了点依依不舍。
阳焱也坐在马车中，含笑看着她。
“我跟好妹妹去东泉村了。”胡凡怡看着阳焱。
“好。”阳焱回答。
“可能要很久才回来。”
“好。”
胡凡怡：“！”
你只会说好字吗！？
扭扭捏捏的一会儿，胡凡怡满脸通红，“你要记得想我。”声音几乎不可闻。
“好！”耳旁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胡凡怡还在呆愣中没反应的过来，就被带入了男子的怀中，额头传来湿润的触感。
胡凡怡瞬间头晕目眩，脑海里有小人在跳舞。
直到外头马蹄声逼近，她才红着一张脸，从男人的怀中退了出来。
男人也由着她的动作，只是看着她笑。
胡凡怡：“！”
别笑了，别笑了，再笑下去，她怕她忍不住。
……
马车渐行渐远，已经看不清京城城楼的模样。
马车到了湘州，一行人下车，楚木需要去府衙进行职务交接。
楚家人也跟着一起去了，日后初步要在这里任职住的地方就在衙门内院，需要重新布置一份。
到衙门的时候，肖敦还在衙门里候着，他需要等交接过后才去新的地方任职。
从四品官员到七品芝麻小官，其中的落差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
再次见到楚家一行人的时候。
他心里尤为复杂。
上一次见面，眼前的人还是作弊案的嫌犯以及嫌犯家属，而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知府。
再次见面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已经掉了个头。
他虽不是受审的嫌犯，却已经要对楚木卑躬屈膝行礼的地步。
楚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如同忘了之前的事情，一句话都不曾多说，只是公事公办，交接完毕就去了内院。
肖敦站在原地看着楚木的背影，轻声道，“楚大人恭喜。”
楚木回头对着她微微晗首，“多谢，也祝肖大人此行顺利。”
一番话并未带任何的嘲讽，去让肖敦羞愧的红了脸。
一步错步步错。
内院里，肖家家眷们陆续离开，在楚家人面前没人敢端架子，他们没有那个资格，走的时候全都是灰溜溜的。
楚家人之所以会被说成是厉家的分支，这其中就有他们老爷的大部分功劳，若是他们再敢蹦哒，人家手里的权利能轻轻松松跟捏死蚂蚁一样把他们给捏死。
这个时候了还不夹紧尾巴，做人是嫌不够落魄吗？
楚家一行人已经把内院各个院落走了一遍了，其中的主院最大最舒适，就留给了楚木夫妇两个。
其他房间也收拾了出来，布置成了客房，平日里要是他们自家人过来走动，有个落脚的地方。
要他们常住是不可能常住的，他们已经年纪大了，更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
他们还是喜欢东泉村，喜欢东泉村的一切。
哪怕是这里的条件，要比东泉村好的多。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东泉村的一切都格外的熟悉，东泉村的一切都是好的，就连村子里泥土的味道都是香的。
萧雪毕竟是从萧家出来的，处理内院的事情来得心应手，她吩咐府里的下人买来新的被褥铺盖，将整个院子都重新布置了起来。
这里的下人们都是前任留下来的老人，对这里的日常作运作比较熟悉，萧雪仔细的观察他们一番，并没有什么外心，她便不打算换了，这样的人用起来更得心应手。
等事情全部都处理完之后，楚木便带着一家人坐上了回村的马车。
命运就是这么的奇妙，这头他刚走，衙门里就来人了，都是一些名门世家，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没能跟楚木打个照面。
楚木此时正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全然不知道整个湘州整个上流圈子都时刻关注着他的信息。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知府管理着整个湘州，即便是城中的名流世家，也需要看知府的脸色行事，他们自然得要绞尽脑汁的跟知府打好关系。
东泉村楚家，楚老大一早就去镇上买了半马车的鞭炮，回深后跟楚家人把鞭炮用足杆子挂好，然后等在村口，等某位新任知府一回来就能立即点炮。
整个东泉村今天的格外的热闹，而一河之隔的西泉村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这边的动静。
“怎么了？怎么了？今天怎么放起了爆竹？是不是楚楚要回来了？”村里人异常的兴奋。
“对啊对啊，都回来了，不仅仅是楚楚回来了，阿木他们也回来了。”楚老大双手叉腰，“我家阿木调任湘州知府了，不仅如此，还娶了个媳妇儿，这可真是光宗耀祖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待会儿放鞭炮的时候咱们人手一支，能多热闹就整多热闹！”
“好好好，最好把大哥吓得两魂出窍，哈哈哈。”楚家其他哥哥们也都回来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回来？
东泉村那闹的笑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楚家其他哥哥们站在村子人中间，笑得满面春风。
爷爷奶奶回来了，爹娘（二伯二娘）也回来了，最重要的是妹妹也回来了，还有大哥，大哥带了个大嫂回来，也不知道大嫂的肚子里有没有小侄子，不过他们家以后又热闹了。
大哥成亲了，家里人就不用逼着他们为楚家开枝散叶了。
真不愧是好大哥。
“快看快看，那里有马车来了。”
“哎哟喂，不会是楚楚回来了吧？”
“你们看清楚了没有？我怎么没看清楚？”
“你们看那个马车上面有个什么图案？是不是官府的图案？阿木不是当官了吗？肯定是他们没错！”
楚家人兴奋的交谈，村子外头快速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声纷至沓来，车帘子上的官府图案不断起伏。
“是他们是他们，快点快点，放鞭炮，放鞭炮。”
“你个臭小子！”楚老三开骂，“现在就放鞭炮，吓着他们怎么办？那可全都是我们出家的宝！”
听到楚老三这声怒吼，楚家哥哥们，齐齐抹汗。
好险！
他们差点就放炮了。
要是吓着人，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马车在进入村口时减速，到众人面前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外面的人翘首以盼，一个身影跳了出来，是胡凡怡。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他们还以为是楚楚呢。
但胡凡怡却对此满意的不得了，“哎哟喂，这个排场整的真是厉害，客气了客气了，大家都客气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的，多来点人就成，不用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众人：“……”
就无语。
“行了行了，给爷靠边站都到了，还在门口。”黎蔚不耐烦的出声。
胡凡怡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旁边站。
楚家人立即迎了上去，看到马车里的人，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连忙将楚老头楚老太搀扶下来。
“爹娘，你们可回来了！我可太想你们了！”楚老三凑了上去。
楚老头楚老太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闺女都那么大了，还跟没断奶似的。
一行人都下了车，后头的村里人都等久了，看见大家都下了马车，立即出声道，“既然都下车了，就赶紧先让马车回去，咱们准备放鞭炮了，阿木这又是当官又是成亲的，这是大喜事，咱们要好好庆祝庆祝。”
他们在村口放鞭炮紧挨着其他村，大家都能搜得到。
也让周围的乡邻都感受一下他们的喜悦。
“行行行，你们都等会，我家的孙媳妇刚查出来怀着身孕不能够惊着了，就让她随马车一块回去，我们几个陪你们在这热闹热闹。”楚老太笑，用吩咐小辈们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下来，分给了在场的村民。
一听到萧雪怀了身孕，村民们跟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楚家人都更兴奋了。
兴奋的面红耳赤。
尤其是楚家几个哥哥们，他们要有小侄女了。
小侄女最好了，软乎乎的，可可爱爱的。
就跟妹妹那样。
萧雪从下了马车开始，脸上就挂着浓浓的笑意。
之前只是从楚家人嘴里听说东泉村。
来了之后她才知道东泉村有多好。
以后这里也是她的家。
“你先回去，待会儿放鞭炮，记得捂住耳朵。”身边传来男子细心的嘱咐。
鞭炮声响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声震天。
声音久久回荡在东泉村上空传出很远很远。
楚楚站在家人身边，透过硝烟弥漫看着那一张张真心的笑脸，感受了他们从心底溢出来的喜悦。
心中有着在京城时没有的安定。
这才是家的感觉。
在外头经历了那么多，见过了那么多的。算计使她更喜欢眼前这份简单的淳朴。
这天楚家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前段时间大院里着实是有些冷清。
人走了一半是我家，其他几个哥哥们也不时常在家，就只剩下楚老大夫妇跟楚老二夫妇。
现在孩子们都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新媳妇，肚子里还带了一个。
可算是圆满了。
……
楚木是新官上任，不能在家里多待，第二天就得赶到府城去。
因为萧雪怀有身孕，家里老人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府衙，便她在家里先多住几日。
这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呢，楚木上任三天后，楚家就收到了来自府城的请帖。
邀请知府夫人跟清安县主参加茶会。
“又是茶会？”看到这两个字，楚楚嘴角狂抽，显然是想起了京城的那场聚会。
只不过那时候名字不一样，但现在也只不过换了个名称而已，都是换汤不换药的。
“这还不能不去。”萧雪叹息。
她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不再是以前那个萧府的小姐了，她是知府夫人，在楚木任职期间，她也要跟着上层圈子的夫人们打好关系。
这还有一个名称。
叫夫人外交，推脱不得。
“那就去吧。”楚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夫人外交，一直都是一样。
从古到今。
“明天我陪你一块去。”
“楚楚，你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勉强，我毕竟也是萧家出来的，这种场合我能应付得来。”萧雪也知道当初在京城参加聚会时发生的事，她也知道，楚楚并不喜欢这种应酬。
“那可不行，我要是不去，你一个人，我们大家都不会放心的，就更别提我大哥了。”少女对她眨了眨眼睛。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楚家长辈们也在场，“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去，你们两个彼此也能有个照应，我想着那些人都是奔着结交关系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要是有人敢对你们不敬，咱们就用身份压他！”
楚楚失笑，“奶奶还懂得用身份压人了。”
“那可不是，咱们家的人可不能被人欺负。”
简单交谈之后，用过饭，长辈们便帮着二人，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由胡凡怡跟黎蔚陪着两人一道去。
府城那边，跟这边情况相同，楚木一到任就收到了诸多的邀请，都是些有名的世家，亲自来请。
他都一一应了下来。
想要在这站稳脚跟，首先就要拉拢这些人，这些所谓的名流，他们在当地都积攒了一定的生望，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导百姓们的风向。
能拉拢住他们，这湘州府城安定一大半。
一行人到了府城之后先去了衙门，得知原因，楚木亲自将人送到了茶会地点。
世家张府。
湘州身为南方的一大州城，名流世家跟商家巨富不在少数，但能排得上号的也就那么几家。
张家就是其中之一。
马车停在了张府门口，立即就由小厮上前来迎人，热情的打招呼，表现的甚是周到。
楚木将两人送下车之后，就赶着回府衙处理未来得及处理的公务，交代了，待会散了再过来接她们。
站在张府门口，楚楚望着眼前豪华的大宅子，笑了笑，扶住已经有些显怀的萧雪往里走。
刚一进门，绕长长的走廊，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大厅里已经汇聚了不少贵女，个个打扮的妆容精致。
看到小厮领了人进来，面像陌生，其中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立即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是知府夫人跟清安县主到了。”
一听到这话，一群贵女纷纷站起出门迎接。
他们虽为贵女，身上却没有品级，只是地方上的贵女，比起门口的那两个人，身份低了不少。
且不说知府夫人他们需要巴结讨好，就是清安县主也是他们需要巴结的对象。
走在最前头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容貌端庄，是张家三小姐张文珍。
“小女张文珍见过知府夫人，见过清安县主。”
见到张文珍的动作，其他人纷纷效仿。
张家是世家之首。
具有领导地位。
没人会不给张家小姐面子。
既然张家小姐都行了礼，其他人哪敢端着。
“张小姐不必多礼，我与清安县主跟你们年纪相当，今日聚会便以平辈相待。”萧雪笑道。
楚楚与她并肩而站也点头示意。
今天这场聚会的主角是萧雪，她要帮着她嫂子打好外交关系。
日后她要这些千金小姐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楚楚顺着张家小姐的邀请入厅就坐，打量着满厅的千金小姐，就发现了问题。
坐在角落里的一位贵女，看见目光有些闪躲，赫然就是之前去看戏时，嫌弃楚家人大声喧哗的女子。
楚楚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似乎是清丰县县令的千金，只是两人似乎并无交集，为何她看到自己会眼神闪躲？
另外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是县令千金，就身份而言是比不得这些府城贵女的。
她也听说了一些八卦，县令千金已经定亲了，这个时候应该待在清丰县待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给人奉过茶之后，张文珍就给楚楚和萧雪介绍在坐着的人，都是府城世家名流的人，最后才说到清丰县县千金吴语，“吴小姐是清丰县吴县令家的千金，清安县主应该是认识的，吴小姐提过与县主认识，两人私交甚好。”
楚楚：“……”怪不得看到她就眼神闪躲呢，这是拿她在一众贵女面前显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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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人的脑子里还是懵的。
观看了这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过后，百官陆续退去。
厉太后看了看上首的皇帝，又看了看萧景瑜跟管襄。
不知是对谁，冷笑一声道，“果真是好手段。”
一行人朝她微微含首，并没有开口。
就一起离开了大殿。
金碧辉煌的殿宇，此时此刻看起来是一场空荡。
厉家家主即将要被砍头，其他人要终生待在大牢里。
为曾参与的其他人也将被流放，家族财产全部充公。
曾经显赫一时的名门世家如今只剩下太后以及刚刚选入东宫的三个女人，得以幸免。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厉太后站在大殿之中，神情疯狂，仰头大笑。
没有了家族财力支撑，就算她是太后，在宫中也将举步难行，再难回到从前的风光。
就在刚刚，一向跟厉家联盟的左国公，也对她避之不及。
她当时不是没有向他求情，但对方连余光都没有回应她。
对她视而不见。
正所谓是强推众人倒。
大殿之中传来疯狂怪异的笑声，尖锐刺耳。
在大殿上响了很久很久。
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卫，官婢等充耳不闻，没有人进去询问过一声。
直到走出了大殿，楚家长辈们都还晕乎乎的回不过神来，走路都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从事情开始到结束，他们几个全程没有说上一句话。
然后也就说不上话了。
他们家赢了，厉家倒了，厉家还莫名其妙成了他们家的分支。
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转折戏台子都不敢这么唱。
这件事景瑜跟阿襄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一行人回到了家，江老跟管襄也跟着过来了。
楚家人这一路走的算是将心绪平复了下来，此时此刻齐齐的看，向了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小老头。
这是让他们家反败为胜的大功臣，之前没有跟他寒暄，是心情还是在激动。当中还没能平静的下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也问不清楚。
现在平静下来了，就得好好谈一谈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当事人他们总要问清楚。
“萧景瑜，小师弟，江老，你们跟我们好好说说吧，那个主家分支的事情，还有江老的族谱到底是真是假？”楚楚问。
萧景瑜笑，怕是他的小姑娘心里一直都好奇着呢。
“是真的，也是假的。”萧景瑜道，“让江老自己跟你们解释吧。”
“给我酒喝？”江老抱着自家的族谱，看着一行人讨价还价。
“你要是说的清楚，明白要多少我都给你。”
江老立即将族谱平铺在桌子上，翻到记载着楚万里的那张资料上，再次掏出来一个小药丸涂抹，片刻之后那段文字记载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除了这一段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其他的都是真的，厉家确实是我楚家判别家族改姓的分支，不过跟你们这个楚家没有什么关系，天下姓楚的那么多，怎么可能都有关系呢？”江老洋洋得意，“他们造假我们也造假，这样岂不是很公平？只不过是我们的手段更加高明罢了。”
楚家人伸手捂脸。
沉默了半响。
那刚刚在金銮大殿争锋相对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真。
他们差一点就相信了。
好在也没有信。
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楚楚嘴角狂抽，“所以你拿出来的那个粉末，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江老瞬间就激动了起来，“要辨别墨迹的真假，全都要靠它，只不过我自己做出的东西，我自然有办法破解，要不然我还混个啥？”
“那老哥你将这个字给变没了，又是什么本事？”楚老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江老手中的小药丸，满是好奇。
“你说这个？”江老手里拿着小药丸，冲他晃了晃，暗自得意，“这就是我另外的一个大本事了，刚刚族谱上的那些字并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用一种药水写的，只要用我这小药丸一抹，那种药水就会消失无痕，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不过你们可别往外说，这个是老头子我的秘密。”
众人：“……”
就无语了。
你这是在显摆吗？
“有这种本事确实不能往外说，被有些人给知道了，怕是以后都清静不了，很容易被人利用，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楚楚眉头紧皱。
这么重要的秘密在他们面前自曝了，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跟黎蔚是的赖上他们了？
“阿湫……阿湫……阿湫……”黎蔚揉揉鼻子，是谁在想他？
对面白白胖胖的小老头顿时笑眯眼，眼睛冒着金光，眨巴着那双被脸上的肉挤得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楚楚。
“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以后就得对我负责了，知道吧？”
说说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盯上我家的酒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江老仰天大笑，等笑完表情一声，“这次我帮了你们这么一个大忙，我也不需要你们给我什么报酬，以后就住你们家了，我们都姓楚，说不定还真是一家人呢。”
楚楚：“……”
您要脸吗？
楚家人：“……”又来一个？
与此同时，今晚大殿上的一场审理也已极快的速度，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
本来全程的百姓就一直密切注意着这两家人的纷争，那日衙门宣判之后，听说要告到皇上那里去，百姓就在这等着了。
由皇上亲自审理，那是在金銮殿上，寻常百姓没办法围观，但是有不少好事的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蹲在两家附近只为接收第一手消息。
一大早上，两家人去金銮殿还没回来，但是来抄家的官兵却去了厉家。
结果不用多猜了。
事实摆在了眼前。
厉家败了，而且这当中肯定还有大事发生。
是百姓们所不知道的。
否则怎么会闹到要抄家的地步。
而且这次抄家还那么彻底，竟然全族流放，连下人都不能避免。
逃过一劫的，只有那宫中的太后，跟刚刚选入东宫的两位夫人。
随着楚府的人回到家，后续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了出来。
比如说厉家伪造族谱，欺骗皇上，犯了欺君大罪，厉家家主被判，斩首示众。
比如说闹得沸沸扬扬的，楚家是厉家分支，其实恰恰相反。
真正的主家是楚家，厉家才是那个背叛祖宗的分支。
经过这一下，又给城中百姓们制造了好多茶余饭后的话题。
厉家算是彻底的败了。
但楚家经过这次风波之后，在京城也是名声大噪。
甚至有人说楚家日后必定成为京城的顶级名流世家。
原因不用多说，该清楚的自然清楚。
风波过后，在百姓们的密切关注中，楚府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依旧是行事低调，府中一片安静祥和。
而在千里之外的云州，却因为这件事的牵连闹的是沸沸扬扬，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其中最为严重的是湘州知府肖敦，他已经被降职，从四品降为七品，现在他的府邸里每天都有人前来谩骂，甚至于撒泼，把责任全部都归结到他身上。
外面的人闹，家里的人也闹。
本来好好的知府大人，现在成了一个小小的守卫，家中妇人都受不了这个落差，天天对他垂泪抱怨。
“老爷，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那可是欺君呀，真要追究起来那是杀头的大罪，你怎么就敢让人改卷宗呢？看看咱们家，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天天都有人上门来闹，搬东西砸东西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吧，听说那个地方极为贫穷，人人都没有饭吃，还要啃树皮，老爷你不是有不少的为官好友吗？你请他们帮帮忙，跟圣上求求情，就饶过咱们这一次吧！”
“够了！哭什么哭，就知道哭，都给我闭嘴！”肖敦阴狠的眼神，看着这一屋的女人，平日里柔情小意的脸蛋，现在只让他觉得恶心，“想办法，能想什么办法，要是能想到办法，我还需要你们教，告诉你们没有办法可想！强推众人倒！不管那地方如何的穷，是不是啃树皮，你们也得跟着我一块去！”
女人何对视一眼，都暗自隐下了各自的心思。
……
视线转回楚家这边，一大早，楚楚就去找了楚家长辈们，“爷爷奶奶咱们收拾好行李，过几天就可以启程回东泉村了，你们肯定早就想加了吧？”
朝廷里的调令已经出来了调任湘州知府正是楚木，刚好楚家人也出来很久了，正好可以一家人一起回去。
说到要回东泉村，楚家长辈们立即荡开了笑容，“怎么会不想可想了，这里好是好，但是没有咱们东泉村自由自在，在东泉村里想唠嗑就唠嗑，但是在这里就算是有时间想那么多出门都不知道该找谁。”
楚楚跟萧雪相视而笑。
这个时候，楚木刚好跟萧景瑜一起回来了，看到两人回来，楚长辈们拉着他们坐下才问了，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阿木，这调令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你们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别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家阿木才做官多久？一下子就成了四品知府，这其中没有点猫腻，谁也不信。
萧景瑜笑，“您放心，阿木坐上这个位置已经足够了，先前跟厉家在殿前辩论，阿木所展现出来的沉稳的心智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还有湘州是他的故乡，他比一般的官员更为熟悉当地的风俗人情，也更为了解那里的时事，最重要的是东泉村的酒场可是楚家的，等阿木上任之后更容易得到来至于酒厂的支持，将湘州的经济再加把火，皇上正是考虑了这一点，才将阿木调了过去。”
萧景瑜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楚家长辈们这才放下心来。
“爷爷奶奶爹娘你们就放心吧，虽然我是新官上任，但是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我已经决定了要走这条路，就不能畏首畏尾的，要经过历练，才能更好的锻炼自己。”楚木道。
不管行不行，他一定得行。
他不能够允许自己失败。
只有几天时间，楚家就要离开京城，回东泉村了。
楚楚跟萧景瑜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相处，趁着这最后几天的时间，两人把京城的景点都游了个遍。
……
三日后，出府的马车缓缓驶离京城。
城门口有人在等候。
是好久没有出现的胡凡怡。
不同于以往的大大咧咧，这次的她多了点依依不舍。
阳焱也坐在马车中，含笑看着她。
“我跟好妹妹去东泉村了。”胡凡怡看着阳焱。
“好。”阳焱回答。
“可能要很久才回来。”
“好。”
胡凡怡：“！”
你只会说好字吗！？
扭扭捏捏的一会儿，胡凡怡满脸通红，“你要记得想我。”声音几乎不可闻。
“好！”耳旁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胡凡怡还在呆愣中没反应的过来，就被带入了男子的怀中，额头传来湿润的触感。
胡凡怡瞬间头晕目眩，脑海里有小人在跳舞。
直到外头马蹄声逼近，她才红着一张脸，从男人的怀中退了出来。
男人也由着她的动作，只是看着她笑。
胡凡怡：“！”
别笑了，别笑了，再笑下去，她怕她忍不住。
……
马车渐行渐远，已经看不清京城城楼的模样。
马车到了湘州，一行人下车，楚木需要去府衙进行职务交接。
楚家人也跟着一起去了，日后初步要在这里任职住的地方就在衙门内院，需要重新布置一份。
到衙门的时候，肖敦还在衙门里候着，他需要等交接过后才去新的地方任职。
从四品官员到七品芝麻小官，其中的落差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
再次见到楚家一行人的时候。
他心里尤为复杂。
上一次见面，眼前的人还是作弊案的嫌犯以及嫌犯家属，而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知府。
再次见面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已经掉了个头。
他虽不是受审的嫌犯，却已经要对楚木卑躬屈膝行礼的地步。
楚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如同忘了之前的事情，一句话都不曾多说，只是公事公办，交接完毕就去了内院。
肖敦站在原地看着楚木的背影，轻声道，“楚大人恭喜。”
楚木回头对着她微微晗首，“多谢，也祝肖大人此行顺利。”
一番话并未带任何的嘲讽，去让肖敦羞愧的红了脸。
一步错步步错。
内院里，肖家家眷们陆续离开，在楚家人面前没人敢端架子，他们没有那个资格，走的时候全都是灰溜溜的。
楚家人之所以会被说成是厉家的分支，这其中就有他们老爷的大部分功劳，若是他们再敢蹦哒，人家手里的权利能轻轻松松跟捏死蚂蚁一样把他们给捏死。
这个时候了还不夹紧尾巴，做人是嫌不够落魄吗？
楚家一行人已经把内院各个院落走了一遍了，其中的主院最大最舒适，就留给了楚木夫妇两个。
其他房间也收拾了出来，布置成了客房，平日里要是他们自家人过来走动，有个落脚的地方。
要他们常住是不可能常住的，他们已经年纪大了，更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
他们还是喜欢东泉村，喜欢东泉村的一切。
哪怕是这里的条件，要比东泉村好的多。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东泉村的一切都格外的熟悉，东泉村的一切都是好的，就连村子里泥土的味道都是香的。
萧雪毕竟是从萧家出来的，处理内院的事情来得心应手，她吩咐府里的下人买来新的被褥铺盖，将整个院子都重新布置了起来。
这里的下人们都是前任留下来的老人，对这里的日常作运作比较熟悉，萧雪仔细的观察他们一番，并没有什么外心，她便不打算换了，这样的人用起来更得心应手。
等事情全部都处理完之后，楚木便带着一家人坐上了回村的马车。
命运就是这么的奇妙，这头他刚走，衙门里就来人了，都是一些名门世家，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没能跟楚木打个照面。
楚木此时正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全然不知道整个湘州整个上流圈子都时刻关注着他的信息。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知府管理着整个湘州，即便是城中的名流世家，也需要看知府的脸色行事，他们自然得要绞尽脑汁的跟知府打好关系。
东泉村楚家，楚老大一早就去镇上买了半马车的鞭炮，回深后跟楚家人把鞭炮用足杆子挂好，然后等在村口，等某位新任知府一回来就能立即点炮。
整个东泉村今天的格外的热闹，而一河之隔的西泉村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这边的动静。
“怎么了？怎么了？今天怎么放起了爆竹？是不是楚楚要回来了？”村里人异常的兴奋。
“对啊对啊，都回来了，不仅仅是楚楚回来了，阿木他们也回来了。”楚老大双手叉腰，“我家阿木调任湘州知府了，不仅如此，还娶了个媳妇儿，这可真是光宗耀祖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待会儿放鞭炮的时候咱们人手一支，能多热闹就整多热闹！”
“好好好，最好把大哥吓得两魂出窍，哈哈哈。”楚家其他哥哥们也都回来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回来？
东泉村那闹的笑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楚家其他哥哥们站在村子人中间，笑得满面春风。
爷爷奶奶回来了，爹娘（二伯二娘）也回来了，最重要的是妹妹也回来了，还有大哥，大哥带了个大嫂回来，也不知道大嫂的肚子里有没有小侄子，不过他们家以后又热闹了。
大哥成亲了，家里人就不用逼着他们为楚家开枝散叶了。
真不愧是好大哥。
“快看快看，那里有马车来了。”
“哎哟喂，不会是楚楚回来了吧？”
“你们看清楚了没有？我怎么没看清楚？”
“你们看那个马车上面有个什么图案？是不是官府的图案？阿木不是当官了吗？肯定是他们没错！”
楚家人兴奋的交谈，村子外头快速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声纷至沓来，车帘子上的官府图案不断起伏。
“是他们是他们，快点快点，放鞭炮，放鞭炮。”
“你个臭小子！”楚老三开骂，“现在就放鞭炮，吓着他们怎么办？那可全都是我们出家的宝！”
听到楚老三这声怒吼，楚家哥哥们，齐齐抹汗。
好险！
他们差点就放炮了。
要是吓着人，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马车在进入村口时减速，到众人面前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外面的人翘首以盼，一个身影跳了出来，是胡凡怡。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他们还以为是楚楚呢。
但胡凡怡却对此满意的不得了，“哎哟喂，这个排场整的真是厉害，客气了客气了，大家都客气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的，多来点人就成，不用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众人：“……”
就无语。
“行了行了，给爷靠边站都到了，还在门口。”黎蔚不耐烦的出声。
胡凡怡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旁边站。
楚家人立即迎了上去，看到马车里的人，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连忙将楚老头楚老太搀扶下来。
“爹娘，你们可回来了！我可太想你们了！”楚老三凑了上去。
楚老头楚老太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闺女都那么大了，还跟没断奶似的。
一行人都下了车，后头的村里人都等久了，看见大家都下了马车，立即出声道，“既然都下车了，就赶紧先让马车回去，咱们准备放鞭炮了，阿木这又是当官又是成亲的，这是大喜事，咱们要好好庆祝庆祝。”
他们在村口放鞭炮紧挨着其他村，大家都能搜得到。
也让周围的乡邻都感受一下他们的喜悦。
“行行行，你们都等会，我家的孙媳妇刚查出来怀着身孕不能够惊着了，就让她随马车一块回去，我们几个陪你们在这热闹热闹。”楚老太笑，用吩咐小辈们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下来，分给了在场的村民。
一听到萧雪怀了身孕，村民们跟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楚家人都更兴奋了。
兴奋的面红耳赤。
尤其是楚家几个哥哥们，他们要有小侄女了。
小侄女最好了，软乎乎的，可可爱爱的。
就跟妹妹那样。
萧雪从下了马车开始，脸上就挂着浓浓的笑意。
之前只是从楚家人嘴里听说东泉村。
来了之后她才知道东泉村有多好。
以后这里也是她的家。
“你先回去，待会儿放鞭炮，记得捂住耳朵。”身边传来男子细心的嘱咐。
鞭炮声响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声震天。
声音久久回荡在东泉村上空传出很远很远。
楚楚站在家人身边，透过硝烟弥漫看着那一张张真心的笑脸，感受了他们从心底溢出来的喜悦。
心中有着在京城时没有的安定。
这才是家的感觉。
在外头经历了那么多，见过了那么多的。算计使她更喜欢眼前这份简单的淳朴。
这天楚家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前段时间大院里着实是有些冷清。
人走了一半是我家，其他几个哥哥们也不时常在家，就只剩下楚老大夫妇跟楚老二夫妇。
现在孩子们都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新媳妇，肚子里还带了一个。
可算是圆满了。
……
楚木是新官上任，不能在家里多待，第二天就得赶到府城去。
因为萧雪怀有身孕，家里老人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府衙，便她在家里先多住几日。
这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呢，楚木上任三天后，楚家就收到了来自府城的请帖。
邀请知府夫人跟清安县主参加茶会。
“又是茶会？”看到这两个字，楚楚嘴角狂抽，显然是想起了京城的那场聚会。
只不过那时候名字不一样，但现在也只不过换了个名称而已，都是换汤不换药的。
“这还不能不去。”萧雪叹息。
她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不再是以前那个萧府的小姐了，她是知府夫人，在楚木任职期间，她也要跟着上层圈子的夫人们打好关系。
这还有一个名称。
叫夫人外交，推脱不得。
“那就去吧。”楚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夫人外交，一直都是一样。
从古到今。
“明天我陪你一块去。”
“楚楚，你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勉强，我毕竟也是萧家出来的，这种场合我能应付得来。”萧雪也知道当初在京城参加聚会时发生的事，她也知道，楚楚并不喜欢这种应酬。
“那可不行，我要是不去，你一个人，我们大家都不会放心的，就更别提我大哥了。”少女对她眨了眨眼睛。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楚家长辈们也在场，“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去，你们两个彼此也能有个照应，我想着那些人都是奔着结交关系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要是有人敢对你们不敬，咱们就用身份压他！”
楚楚失笑，“奶奶还懂得用身份压人了。”
“那可不是，咱们家的人可不能被人欺负。”
简单交谈之后，用过饭，长辈们便帮着二人，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由胡凡怡跟黎蔚陪着两人一道去。
府城那边，跟这边情况相同，楚木一到任就收到了诸多的邀请，都是些有名的世家，亲自来请。
他都一一应了下来。
想要在这站稳脚跟，首先就要拉拢这些人，这些所谓的名流，他们在当地都积攒了一定的生望，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导百姓们的风向。
能拉拢住他们，这湘州府城安定一大半。
一行人到了府城之后先去了衙门，得知原因，楚木亲自将人送到了茶会地点。
世家张府。
湘州身为南方的一大州城，名流世家跟商家巨富不在少数，但能排得上号的也就那么几家。
张家就是其中之一。
马车停在了张府门口，立即就由小厮上前来迎人，热情的打招呼，表现的甚是周到。
楚木将两人送下车之后，就赶着回府衙处理未来得及处理的公务，交代了，待会散了再过来接她们。
站在张府门口，楚楚望着眼前豪华的大宅子，笑了笑，扶住已经有些显怀的萧雪往里走。
刚一进门，绕长长的走廊，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大厅里已经汇聚了不少贵女，个个打扮的妆容精致。
看到小厮领了人进来，面像陌生，其中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立即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是知府夫人跟清安县主到了。”
一听到这话，一群贵女纷纷站起出门迎接。
他们虽为贵女，身上却没有品级，只是地方上的贵女，比起门口的那两个人，身份低了不少。
且不说知府夫人他们需要巴结讨好，就是清安县主也是他们需要巴结的对象。
走在最前头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容貌端庄，是张家三小姐张文珍。
“小女张文珍见过知府夫人，见过清安县主。”
见到张文珍的动作，其他人纷纷效仿。
张家是世家之首。
具有领导地位。
没人会不给张家小姐面子。
既然张家小姐都行了礼，其他人哪敢端着。
“张小姐不必多礼，我与清安县主跟你们年纪相当，今日聚会便以平辈相待。”萧雪笑道。
楚楚与她并肩而站也点头示意。
今天这场聚会的主角是萧雪，她要帮着她嫂子打好外交关系。
日后她要这些千金小姐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楚楚顺着张家小姐的邀请入厅就坐，打量着满厅的千金小姐，就发现了问题。
坐在角落里的一位贵女，看见目光有些闪躲，赫然就是之前去看戏时，嫌弃楚家人大声喧哗的女子。
楚楚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似乎是清丰县县令的千金，只是两人似乎并无交集，为何她看到自己会眼神闪躲？
另外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是县令千金，就身份而言是比不得这些府城贵女的。
她也听说了一些八卦，县令千金已经定亲了，这个时候应该待在清丰县待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给人奉过茶之后，张文珍就给楚楚和萧雪介绍在坐着的人，都是府城世家名流的人，最后才说到清丰县县千金吴语，“吴小姐是清丰县吴县令家的千金，清安县主应该是认识的，吴小姐提过与县主认识，两人私交甚好。”
楚楚：“……”怪不得看到她就眼神闪躲呢，这是拿她在一众贵女面前显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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