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_穿爱尔兰麻衬衫的女人
笔趣阁 > 穿爱尔兰麻衬衫的女人 >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欧巴]

  周二中午,我与梁首席在公司外会面。

  他看上去就像一整晚没睡似的,穿着件黑色的公司T恤,明显是才从包装袋里拆出来应急的全新产品,连袖子上的折痕都还很明显;胡子冒了青茬,眼睛也有点儿红。我没好意思问他是不是加了一整夜的班,梁衡这会儿明显比较兴奋,思维活泛,语速极快,像在2019年最高峰的时候刚刚想起自己比特币钱包密钥的新贵富豪。

  然而很遗憾,他没找到任何与凯文有关的东西。线索反而是隐晦地指向了老大。

  “哎梁哥,我请教你一下啊,”我有意打断他的节奏,抓住个说话的间隙,“像是文件恢复,它有失败的可能吗?”

  “当然了。你想象一下现在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字,对吧?”梁衡做了个手势,“我往上边儿倒一整瓶墨水,字就看不见了。如果反复清除再覆盖相同的空间多次,这东西就丢了。真丢了的东西,找不回来的。”

  我很认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今天恢复的这些文件花了不少时间吧?”

  梁衡却说:“没有,这些是昨晚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找回来的东西,后边儿几乎没什么发现,也都派不上用场。至于聊天记录,其实是我在内网上找的,那洁西卡谭,她电脑里删得干干净净,还没邮箱那边发现得多呢。”

  我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她很机灵。”

  梁衡一点就通,得了我的提醒,脸色略变,再开口时,早已不如刚碰面那么兴奋:“你是说她故意的?”

  我和他对了对眼神,没有明着说什么。

  “对了,上周咱们说到的事,”梁衡默了默,道,“我昨晚上又回去翻了。凯文那边儿挺干净的,没什么问题。”

  我心中略有失望,但对这个结果也算早有预料,因此没有表露出过多情绪,只是说:“梁哥太辛苦了。昨晚上忙了一宿吧?这事儿也怪我,一天天的净瞎猜,想得太多了,连累您跟着白忙活一场。”

  梁首席一摆手:“嗐,客气什么?再说也不算瞎想啊你这,洁西卡是有意留下来的东西也好,无意中有了条漏网之鱼也罢,她确实也把那几份文件发给了鲁德拉不是么?我在内网看了一下,好像还是欧洲部门那边的机密文件,至少王文斌和她之间存在某种交易是属实的——哎,我问一句啊,你别见怪。你就一点儿都没怀疑过鲁德拉吗?”

  我刚刚打马虎眼就是希望他对这条线索别太追究,不曾想梁衡不管事归不管事,把握重点的能力却很是一流。我们素无私交,是因为乔瑟琳的指点我才初次登了他的门,梁衡对我多次相助,话又挑明了问,我此刻跟他言语上兜圈子,不是上策。

  听了他问话,我几乎是立刻就答了:“哥,进公司的时候,鲁德拉手把手带的我。他真不是那种人。”

  具体老大有没有这方面的手段、他打听事情又都是通过何种路数,与此事无关。我既然对洁西卡的身份已有判断,这时立场就务必坚定;但由于没有证据,打感情牌是最好的。

  梁衡吸了口气,没立即说话。过了两三秒钟,他又说:“这件事确实有点稀奇。我会再考虑一下。”

  “凯文他们那边儿,别的同事方面,内网上的信息有透露出来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我像才想起来似的,道。

  “嗯……我没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他搓了搓鼻子,“你开的那几个名字还有负责核心业务的人我都看了,挺干净的。”

  我点点头:“安宁挺爱跟洁西卡她们一块儿吃饭的。”

  “是吗?”梁衡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按说咱们毕竟成天对着电脑,偶尔用工作上的聊天软件说几句私人的事也挺常见的。在我记忆当中,她们俩好像没提到过类似的事……噢对,我给忘了,咱们这两个月不是都在家办公呢吗?正常。”

  我强笑:“这倒是,我没考虑到这一重,还是梁哥心细。”

  梁首席职位远高于我,彼此又不熟悉,许多沟通我都只能点到为止。

  既然连梁衡在证据收集上都没能有所突破,我也不敢再抱多余的希望,只是暗暗期盼老大的电脑里别被查出什么惹人怀疑的东西来。

  洁西卡谭竟然会留下数份删除掉的文件,通过这样隐晦的方式把矛头指向老大,杀人不见血,如此细致的布置,确实像凯文的手笔。

  老大深陷泥淖,自身难保,即便站出来澄清也是愈描愈黑。而我对他,也有几分我自己的顾虑,说不上全盘信任,现在凭借的,也不过是多年共事积攒的印象。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我自然不可能把自己了解到的东西向他和盘托出。如今是多么该加倍谨慎的时候?虽然远远地看着觉得火烧着的是别人的衣服,但只要一步踏错,我必惹祸上身。

  想到这儿,我对凯文的忌惮又增添不少。

  慧琳已把我拉下场,于情于理,我还是该再作尝试。只可惜在这方面我并无建树,慧琳连同法务同事都没撬开的嘴,仅凭我空口一张,又能有什么进展?洁西卡谭软硬不吃,含糊其辞,到了危险的问题上,干脆闭口不答。我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知道事情已定,这局是凯文赢了。

  洁西卡的处置并不如路人丙那般采取雷霆手段。慧琳悄悄与我透露,出于多方面考虑,洁西卡谭只会被劝退,而且最终处置大约要拖到月末。

  具体都考虑了些什么,又为何延长处置时间,她没有明言。

  ——我原以为公司打算低调处理。

  仅仅两天以后,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事情开始在各个楼层的茶水间中发酵,渐渐形成恶臭。

  后劲上来了。

  BCG看热闹不嫌事大,大会上还借机提到了此事。虽然他们把重点放在了信息安全优化的角度,但话里话外,目标都对准了亚洲部门,连同老黄前期给他们使的各种绊子,这下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按理说,即使大老板不在场,乔瑟琳也该出来干预干预;但她竟然默许甚至放纵了这种行为。

  众所周知,乔瑟琳就是公司动态的风向标。

  我们部门一时天上地下。

  明嘲暗讽、冷言冷语,这些还是轻的,仅仅数小时的工夫,区别待遇又能明显到什么程度?许多人还没缓过劲来呢,要为了这点事就觉得难受,那还是风浪见得太少。我的心情自然谈不上多么愉快,办公室里气压也很低:但我深知这还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没敢放松警惕。

  后头还有什么?

  老大的电脑是周五送回来的。假如先前有IT中心的同事亲自上门回收电脑,还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但这么一来一回的,我们原本就被拿着放大镜观察,见到点儿什么还不炸开了锅?老大接受调查的事一下子说得言之凿凿的,好像他们亲眼见到谁谁谁在什么时候领走了他去问话,或者干脆就是违规信息交易的目击者。

  在这种情形下,不论老大有一张怎样处变不惊的扑克脸,我们一周结束时的这个三人小会,气氛也轻松不到哪儿去。谁都没开口提,但老黄好几次张冠李戴,把第三方的名字说错;我也心不在焉,讲到越南事务难得地卡了好几次壳,分明都心怀鬼胎,可到了台面上,哪怕是试探一句,也不敢问。

  老大并没有向我们倾诉他苦恼的计划。

  我们一面是体贴,一面是自保,半句闲话也没有多说,会议草草就结束了。

  黄修文肯定是有想法的。不知是不是周一跟他打了招呼的关系,又可能是老黄也被这阵仗吓了个够呛,他自那以后,竟真的没问过我什么。我又暗暗有些懊恼,这种事我不可能主动去提,他要是来问,我们俩还可以商量一下,总比各自闷着要强。

  从什么时候起,我连老黄都要防备了?

  越靠近权力,人越容易陷入真空。

  人性的真空。

  我决定下周一例行汇报时,就设法向大老板请辞。现在这么进行下去,我的负担过于重了,本职工作与“深入敌后”之间总要有个主次。我知道这件事将会很难:混口饭吃,有什么是不难的?

  现在亚洲部门明显成了活靶子,腹背受敌之下,我几乎想不到完成自己身兼的多重任务的可能。只是大老板要考虑的恐怕更多,要说服他,又想保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我熨烫着明天要穿的衣服,心里却直打退堂鼓——现在内外交困,哪里是风花雪月的时候?

  想到潘德小姐,我不由自主地涌现出笑容,只是笑意很淡,没一会儿就褪去了。真是恨不得将我自己砍作两半,一个去忧心、费神,另一个畅畅快快的,哪怕是做个不完全的人也好。

  然而世上的事,从没有那么简单。我叹了口气,却不是怕雷霆震怒、满盘皆输。

  我是害怕我辜负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ga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gai.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