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_穿爱尔兰麻衬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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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欧巴]

  潘德小姐又详细了解了我在数据整合系统方面的想法。我从没想过哪天会跟一个咨询公司的人讲这些,她的专攻又显然不在于此,我怕讲得过于艰深了,屡屡想要中断,但潘德小姐又连连追问。

  到最后,我感觉她确实是在技术层面被我说服了。

  有点微妙。

  毕竟做战略咨询的是她,不是我。

  “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潘德小姐很认真地说,“我久违地发现了咨询人的傲慢。”

  “我还以为那是件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

  “像是牙医们闻不到他们诊所里的氧化锌味吗?”她笑起来,见我点头,又说,“其实当你刚刚入行的时候还是有感觉的,这里的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说着专业术语,干着强盗的活,半卖半骗,还不如去投行。”

  “时间久了以后就做起了强盗头子?”我看看她。

  她愣了一下,大笑:“正是如此!”

  我看得有点儿入迷,咳嗽了声:“那你也是很杰出的强盗头子。很难想象像这样大一个项目被你在短时间内谈下来。”

  “这样的机会不常有。”她话说完,看了看别处,忽然望着我道:“为什么你离开了咨询行业?”

  我还在消化她不小心透露的信息,正犹豫要不要追问,冷不丁听到她的话,那瞬间有些迷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但紧接着我就反应过来。她是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或许出于对同类的敏感,尚在这个漩涡中的她,长久以来都保有着这种对我选择的困惑。

  真是她主动去谈的?集团放了消息出去吗,还是她有内部渠道?

  她找的谁?

  “我不是……”我放弃了打探,“我不适合。”

  “但你很擅长啊。”

  “谢谢。但不管是留在A社还是去规模更小的咨询公司,我都没办法在你的年纪做到合伙人。”我对此很坦白,“职位对我而言挺重要的,可能在一些人眼中,那只是个职称……我比较享受克服重重困难、将从零到一的方案顺利推行下去的过程。作为一个带头人去推进这样的事务,自由度与初级职员完全不同;在乙方,也有这个问题。”

  她微微一笑:“你想要做主人翁。”

  “那也是一种说法。”我并不否认,“当然也有一些次要原因。我当时是波士顿办公室的,出差都集中在美东,太冷了,要是在佛罗里达也许还能多忍两年。”

  “奥兰多的公司也不少,Oracle都在那边设了办事处。”潘德小姐道,“薪水还不用缴税。为什么选择了新加坡呢?”

  “是啊,你是对的,”我若有所思地皱着眉,“我怎么当初就选择了接受蟹壳的邀请呢?”

  她和我一起笑出来。

  “最主要是因为我讨厌做咨询。”我忽然说。

  出乎意料地,她点了点头:“我能理解。如果我是做决定的人,肯定会不惜代价将你留在自己的公司当中。”

  “很难判断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害怕。”我看了看她,“取决于你的立场。”

  她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我还以为不管是哪一种你都会高兴。你不是想要进BCG吗?”

  我笑起来:“我们两个人都知道,那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我相信在最终,你总能得到你想要的事物。”她没有给我任何可以作为参考的回应,但紧接着就道,“你似乎没有C字头的经验。管理多个项目组与站在公司的角度进行战略判断和资源协调,这之间的区别很难被忽略。假设有一天董事会想要从内部提拔一名CEO,是什么让你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呢?”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我在听。”

  “很少听说谁做了CEO又转为他职,大多人的升级序列都是从一个公司到另一个公司,或者干脆调任更上部的集团,担任跨公司的管理人员。”我说,“选择从内部晋升一名CEO,通常不是因为这样比较划算:比起提供给空降人员的高薪来说,对公司能否起到最大帮助才是人选衡量中的核心。”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你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不错,选择管理层中的技术专家担任CEO,虽然往往出现于初创公司当中,又以互联网企业最多见,但有时这种选择倾向可以展现到许多方面。比如新公司。”

  “从这个角度考虑,除了好运以外,我感到自己什么也不欠缺。”我故作轻松。

  “有时好运很虚无缥缈,”她似有所指,沉默了片刻,“有时,好运只是事前准备的代名词。”

  她又看着我,难以猜透。

  网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下载文件的时候它总显得高效而稳定,而往往只需要一场游戏、一个视频,你就发现,Ping值揭露了它波动而脆弱的本质,仅仅是把线一拔,万象资讯与眼前绚烂的景色,顷刻间无影无踪。

  最后剩下的只有液晶的残影,黑暗中模糊的一团白光像烟雾一样散去,遗留的只是与虚空对垒的薄薄一张屏幕,和代言虚无本身的网络上的一条狗。

  潘德小姐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往往当她那边出现音画不同步的时候,她的美貌就不那么具有杀伤力了。她充满故事的微卷的头发像打了十字星的痂,眼里的光成了模糊的噪点,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潜台词。

  而当波动趋于稳定,在刹那间,潘德小姐就会攫取全部的注意力。她的暗示隐晦而有迹可循,带有种事前计划的阴谋味道。在眼神恢复流动的时候,潘德小姐再度开口:“站在CEO的角度,你会怎么样去考虑新公司的人员分配呢?”

  坏女人。

  我知道她又想给我镜花水月的希望,实则不过是让我临时充个BCG的智囊。但在此拆穿她,未免显得不雅,我便权当没有领悟她的深意,问:“我应该怎么理解这个‘人员分配’?”

  “你知道,整个部门独立出去以后,母公司仍然需要保留一定的相关人士,以便在业务上进行联络和配合。另一方面,子公司也存在对于技术支援以及人力资源管理的需求。这些缺口是通过内调还是外招来得到满足?”

  我有点意外:“从前我没有涉及过这些领域。”

  “我以为你说,除了好运以外,你已经具备了一个CEO所需要的全部素质。”她很平静。

  我挑了挑眉。这是故意的?

  “为什么沉默?”

  “我在想,”我说,“那可真是很大的信息量。我在想你是否是在暗示什么。”

  她偏着头:“你都想了些什么?”

  “我在考虑标准。关于选人的标准。”我看了看她,决定收敛锋芒,“这还需要更深入和彻底的考虑。”

  她没再坚持:“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你可以再想想。不论什么时候,讨论这个决策我都是很欢迎的。”

  看来这是一道题。

  有哪些人准备答题呢?我不禁想。换作我在她的位置,不论是为集团选定子公司CEO的人选也好,还是于目前的局面中,希望找到BCG语境下的“识时务者”也罢,复数的候选人都会是更好的选择。

  但当处在被选择的那一方——特别是,我答应成为候选的原因并不单纯,那么人的忐忑就不言而喻了。

  “考虑到公平,”潘德小姐忽然说,“有一些事我需要告诉你。”

  我陡然警觉。

  “昨天凯文向我问起,能否给他推荐好的羊绒针织短袖的成衣品牌。”她很有分寸,只说了这么一句,看看我,道,“你觉得什么好?”

  我眼皮一跳。

  难怪没来找我,凯文的诉状直接上达天听了。昨天没有进行大会,如果不是潘德小姐出席了什么与欧洲部门间的高层商讨会议,那么这状是怎么告的……就算是她给我的明示了。

  我随口接了话:“拉夫劳伦紫标不错。不打折的话性价比比较低,但想必他不在乎。”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拉夫劳伦太乏味。”她仿佛是在闲聊,听了我的话,恰到好处地给了点意外的反应。

  “是有一点。”我故意说,“乏味的品牌正好适合乏味的男人。”

  潘德小姐被我逗笑了:“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凯文?”

  “我不讨厌他!”我一口否认,“只是对他谈不上喜欢。你知道,我们没有共事的经历,而在会议上接触,又常常伴有……微妙的争论。”

  “为什么是微妙的争论?”她有些不解,“讨论还可以同时轻微但激烈吗?”

  我笑了笑:“你说得对,应该是‘激烈的讨论’。我们三个人的风格差异还是挺大的,同时处理这些信息的你让人不敢低估。”

  “什么三个人?”她因为我的笑容而出现的微笑纹丝不动,就好像只是听到了我的口误那般。

  我早有预估,挑明道:“鲁德拉不是你的候选人之一吗?”

  潘德小姐眼睛眯了眯,淡淡地说:“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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