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_穿爱尔兰麻衬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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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欧巴]

  我在接下来的这个周当中,通过两次私下会面,将放消息给隔壁巨头的整体计划全部向梁衡讲清楚了。他照旧答应得很痛快,甚至让人难以分辨这是出于他的义气,还是因着大老板在背后,又默默做了何种安排。

  结合他的性格、穿着打扮与日常习惯,我是当真猜不到,他竟有百亿身家。

  在表面的背后,他的富有究竟是源自一种得天独厚的时代红利,还是基于超然物外的高尚人格呢?我又想起那些因为虚拟货币暴富的新贵,大部分人的下场都令人唏嘘。

  什么是运,什么是命?

  在这世上,我还是只信奉我自己的本领。然而天地间总有比力更强大的力出现,到了这种时候,我却也只能期盼着眷顾——来自谁的眷顾?

  我说不出来。

  九月最末尾的时节,拉吉夫到了新加坡。

  由于是从孟买出发,不符合居家隔离的条件,拉吉夫这两周被安排在酒店当中实施隔离。我和潘德小姐到大楼对面的人行道站着,遥遥与阳台上的拉吉夫挥手致意。

  他的身形看上去很结实,轮廓流畅有力,比官网照片上留给人的印象还要好。潘德小姐和他拨着视频,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躲着没出镜。

  不过,她觉得我的拖延行为意义不大:拉吉夫在新加坡的住处离她家非常近,等他出来了,我们肯定会碰面不止一次。我这才知道圣淘沙那栋豪宅就是他的。

  可潘德小姐明明和我差不多紧张。

  这就是有家人撑腰之后的理直气壮吗?她说起谎来面不红气不喘的。

  离了我们公司的项目,潘德小姐比起之前略有空闲,每天都去酒店看她哥哥。我感觉她没有她自己声称的那样排斥拉吉夫的到来。

  后来我又抽空陪她去过两次,每次他们都要通过手机说好一会儿话,离开时总是再三道别,隔着几十米的空间,两个人反复挥手——在最后一次陪她过去的时候,我在视频里录了个脸,跟拉吉夫简单打了招呼。

  他与潘德小姐很神似,特别是眯着眼睛或者笑起来。而且两个人威胁人的语气也很相近: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威胁,但至少拉吉夫说着“见面后要好好问问你”的时候,显得笑里藏刀,让我冷汗直流。

  公事方面,我们这一番辛苦倒也算没有白费。大老板已顺利与我们单方面确定的“战略合作伙伴”接上了头,乔瑟琳则亲自跑了一趟会计与企业管理局,把架势给做足了。凯文找了我三次,态度一次比一次严厉,我的底气也一次又一次地得到积累。

  进入十月下旬,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已与我们开始秘密商讨洽谈会的出席人员事宜。他们对此保持了高度的重视,会直接从国内派人过来。具体细节都是乔瑟琳操办,兴许是念着我有功,又或是后续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她偶尔会和我提上一句进展。

  至于BCG方面,因着越南事务那些手脚的后劲,又没了潘德小姐坐镇于此,他们的进度被大大拖后了。

  实话实说,最近这一阵子,我志得意满。

  ——除了今天。

  这个周日,潘德小姐破天荒地在舞蹈教室那边儿告了假,从早上就开始准备饮食。拉吉夫已恢复了正常活动,前几天忙于务公,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日子。

  我周六晚上强拖着潘德小姐陪我练了一个小时的个人情况问答。

  拉吉夫很高大,没留胡须,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他的西裤做得极其漂亮,一晃眼我便注意到了,上身裁剪干净的白色T恤,也是肉眼可见的高级。

  开口说了没五分钟,我就发现他和我一样是个稀有混纺面料的狂热爱好者。

  潘德小姐暂时性地被我忘在了一边。

  大型集团的企业家通常对自己手下的核心业务非常熟悉,然而术业有专攻,多半在技术层面差些火候。有的人是从技术骨干白手起家,即便远离一线,也始终保留着对技术本身的热情。

  以他的出身,我以为至多是个票友,却没想到他从原料到工艺都如数家珍,上中下游,每个细节都能侃侃而谈。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高人,我虽然尽量克制,却也忍不住问了一大堆问题,连自己往嘴里塞了些什么吃的也不知道。

  我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没有加酱汁的素羊肉。”潘德小姐睨了我一眼,“所以现在你从你的世界里出来了?”

  我被她忽如其来的敌意噎住,竟没能在第一时间说出话来。好半晌我都难以有所反应,对她的态度,全然摸不着头脑。

  拉吉夫大笑起来:“她妒忌了。”

  “我才没有。”潘德小姐紧皱着眉,眉峰高高挑起,对他的发言显然十分不满意,“我做了这么多菜,你们根本就没有心怀感激地好好吃掉。”

  “我总是心怀感谢。”我望着她,不便表露出过分的亲昵,只是说,“最近我重了差不多两公斤。我的体重通常非常稳定,所以我甚至都不能用最近身体正在储水的借口去作解释,或者安慰我自己——这都是因为你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

  潘德小姐仍旧神情严肃,嘴角的弧度被她严格管控着:“夸张有时是一种罪过。”

  “妒忌有时也是一种罪过。”拉吉夫道。他真是个妙人,一开口,潘德小姐竟然就不回嘴了。

  这话换作我说,估计我俩能争上个三百回合的后续。可我忍住不敢笑,拉吉夫则看了看我,说:“我知道你对面料的质地乃至纺织工艺都很感兴趣,今年春天我给桑妮亚上了好几节课。”

  “拉吉夫。”潘德小姐叫了他的名字。这回,她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了。

  生气了。

  我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说的完全是一种彼此毫不相关的无端联想。”潘德小姐转而望着我,显然,我的尝试失败了,“我希望这种彻头彻尾的谎言不会影响到你作出判断。”

  “我没打算做什么判断。”我悄悄说。

  “她对纱线、原料和面料的后整理才不感兴趣。”拉吉夫拆台的时候似乎一点儿顾虑都没有,我甚至都没能在他脸上寻找到幸灾乐祸的痕迹,“但我妹妹向来很擅长从几百种面料当中选到最贵的那一匹,这是个事实。”

  我对此深有同感。她在高级织物上好像有一种天然的敏锐:分清好与坏不难,但能从一百种顶级材料中找到最珍稀有趣的那一件,这的的确确很值得称道。

  可我哪里敢在这种时候对拉吉夫表示认同,今天又是我们头一回正式见到,在他这边,我也感到有些为难。

  我只好说:“和桑妮亚聊到纺织物的话题时,她总有一些十分新锐的见解。在产业链方面,她的看法也给我带来了许多启发,成衣产业真的对面料商们构成了冲击性乃至于是颠覆性的影响。”

  拉吉夫动了动眉毛,点点头,又望向潘德小姐:“我不知道你还会聊到产业形势。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和爸爸的工作。”

  “我不会回去的。”潘德小姐立刻道。

  “我没有在说这个。”他哭笑不得,“姚,我得说,你们谈到的那些都是桑妮亚个人的看法,不代表专业人士的立场。”

  潘德小姐眯了眯眼睛:“刚刚你还在强调你给了我一课。”

  “那不是我的原话。”

  “哈。”潘德小姐一脸意味深长,“那通过‘不代表专业人士的立场’,你是想说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拉吉夫道,“你的想法不代表是我的想法。”

  她立刻追问:“从何种角度而言,我的看法就只是‘桑妮亚个人的’,你的就成为了‘专业人士的立场’?”

  拉吉夫张了张嘴:“对不起。你知道我就是做这项业务的,而且已经在这个领域学习和实践了超过二十年,对吧?”

  潘德小姐抱着臂翻白眼。

  我清了清嗓子,掩盖笑意,问:“是什么让你选择专攻纺织科学而不是工商管理?”

  “我们的爸爸讨厌商科。”拉吉夫耸了耸肩,摇着头,“他认为商科只是一层掩护。一帮富人家的小孩儿在经院式的环境里相互置换资源,以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花着信托基金拨付的钱,毕业后连自己躺着的那座钱山的零头都挣不到。”

  “哇喔。”这个看法极其尖锐而且过于片面,换作平常,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此话出自一个资本家之口。

  当然,拉吉夫和潘德小姐也不符合他们的社会地位带给人的一般印象。举例来说,我就没想到拉吉夫会操不带有任何地域特色的一种混合状态的口音。

  听潘德小姐说,拉吉夫的大学学业是在英国完成的,他平常又时不时来往于印、英之间,再加上英联邦国家的中上阶层总有一种十分暧昧的对英国口音的推崇,我还以为以他的身份,应当会考虑在此方面下工夫。

  这种事屡见不鲜,也不独发生在英联邦国家。我上中学时,同学中就常有英音与美音哪种好的讨论,彼时我也曾牵强附会地参与到其中,却从没想过,这种“正统论”的说法,原本就是不具备任何形式上的正确性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在这一点上,例外显然是种族主义者——

  明亮的房屋中并不存在那样的人。

  我看向行事低调的拉吉夫,他们俩是真像啊。即便不知情的,若听说他们是兄妹,也只会觉得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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