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_长公主有个权臣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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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荣云姝神色坦然,质疑的声音不大不小敲击在文武百官的心头,事情变得蹊跷又微妙。

  很多追随先帝的老臣联想到先帝驾崩前太后被圈禁宫中无法侍疾,还是长公主捧出新帝继位的遗诏,当时朝野上下唏嘘不已,料想长公主免不了开府置官署,要争一争这掌握权柄的时机。

  但稳坐在新帝身侧的,是太后。

  再将和亲一事细想,来龙去脉又有多少不可言说的皇家阴私?

  众臣惊得满手是汗,对宁王当街揭露的太后早被先帝赐死的秘辛将信将疑,更有甚者,已经生出摇摆的心思,探出投向宁王的苗头。

  于是乎,站得满满当当的正殿里,有的左顾右盼,有的踌躇不决,竟全然一片死寂。

  而在场最在乎荣云姝口中提及的“与本朝某位权臣有密谋反叛诡计”的,当属归附太后的一干外戚,为首者便是把持诸多朝中大员的林商河,官居一品,是本朝丞相。

  林商河若有所思的目光在长公主和宁王之间徘徊,等到土地庙女尸案交给了京兆尹,只暗地里跟太后对上手势,然后满脸堆笑,仗着百官之首的地位客气地对宁王好一番恭维。

  至于荣云姝想要的结果,跟随林商河嘈杂议论起来的众臣渐渐表了态。

  大楚长公主遭贼人掳走的案件要严查,就从土地庙女尸案着手。

  另外,远嫁和亲告吹,宁王抢亲的原委就按照她的说法昭告天下。

  话一出口,太后不耐烦地朝左右示意,吩咐退朝。

  临走时,还不忘递给她颇有深意的眼神,将想要奔向她的懵懂小皇帝牵走了。

  高亢尖锐的“退朝”声此起彼伏,仿佛豁开了挡水的堤坝,让正殿内所有的困兽都开始逃跑。

  荣云姝远远走在最后,目送着这些随波逐流的朝臣。

  身后的声音缓缓地追上她,荣赦慢步走在她身侧,投来的视线哪儿还有方才逼迫太后那般干净利落。

  他按下心头的喜悦,唇角却不自觉翘起,“姝儿不必为我操心打算,这点小事对我来说无伤大雅。”

  他就知道,纵使两人许久未见也无法磨灭彼此的身影。她不顾身份扑进殿内说出这些话不就是为他开脱,正如他闯进京城也要护她周全?其间种种,思及便觉一阵暖意。

  荣赦眼中沉寂的情绪又将翻涌而出,偏偏此刻,一大堆宫人围拢过来,将两人冲散到两边,几息变换而已,喉间滚动的话语就被艰涩地吞入腹中,他死死盯紧少女离去的背影,跟在她身边的,是个叫琴叶的贴身宫女是吧?

  荣赦孤身伫立在原处,丝毫没留意廊庑拐角里猫着腰瞪眼跺脚的小皇帝。

  “皇上,该回宫了,别让太后娘娘等久了。”同样撞见长公主与宁王一前一后走出正殿的孙嬷嬷摆出果然如此的模样,低头见新帝那小脸儿上淌着的泪,跟不要钱的银珠子似的。

  去而复返的小皇帝荣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又想到宫里的流言,害怕像孙嬷嬷说的那样,皇姐不愿要他了?

  他不喜欢皇叔!以前父皇也不喜欢,说会把皇叔赶出去。

  他憋红了脸,别扭地抱住孙嬷嬷的腰,终于主动说要去寿庆宫找太后说话。

  太后最后的那道眼神,荣云姝想了很久,无非是准备想方设法敲打她,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刚刚随着琴叶离开正殿,她几乎不敢回头看,待踏进清晖殿,四处宫门紧闭,她才恢复了往日从容的姿态,躺在贵妃榻上深思太后的警示,想着想着便困倦起来,小憩片刻后慵懒地支肘起身。

  因和亲事败,清晖殿外没了甲胄加身的禁卫看守,太后的眼线也走了大半,至于近来磋磨她的那个教习嬷嬷……

  琴叶将油盐不进的老婆子扭送到她面前,她只用两根手指捻住手帕,轻缓的语调带着委屈的口吻,“王嬷嬷,本宫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也多亏嬷嬷你悉心教导,本宫才能端庄有礼地出嫁,说不准,还能体面地被运回京城呢。”

  “长公主这话严重了!奴婢就算有一万个狗胆,也不敢拿您的身子开玩笑!”王嬷嬷脸色青白,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

  谁能料到,这板上钉钉的和亲之事突然就不成了。

  眼看着太后撤走了大批宫人,王嬷嬷作为太后身边的狗腿子,一贯会听风,挂着谄媚的嘴脸给她使颜色的时候可不肯多喊她一声“长公主”。

  如今生了变数,王嬷嬷得到离宫的消息,还没收拾好细软就被琴叶抓了包。

  荣云姝让琴叶数了数王嬷嬷以下犯上的罪状,一条条,娓娓道来。

  王嬷嬷来不及再做任何辩驳,胸口像灌满了铅水般堵得慌,而那方染血的手帕还留着,正飘到她的脑袋前面,十分扎眼。

  蓦然,王嬷嬷意识到头顶的长公主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居高临下的威仪不是一般的皇室公主学得来的。当朝的大楚长公主,可是一生在皇家便享尽圣宠,七岁便得了封号“永乐”,赐了食邑,远超那些成年出嫁才有的公主待遇,说句上天眷顾也不为过。

  若不是荣氏几代皇帝命短,长公主哪儿会被太后刁难去和亲?恐怕在金銮殿里帮新帝出谋划策的都轮不上太后。

  王嬷嬷很清楚太后是如何一步步依仗外戚蚕食掉长公主特有的权利的。眼下,宁王违抗了永不踏足京城的遗诏,既然没有公然造反,想必是要给长公主撑腰的。

  无人不知,宁王有多宠爱长公主,所以才会有人信两人私通的鬼话。

  王嬷嬷之所以不信,是因为这话是太后差人传出去的,太后与长公主向来水火不容,闹到这等地步,她本想脱身,却不曾想,琴叶这个贱蹄子来得这么快。

  越想越惶恐,等荣云姝沉着脸责问认不认罪的时候,王嬷嬷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嗦着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良久才冒出“饶命”二字。

  荣云姝被王嬷嬷的嚎叫声吵得头疼,罪状桩桩件件都罗列在纸上,白纸黑字,再让琴叶拿住她的手摁个手印便成了。

  琴叶松开挣扎得快要脱力的王嬷嬷,将罪状装进匣子里,像模像样地喊人要将她捆到太后跟前去,可想而知,这一去肯定没了全尸。

  “长公主!长公主,奴婢知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王嬷嬷散着头发跪走到荣云姝脚边,“您想怎么罚奴婢都行,奴婢自个儿掌嘴,站在院里风吹日晒,顶盘踩碟……还请长公主开恩,别把奴婢送到太后那儿。”

  “太后不是你的靠山吗?”

  “奴婢求长公主开恩!”

  王嬷嬷什么都不肯说,荣云姝也不打算撬开她的嘴,更不敢将她收为己用。不过,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王嬷嬷,之前宫里传出的污言秽语,你可知情?”

  “奴婢不……知道,奴婢知道!是小德子传出去的,他恨长公主您前些日子将他撵出清晖殿,没人待见,便行差踏错生了背主的心思,还用这样龌龊的法子。”

  荣云姝半敛眼帘,自忖的表情让王嬷嬷看到了希望的幻象,她又笃定了一番,叫旁侧静听的琴叶蹙眉剜了个白眼。

  “既如此,本宫也并非吃人不吐骨头的夜叉。”荣云姝伸出手,找到能扶靠的椅背,“你在清晖殿前高喊放出谣言的主使,再学半个时辰狗叫,本宫自会找人护你出宫。”

  “别忘了,方才是谁有一万个狗胆来着。”

  她接着又吩咐琴叶道:“去将皇上宫里的‘长福’抱过来,叫王嬷嬷好好学学长福的英姿。”

  说到“长福”她不免眼底柔软,逐渐平静,“本宫这病太医都说不能拘着不高兴,你给本宫寻乐子,没准本宫好全了还得感激你呢。”

  话音刚落,王嬷嬷就被拖了出去。

  琴叶依言去了明广殿,走之前,将珍珠钗物归原主。

  荣云姝捏着和亲出嫁前托付琴叶的珍珠钗,取出钗里的字条,里面写满了赴死的决绝和诀别的悲怆,以及号令荣氏死士的暗语和令牌藏匿地。

  将字条放在灯盏上方,仅剩几寸的距离,却让她如烈火焚身般缩回了手。她怕碎成齑粉的不止是临终的交托,还有年少的痴心。

  她身在皇宫,与死在蛮夷没多大区别。

  倘若不敌太后,她还是要走这条路。

  万一她哪日暴毙,或者丢了初心,有些话来不及写,这留下的字条和钗,好歹能换来片刻的慰藉。

  听着殿外嘶声力竭的高喊,不通人情的宫墙隔绝了所有的哭声,荣云姝将字条上的“推心置腹”又重念了一遍,坐在菱花镜前戴上了珍珠钗。

  犹记得,偷溜出宫的少年寻来这钗,不顾手臂上鞭痕错落,用熏香的绢帕一寸一寸小心地擦拭着,直到蒙尘的明珠再度璀璨生辉。

  她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有不衰的圣宠,却唯独稀罕这支珍珠钗。

  三年前,更是她的心头好。

  荣云姝打住了念头,安静地将钗放回玉枕里。

  再起身的时候,琴叶抄了近路赶回来,怀里还抱着嘤嘤吐舌的小白狗,“长公主,不好了,皇上带着乌泱泱的禁卫朝仙蓬殿去了。”

  她有些疑惑,仙蓬殿原是她少时住过的寝殿,因有宫人犯了会传人的痘疾便早早搬离了,按理说应该空置多年,虽说由于太过富丽堂皇,仙蓬殿时常需宫人扫洒养护。

  “长公主,宁王今日下了早朝就搬进去了。”

  她双眉深锁,失声惊道:“怎么会……”

  转念一想,“是太后的主意?”

  是了,太后眼巴巴望着她出错,让荣赦住在宫里名义上是宁王府久未住人应当重新修缮,实则包藏祸心,要坐实空穴来风的由头。她不知,荣赦居然会答应。

  更棘手的是,一向乖巧的绥儿要去仙蓬殿找麻烦。

  “抱好长福,去仙蓬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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