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母 不甘如此。_金丝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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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生母 不甘如此。

  崔晚晚移步上前,亲昵挽住拓跋泰臂膀,笑容真切:“前面的事忙完了?这么快就来寻我。”

  她泰然自若地同他一起进入庭院。

  拓跋泰打量四周没有察觉异样,他不着痕迹给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心领神会,吩咐侍从“清扫”禅房,侍从们忙活一阵,几乎把庭院翻了个底朝天,并未发觉有其他人。

  “你方才去了哪里?”拓跋泰握着崔晚晚的手,装作随口一问。

  “陪佛兰更衣去了。”崔晚晚把刚才小尼姑泼了佛兰一身泔水的事道来,幸灾乐祸,“您是没看到她那样子,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正说着话佛兰就回来了,她边走边闻袖口,眉头紧蹙一脸不悦。崔晚晚见状竟然还火上浇油:“佛兰姐姐留步!你站在那儿就好,莫要熏到陛下――”

  明明是自己嫌弃,却打着圣上的幌子。

  佛兰被气得仰倒,愤愤跺脚。

  “奴婢再去洗洗!”

  崔晚晚掩嘴偷笑,转而又去问拓跋泰:“陛下可要与我一同歇歇?今日着实劳累,腰也好酸……”

  她一边娇嗔,一边牵起男人大掌搭于自己腰间,意思是要他帮忙揉揉。

  一墙之隔。

  澄心庵的一间禅房,袁婕妤面对陆湛手足无措。

  这五年仿佛是一场梦,白麓书院的同窗时光好似就在昨日,又或者此刻才是梦,不然她怎会见到陆寻真?

  方才袁婕妤刚进禅房坐下,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崔晚晚扯着陆湛进来,把人直接推给她:“看好他!别出来!”

  撂下没有前因后果的一句话,崔晚晚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乍见故人,素来沉静的袁婕妤也有些失态,嗫嚅开口:“陆公子你……”想问的话太多,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书院一别已有五年,你可还好?

  当年你高中探花又缔结良缘,本想亲口向你道贺,可还没等到喝你的喜酒,却又听闻你辞官归隐,我多番打探无果,也不知哪里才能寻到你……

  如今你再次入仕,明明是状元之才,却被发配此地,你心中是否不甘?

  去而复返,你应该是为了她罢。

  ……

  陆湛却不愿龟缩在此,作势就要出去,袁婕妤一惊,赶紧跑过去堵住房门,后背死死抵住房门,背过双手扣紧门闩。

  “你不能出去。”

  陆湛无意与她多说,表情淡漠:“让开。”

  袁婕妤摇头:“不让。”她实在不忍看从前意气风发的陆寻真如今是这疯魔模样,把心一横,道:“你醒醒!外头那人是天子,你想抢他的女人,不要命了?!”

  “什么天子的女人,她原本是我的妻。”陆湛不屑嗤笑,“死亦何惧?我早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当年元启强占佳人,以陆湛无畏刚烈的性格,几欲提剑闯宫。陆父拦住他,在他面前扔下一本族谱,叫他好生数数里面有多少人。

  陆氏一族上下几百口,男女老少,皆与他血脉相连。

  君夺臣妻又怎样?

  皇权之下,伦常、公道、廉耻……统统是狗屁。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过了三日,陆湛最终还是不肯去崔府退亲,而是辞官离家,不知所踪。

  听他这般说,袁婕妤心头酸涩,忍着泪质问:“你是不怕死!那她呢?你是要她陪你一起死不成?!”

  陆湛停滞在原地。

  “陛下与先帝大不相同。”袁婕妤苦口婆心,陈清利害,“他登基前后杀了多少人?那时又是谁血洗朝堂排除异己,你我心知肚明!就连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江家也难逃一劫,削权太傅,杖毙宫人,禁足淑妃……如此狠绝无情,你指望他能对贵妃有多少怜惜?”

  “况且这个贵妃,还曾是先帝贵妃!再加一个陆寻真,你想为她惹来多少猜忌?”

  袁婕妤说的每个字都像耳光扇在陆湛脸上,打得他鲜血横流。

  “宫中女子多艰难,宠妃看似风光,实则刀尖走步、如履薄冰。”袁婕妤长叹一声,“你若真心待她,便离她远一些,让她好过些罢。”

  一切都沉寂下来。禅房幽暗栖静,满室清冷。陆湛的心同样寒凉。

  “她……过得好不好?”

  默了良久,他咽下千言万语,只是低低一问。

  袁婕妤这才缓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点头道:“她很好。”

  “圣眷专宠,独一无二,至少如今是这般。”

  离开澄心庵,拓跋泰带着崔晚晚去往一处殿室,这里供奉着先祖牌位,非皇亲国戚不能入。崔晚晚以为他要单独祭拜宣武皇帝和明元皇帝,却不料他绕过历任帝王,而是来到供奉后妃灵位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这个牌位上刻着“恭太妃冯氏”,看样子并不是当年的安乐王妃或者世子妃。

  “是朕的生母。”

  拓跋泰解释道,携崔晚晚一齐跪拜上香。

  崔晚晚磕完头都还晕乎乎的,疑惑问道:“陛下的生母不是明元皇后么?”

  拓跋泰摇头:“嫡母不能生育,所以朕出生就养在她膝下,安乐王府对外也只说朕是嫡出。八岁之前朕也不知生母另有其人。”

  记忆中冯氏只是世子的一房妾侍,虽有几分颜色,但为人沉默寡言,并不十分得宠。而当时拓跋泰作为世子唯一的儿子,安乐王最喜爱的嫡孙,自然是众星捧月,两人的身份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那陛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崔晚晚很好奇。

  “生母与养母有所不同。”拓跋泰道,“嫡母教养严厉,我四岁开蒙习字,若是字写不好便用戒尺打掌心,那时我的手经常肿得抓不住筷子。”

  “她总是偷偷来给我涂药,还会掉眼泪。我每次受罚挨饿,也是她偷拿吃食予我。”回忆起生母,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幼时不懂她为什么做这些,还猜测过她是不是想讨好我。”

  “直到抄家那日,府中杀声一片,嫡母知晓父亲祖父皆已身亡,她不肯受辱,更不愿王府后人苟活于世,便要我一同赴死。而我的生母,那个恭顺了一辈子的女人,头一次忤逆主母,把我抢过去护在身后,像头母狮一样嘶吼,大喊着不许伤她的孩子。”

  “我那时才知,原来她是我亲娘。她护着我逃出王府,把身上几件首饰全摘下来给我,叮嘱我一定好好活着。说完自己却折返回去,与嫡母一起自尽殉葬。”

  拓跋泰盯着灵位:“除了知道她姓冯,朕连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都不知晓。想了许久,朕也只能写一个‘恭’字给她。”

  恭敬恭顺,便是这个女人一生的写照。

  “大魏自建朝立国,天子就必须是正统嫡出血脉,不能是庶子,朕身为皇帝,却无法追封她为太后……晚晚,我是不是很可笑?”

  见他如此自责愧疚,崔晚晚心疼不已,上前抱住他。

  “不,阿泰一点也不可笑。”

  “阿泰没有辜负期望,不仅历经艰辛活了下来,还成为了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她仰着头,眼里盛满倾慕的光芒,“阿泰是文韬武略的英雄,并且当了天子,把万千子民庇护在羽翼之下。”

  “阿泰的娘亲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欣慰,她的孩子已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八岁之后,我再无父母兄弟,孑身一人,独行于世。”拓跋泰揽她入怀,“人说高处不胜寒,身为天子更是孤家寡人,可我不甘如此。”

  不仅不甘,他更渴求世上有人能与他血脉骨肉相连,成为他的牵挂。

  “晚晚,你陪我一起,无论前路如何,都与我相伴。”

  不想再若即若离患得患失,他想要一个她不离不弃的承诺。

  “……好。”崔晚晚答允。

  从皇陵回宫的路上,崔晚晚摘下八棱手串细细摩挲,当初她还疑惑为何送她此物?今日方才知晓来历,竟是天子生母遗物。

  心中酸苦,眼眶灼热,崔晚晚掩面而泣,惊得佛兰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伏在佛兰肩头哭,哽咽道:“姐姐,你不知他待我多好……我很后悔,后悔极了!”

  以前她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可今日她多么希望当初一切都没发生过。

  佛兰自是懂得她的煎熬,劝道:“实在舍不得,不如就这样过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不能。”崔晚晚抬头满脸泪痕,“哪怕他有一丝的不好,我也就自私到底了。但他这般待我,我不能害他。”

  哭够了她收拾情绪擦干泪,重新戴好手串,脑海无比清明。

  细细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崔晚晚眉目冷凝:“就算陆湛想见我,也不会蠢到把拓跋泰招来,应该是有人拿我做饵引他入局,如此处心积虑,无非是想置我于死地罢了。”

  倘若在祭陵之日闹出私相授受的丑闻,这么大顶绿帽戴给天子,就算拓跋泰忍得下,宗亲朝臣也忍不下,非得剥了“奸夫淫|妇”的皮不可。

  “多亏娘子当机立断,这才躲过一劫。”佛兰心有余悸,又道:“已经在审那小尼姑了,且看背后是谁指使。”

  “前段时日是我太宽容了,明枪暗箭竟然接二连三的来。”崔晚晚冷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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