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倘若 当初倘若不是我,你会如……_金丝帐
笔趣阁 > 金丝帐 > 第50章 倘若 当初倘若不是我,你会如……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50章 倘若 当初倘若不是我,你会如……

  庭院中央一滩鲜血。

  趴着的宫女浑身筛糠似得抖动,伏地不敢直视天颜。

  方才御前侍卫当着她的面,把姑姑活活杖毙眼前,而圣上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杀意凛冽。

  宦官抬来圈椅,拓跋泰大马金刀坐于中央,一副审讯犯人的架势。

  “说!”

  天子之威,单单一个字就如撕开天幕的惊雷,震耳欲聋。

  宫女不住磕头:“陛下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陛下饶命――”

  拓跋泰怒意愈盛:“谁人支使你二人?”

  这一番杀人诛心的闲谈,看似无心,却“恰恰”被他听见撞破,拓跋泰不信巧合,只知后宫某些人用心良苦。

  宫女头破血流,辩解道:“无人支使奴婢,求陛下明察!都是姑姑、姑姑她说的……奴婢没有说贵妃娘娘的坏话,求陛下开恩!”

  拓跋泰冷笑。

  福全很快摸清了二女的身份来历,前来禀告。

  “启禀陛下,”福全小心翼翼,“之前那个是尚仪局彤史手下女官,眼前这个叫秋雨,乃是承欢殿的洒扫宫女。”

  彤史,掌记宫闱起居等事,对帝王喜好、嫔妃侍寝之事再清楚不过。

  这样一个女官说出口的宫闱秘事,自是有几分可信。

  承欢殿,淑妃,江家。

  拓跋泰沉默须臾。

  “拔了舌头,扔回去。”他站起身,垂眸冷漠,“淑妃管教不力,禁足三月。”

  长安殿。

  拓跋泰更衣醒酒一去不返,崔晚晚独自在宴席上也没意思,瞅了个空溜回长安殿。

  今日她一扫惫懒神态,很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模样,眼角微红更添媚色,当得起一句“人面桃花”。

  “金雪银霜,把针线篓子拿来。”她刚一坐下就挽起袖子,“我要做点东西。”

  “娘娘您可千万别!”金雪欲哭无泪,“要是被佛兰姑姑逮到,还不扒了奴婢的皮!”

  银霜也劝:“娘娘要做什么,吩咐奴婢便是了。”她也怕了贵妃拿针动剪,心惊胆颤的。

  “衣裳鞋袜、汗巾革带什么的,都给陛下做一套。”崔晚晚托腮娇笑,信心满满,“我要亲手做,彰显诚意。”

  帝王服饰自有尚服局操持,光是织一件上朝所穿的龙袍,足足二十个绣娘都要忙上半年。崔晚晚这般连针都拿不来的人,竟然夸下海口要从头做到脚,可谓自不量力。

  银霜不好开口打击她,委婉道:“一齐做的话有些费时,娘娘不若先挑一样简单的做起?”

  崔晚晚认真思忖,想起拓跋泰埋怨她连双袜子也没缝过,于是决定先做双锦袜。

  布帛丝锦堆满桌头,崔晚晚挑三拣四,这个嫌颜色不好,那个说花纹太俗,好不容易选中一匹素色锦,于是兴冲冲地开始裁形状。

  春寒霜重,拓跋泰虎步生风,袍角在黑夜中晃出一团浑金。身后的福全只能小跑追上,觉得陛下这一步步都踏在他胸口,心惊肉跳。

  红纱宫灯明亮,娇声笑语从窗户缝飘出来,拓跋泰脸上寒霜这才稍微淡了些。

  推门而入,金雪银霜见到是他,连忙跪下齐声问安。

  “出去。”

  两个小丫头匆匆告退。他威严甚重,一向惜字如金,金雪银霜不觉有异,而崔晚晚一心裁剪,也未察他的不悦。

  拓跋泰也不说话,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怔怔打量。

  “裁好了!”

  崔晚晚把剪子一扔,左右手各执一片锦,两相比对形状,欢欣雀跃:“这回总没错了,大小一模一样。”一转眼见他在旁发愣,不解问道:“你站那儿干嘛?快过来呀。”

  拓跋泰这才回神,敛定心绪走过去,看着一地碎锦问:“在作甚?”

  “陛下不是说臣妾连双袜子也没送过吗?臣妾知错了,所以亡羊补牢,现在就亲手为陛下做一双。”她刻意咬重了“亲手”两个字,一副邀功等夸的表情。

  可拓跋泰今日反常,闻言并未露出多少喜悦,只说了一个“好”。

  崔晚晚顿时气馁,撒气似的把锦布往案头上重重一搁,手却不慎撞在了剪子尖上。

  “嘶――”

  她痛呼一声,抬指一看破了道口子,血珠缓缓渗出。

  心中委屈,眼泪也摇摇欲坠。

  大掌牵过她的手指,拓跋泰俯身含住伤口,舌尖扫过,痒得她背脊发麻。他随手扯过锦布把伤处按住,咽下口中血腥,道:“还好不深。”

  崔晚晚想收回手去,却挣不脱,气鼓鼓道:“深一点才好!反正陛下一点也不稀罕,既不稀罕这双锦袜,也不稀罕我的一片心意!”

  “谁说朕不稀罕。”拓跋泰终究是心软,叹道,“朕又不缺这些,你何苦为难自己。”

  “你说我为何?!”

  崔晚晚觉得他简直不识好歹,气得冒烟,手被他按住动弹不得,于是故技重施张口咬人。

  直到男人下巴印上深深齿痕,她才解气松口。

  拓跋泰却露出一抹笑,只是略有怅惘:“记得第一次在摘星楼见你,这里也被咬了一口。”

  打不过就咬,活脱脱一只小野猫。

  “那是你太粗鲁,害我撞到鼻子。”崔晚晚回忆初见,眼中浮起笑意,出言轻佻,“臣妾还记得当初某位正人君子,被人家摸一下都不肯,哪儿像现在,摸着臣妾就不肯放。”

  拓跋泰无奈,这才松开手掌。

  “真是的,都弄脏了,又要重新裁。”崔晚晚发现裁好的锦片上染了血,懊恼不已。

  “晚晚。”

  “嗯?”

  听见拓跋泰低声唤她,崔晚晚抬起眼来,对上他乌沉沉的眸子,总算瞧出点端倪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这般忧愁。”她放下手中物什,仰头凑过去亲他嘴角,“我愿为郎君分忧解难。”

  “当初倘若不是我,你会如何?”

  崔晚晚不明所以:“什么不是你?”

  “如果那日,来摘星楼的另有其人,是他杀了元启救下你……你会怎样?”

  会对他笑吗?

  会对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吗?

  会领他进入密道,躲在被褥里做戏给旁人看吗?

  ……

  会不会也让他涂丹蔻、摘青梅,和他一同烤肉饮酒,然后赠他玉玺助他君临天下?

  他知晓她不爱元启,甚至十分憎恶,可是她又爱自己么?又或者只要是天子,她无论伴谁左右都一样?

  拓跋泰觉得她像一团缥缈云雾,有时候近在咫尺,有时候又远隔千里,他看不透也握不住,仿佛随时飘走。

  她藏着太多秘密。

  “另有其人呀――”

  崔晚晚还真的好好思索了一番,扳着手指头说道:“那要看来的这人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以及俊不俊俏了。”

  她一张嘴就不着调。

  “若是个胖的,必定爱吃,我就投其所好,置办一桌答谢宴,上齐九九八十一道御膳。”

  “若是个矮的,我便赠他一双穿不烂踢不破的金底厚靴,权作谢礼。”

  “若是个耄耋老翁,那我只好吃亏一点,认他做名远亲阿翁,自己当个孝顺乖孙。”

  “若是个高大匀称的年轻郎君,”崔晚晚笑眼狡黠,“那我便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

  拓跋泰掐着她的腰,咬牙追问:“你愿如何?以身相许?”

  崔晚晚抿唇摇头:“那要先看他是俊是丑,若是不及阿泰俊俏,那我只好与他义结金兰,情同姐妹!”说完她笑得东倒西歪。

  一通胡言乱语把拓跋泰气笑了,气也消了。

  “罢了。”

  他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中:“如今足矣。”

  元启也好,息肌丸也罢,都已是从前,往事不可追,应如野火过境,燎遍荒野寸草不生,随它去吧。

  初二初三,拓跋泰都在长安殿,陪着崔晚晚“纸醉金迷”地过了两日,只他到底苦惯了,一时松散下来还不舒服,于是初四一早便去了演武场活动筋骨。

  趁他没在,佛兰赶紧把揣了两日的消息告诉崔晚晚。

  “杖毙?”

  崔晚晚惊讶,拓跋泰虽不是个怀柔的皇帝,但绝非滥杀无辜的暴君,他竟在元正吉日杀人见血,委实令人不解。

  佛兰点头:“千真万确,另一个宫女被拔掉舌头,送回了承欢殿。”

  “可知为何?”

  “不知。”佛兰摇头,“御前的人都三缄其口不肯细讲,对外只道那二人冲撞了陛下,言语不敬,所以才受了惩戒。”

  “那淑妃呢?”崔晚晚又问。

  “管教宫人不力,禁足三月。”佛兰叹道,“陛下这般手段,倒让人有些害怕。”

  胡夏一战后江肃被褫职,不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今只担个虚衔,犹如被剪去翅膀的鹰鹫,威力大减,这才没多久江氏女就被禁足,皇帝明显是打压江家。拓跋泰铁腕无情雷厉风行,令人叹服却也生惧。

  “也许真的触到了逆鳞吧。”崔晚晚摇头轻叹,“既然他不愿旁人知晓,你也别去打探了,每个人都有不能与外人道的隐秘,我又何尝不是。”

  “娘子,不如我们……”

  佛兰话还没说完,金雪兴冲冲跑进来:“娘娘!陛下刚刚派人传话,说要带您出宫去看百戏表演,您快更衣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ga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gai.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