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采石场下_重生之白给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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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采石场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采石场(下)

  进娼馆就已经让景昭坐立难安,待他被小厮领着进了那倌儿的房间,他更是哪哪儿都不舒服,浑身上下似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叫他不得安生。

  那小厮热情地请他进门,再将房门边上挂着的铭牌摘下,还细心替他们合上房门。

  内室里跟外头的风格也相差无几,灯笼纸都是粉色的,那粉光映照之下,什么都染上了层暧昧的味道。

  倌儿——应该是叫久容——他看起来倒是很自然,身着浅青色的衫子,柔顺的头发被红绳束着尾巴,垂在脑后。久容提起茶壶,徐徐斟茶,朝景昭颔首,再抬手示意道:“客官请用茶。”

  “……”景昭咽了咽口水,直言道,“你见过宗锦是吗,我是来……”“客官,先喝杯茶,慢慢长夜,久容会陪您慢慢聊。”

  景昭也不笨,听他这话语,便知隔墙有耳。

  他只能按捺住自己急切的心,快步走到桌前,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怎么才能聊?”

  久容抬眼看了看门外,又垂眸道:“在这里,要聊也当然是榻上聊。”

  “!”景昭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慌忙摆手解释,“我那什么,我不是那什么……”

  谁知久容竟捉住了他的手:“……客官什么都无须想,只让久容伺候便好。”

  自景昭进门起,久容的言辞便礼貌而暧昧,每句话都似在暗示;可景昭分明看得出,此人眼中无光,口不对心,根本没有丁点儿那种意图。

  景昭思索着,一时犹豫便被久容拉着往床榻。

  倌儿力气不大,但动作里透着股强硬,似是无声在说“你只管照我的意思做”。景昭被他推上卧榻,就见他自己也跟着跪上榻,松开两旁床幔的钩。

  略略透光的薄纱垂下,将二人关在了暧昧之境。

  景昭又慌了:“你不会是想说,我必须先、先、先照顾你生意……”“你来晚了,”久容跪坐在他旁边,声音压得极低,“他犯了事,已经被送走了。”

  “什么?!……?”景昭的惊呼才起头,久容倏地捂住了他的嘴。

  “嘘。”倌儿说着,抬眼往外头看,做作地抬高了音调,“您是喜欢这样的,还是这样的?”

  景昭浑身紧绷着懂了他的意思——但懂了也无用,他依是脸红,红的耳根子都烧透了。久容就那么捂着他的嘴,再凑近了些,低声说:“昨日上官老爷看上了宗锦,原是摘他第一夜的牌子。”

  “???”景昭瞪大了眼。

  “……你安心便是,上官老爷没讨到好。”久容接着道,“他咬伤了客人,柳爷好一顿打;后又不知怎么的惹怒了柳爷,当晚便被发送去采石场了。人没有死,只是我们这样体弱的人去了采石场,死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他就知道,他哥沦落到这种地方,绝对不会明白什么叫“能屈能伸”。

  ——他怎么就晚来了一日呢。

  景昭眉头拧巴,扒拉开久容的手,用气声问:“采石场是什么地方?”

  “雍门君要建新宫殿,在乌城南边的郊外有块地方出产白石,凡是犯了事的囚人、违反规定的贱籍,就会被送去采石场,永远不能离开。说是永远……也许宫殿建成后会放他们走吧……但是谁又知道宫殿何时才能建好……”

  “……我懂了,”景昭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知道当今天下,赫连称第一,皇甫称第二,”久容再次从怀里拿出那块绣着四棱纹的衣料,“宗锦是赫连家的人,他也一直想跑,我就猜会不会有人来救他。”

  “……你未免也太聪明了,”景昭道,“聪明人诡计多端,多是骗子。”

  这话还是他十四五时,尉迟岚教他的。

  久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对,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善事。”

  “你想干什么……”

  “你若是救到了他,若是他重获自由身了,”久容眼里闪着光,“你们就要报答我,救我离开芷原街。”

  ——

  第二天宗锦也如行尸走肉般,跟着一六七他们在采石场里劳作。他算不上积极,也算不上偷懒,采石场的那些看守、管事,都没人再注意他,仿佛他在这儿已经待了好些年,既熟练又听话。

  到了中午放饭、晚上放饭,就连还是个孩子的一六七都能拿到两三个白面馒头,宗锦却只有米汤。他索性领都没有领,无间其他人或站或蹲着吃东西时,他就坐在石头上垂着头发呆。

  他并非是在闹脾气绝食,又或者嫌米汤难吃;问题出在他没有食欲,明明饿得胃都在烧,看着那些东西他却一点想吃的感觉都没有。再这么下去,他没出什么岔子被管事打死,恐怕也会先饿死。

  “……你是不是不爱吃米,”见宗锦独自坐着,一六七跑来道,“我还有半个馒头……别告诉别人啊。”

  一六七挡在他身前,将半个馒头藏在阴影中。

  宗锦并未抬眸看他,也未看向那块馒头。年纪尚小的一六七仿佛不懂什么叫冷待,也不会如那些大人似的,在乎颜面之类本无意义的东西。他就那么摊着手心,托着馒头,接着道:“不吃会死的。”“……”

  “我娘亲说累不怕的,人就怕死。”一六七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

  “吃点吧,不吃会死的;上个月三四四就死了……哦他不是饿死的……”

  “……”

  “很好吃的,吃吗?”一六七约莫手抬得酸了,便直接往宗锦的手心里塞。

  宗锦下意识地摆手,想说“用不着”。谁知就这么一摆手的动作,一六七的手被他推开来,半个馒头从他手里落下,在地面的灰尘里滚了一遭。

  “……”宗锦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六七蹲身去捡灰扑扑的馒头。

  他就看着小小少年仔细地掸去馒头上的灰,尔后不远处传来叫唤一六七的声音,一六七便没再和他说什么,收起馒头小跑着往管事的屋子那边去了。

  到处都是叮当叮当的镣铐声,到处都是哐哐哐的凿石声。

  宗锦恍惚觉得以前的事都是一场梦——尉迟岚是梦,赫连恒是梦;征战天下是梦,午后长廊是梦。真正的他其实只是个叫宗锦的贱籍小倌,生在万人脚下,天生就该做这些脏事累事,低人几等。

  来采石场的第二天夜里,宗锦做了个梦。

  梦很简短,梦里赫连恒坐在斩崖下的河边,跟他说话。他还记得这件事,那时赫连恒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只不过还没说出口,江意他们便来汇合了,他们的对话也就不了了之。而梦里,赫连恒那句话说出来了。

  赫连恒说:“为什么食言?”

  ……

  …………

  宗锦在石头凿的大通铺上惊醒时,这句话还在他耳边回荡。那声音、那口吻、那吐息,每一样都无比真实,仿佛赫连恒前一瞬就在他耳边,在质问他“为什么食言”。

  漆黑的石窟,外头还有夜晚干活的声响。他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呼吸,那句质问却没有消失。

  ——为什么食言?

  ——他哪有食言,他向来言必行行必果。

  ——为什么食言?

  ——他现下被关在这个地方,带着手铐脚铐度日,他能如何?

  ——为什么食言?

  无论宗锦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赫连恒始终是这句质问。他与赫连恒又没有什么白头偕老的盟约,他就是现在死了,也不算是失约吧?

  他这么想着,在榻上呆坐了许久。

  周围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但都没能盖过他脑海中赫连恒的声音。因那质问,宗锦不由自主地开始梳理记忆,从他在不萧山上遭遇背刺开始,到他成为赫连家的下仆,再到久隆……他想起来了。

  他是跟赫连恒有约在先——

  “你帮我一次……我就把天下打了送给你。”

  这一瞬间,不知名的感情在他心头涌动,顷刻便化作洪流。

  他怎么能指望赫连恒来救他呢,他怎么能轻易就忘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愿望。仿佛是这具身体太弱,就连他自己的心智都跟着弱了下去;不,他是尉迟岚,即便是三家集结,几万大军压境,尉迟岚也不会投降,只会找准机会反击回去。

  论及儿女情长,他未有那般在意;可他欠赫连恒的救命之恩尚且没还,他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攥紧了拳头,因为劳作而劈裂的指甲印在肉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就算赫连恒找不到他也没关系。

  ——就算他要花一年两年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没关系。

  ——他就是爬,也会爬出去,爬回轲州,爬回赫连恒身边,将天下收入囊中,如约双手奉上。

  宗锦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拳头不由地砸在了石榻上,咚地闷响了声;这点动静在鼾声中微乎其微,就连宗锦自己都没注意到。

  但是有人注意到了。

  非常突兀的,小孩尚有些稚嫩地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是不是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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