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真体贴【二更】_浪漫热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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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真体贴【二更】

  东城商场一二楼正在办画展,虞灿有张画得了铜奖,也在展览之类。

  这副画是她暑假投的稿子,本以为已经石沉大海,没想到前几天接到主办方的电话告知获奖并询问授权事宜。

  主办方送了三张票,恰逢周末,她准备和父母一起去看,但街道办最近在搞文化评比,虞母走不开,余出一张票,她发短信问孙秋澜要不要看画展。

  孙秋澜拒绝了,理由是没空。

  虞有毅在家没事干,和女儿一起去看。

  画展以油画为主题,场馆摆放放了很多文艺复兴时期的经典之作复本镇场。

  比如什么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牧场圣母》、《春》……

  风格奔放大胆,多以裸.体为主要元素。

  虞灿和爸爸来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些。

  她倒是没什么,完全能够做到理性的欣赏。

  虞父如果单独来,肯定也能做到理性欣赏。

  但是他们两人一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俩人并排走着,眼睛不敢乱看。

  但是在画展里一直目不斜视低头看路也不像回事。

  她硬着头皮指了个色彩鲜艳的:“爸你看那个,那个不错。”

  虞有毅抬头去看,那幅画旁边就是一幅半裸圣母画……

  “确实,还可以。“

  他生硬地回答完后生硬地转移话题,“最近的课程学到第几单元了?”

  “就是学一些色彩,美术史,理论之类的。”

  提问和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哦。”他答,“那很不错嘛。”

  她余光看到了一块纯净之地,带着爸爸往那边去。

  这面墙上挂着一幅《蒙娜丽莎》,优雅端庄。

  两人对着这面墙看了十来分钟,分析来分析去。

  虞灿:“这个画的多传神。”

  虞有毅:“确实。”

  “要不怎么说经典。”

  “确实。”

  虞有毅背着手点头,“你的画在哪?我们去看看。”

  她也不知道,于是俩人又继续转悠找画,终于尴尴尬尬地浏览完一楼的油画后,上二楼找到了她的画。

  她这幅画以《乱世佳人》中斯嘉丽为灵感,用了大篇幅的绿色。

  虞有毅打开携带的相机拍了又拍,各个角度拍,“这个画的好啊。”

  虞灿故意问:“哪里好?”

  “第一,它这个绿色就符合人体构造和需求,绿色对眼睛好嘛。”

  “第二,你看这个人,她没有脸,是虚无的状态,这就预示着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她,或者她不是人,代表一种精神状态,艺术嘛。”

  “第三,……”

  虞有毅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他很少说这么多话。

  毫无疑问,就算这里挂了一团废纸,但只要署的是虞灿的名字,他就能夸出个一二三来。

  她憋着笑,“爸,我没想那么多,你才是给了我新灵感,回头我照你的评论重画一幅。”

  “对,”他一本正经,“画画,学习,生活都不能一个人闷着,需要和别人沟通交流,或许突然间就能找到新的灵感。”

  “嗯,对对。”她看了下手表,说,“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先在附近看看别的。”

  “好。”

  展馆的结构复杂,就像个八阵图一样,看得见空中地标,但就是没法过去,转着转着又回到了原地。

  她走了半天然后问服务员才知道卫生间在一楼。

  虞灿下一楼去,路过油画区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孙秋澜。

  孙秋澜穿着薄款风衣,手提高奢定制款包包,优雅从容,看到了她,一点也不因为出尔反尔而窘迫,摘下墨镜打招呼

  “虞灿。”

  “澜姐,你来了。”

  孙秋澜要求的,在不是她员工之前别叫‘孙总’。

  “嗯,刚好路过。”

  虞灿点点头,怎么可能是路过,没提前买票是进不来的。

  忽然觉得她这样事业有成的人,偶尔在某方面别扭起来竟然有种可爱。

  虞灿不好直接走,见她看的是达芬奇《最后的晚餐》,也看了一会儿。

  这幅画在她的专业书里出现过。

  她刚刚和父亲一块看,没有仔细地观赏。

  教授以前上课的时候曾精讲过这幅画,说达芬奇打造它足足用了三年,场面宏大,每位人物神态各异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然而在教材中见到和在展馆巨幅中观赏,心中所得到的感悟和震撼大为不同。

  孙秋澜沿画廊走了两步,轻声道:“展来展去都是几百年前的画,近代的一张也没有。”

  虞灿说:“二楼有新的,你可以去看看,还有国画。”

  “看过了。”她没回头,看另一幅画,“也看到你的画了,铜奖。”

  “还行吗?”

  “颜色处理的不错,有点灵气,但画面太空,禁不起细看。”

  虞灿知道自己确实有这方面的短板。

  孙秋澜给她的感觉就像个扫地僧,看着是一身铜臭的资本家,实则对美术颇有研究,说起来头头是道。有时候又像金庸先生笔下的王语嫣,熟知所有武林秘籍,但不会一招半式。

  “好,我争取改进。”她指指洗手间的方向,示意自己先去上洗手间。

  孙秋澜道,“画了就不要放弃,是一辈子的事。”

  “好呀。”她随口答。

  怎料孙秋澜却深深看着她,面部表情很有严肃的意味。

  她正觉得奇怪,想开口问问,却听她再次开口

  “虞灿,你很有天赋,绝对不要浪费它,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好。”她也郑重地答。

  她喜欢的事情不多,喜欢了就会坚持。

  人这一生什么都可能失去,但只要有热爱之心,生活之火就会熊熊燃烧,如果衣衫褴褛无处可依,那片光亮照亮的地方就是你栖息的精神家园。

  即便前路荆棘,也只欣喜有路可行。

  只要还在热爱,生命就永远有前进的方向。

  吴斯从贩卖机上买了两瓶矿泉水过来,虞灿已经走了,没看见她俩的交流,递给她一瓶水。

  孙秋澜拧开喝了一口:“吴斯,你有什么想做但没做成的事吗?”

  “你竟然会问这种问题。肯定是有的,谁没有,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争取,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吴斯惊讶于向来雷厉风行,所过之处不留情面的孙总竟然也会伤春悲秋,她把瓶盖拧好,抱起手臂多说了两句

  “上学那会儿我想拍电影,后来没那个天赋放弃了。不过还好没天赋,要是有这个天赋还是放弃,肯定比现在难受多了。我外甥女现在在伦敦念电影学院,学费什么的都是我掏的,当做奖励她,看着她就像是看我未完成的梦,也算是一种年轻时梦想的延续吧。”

  “梦想延续,”孙秋澜看着面前的油画重复喃喃了这几个字,沉默片刻,又问:“如果有天赋,重来一次,你会选拍电影还是现在的工作。”

  吴斯想了想:“那可能……选了电影吧,就算真有天赋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好,毕竟现实里不是说有天赋就能干好,但不选吧,又后悔没有为自己拼一把,这事说不清楚,怎么选都有遗憾,不过想这些都是虚的,我现在就想踏踏实实把手里的事干好。”

  虞灿上完洗手间回去的路上,接到一个电话,是画展工作人员打来的。

  “你好,虞女士,有人想要购买您的画作,我们这边想问问你是否有意向呢?”

  她心中一喜,“有意向。”

  迄今为止,她只给亲戚朋友送过画,还没有真正的卖出去过。

  虽然大概率买不了多少钱,但是这种被认可的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那边问:“那么请问您的心里预期报价是多少呢?”

  她没卖过不懂行情,“你们有参考价吗,这个我不清楚。”

  “好的,那我先询问一下对方报价。”

  她听见话筒挪开的声音,只剩下不甚清晰的声音“虞先生,你好,是可以售卖的,请问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

  虞先生凝神思考了两秒,正准备开口报价,就听工作人员的话筒里传来一声:“爸。”

  ……

  虞有毅不好意思地给自己找补:“他们只说卖不卖需要内部商量一下,我哪里知道要给你打电话。”

  虞灿已经笑了很久,“爸,你要是想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再画一幅,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

  “那怎么一样。”

  虞父教书半辈子,一肚子墨水,注重这样的象征性和仪式感。

  他今天看女儿的画展开心,话说得多了点,实则平视话并不多,也不太热衷于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

  更多的是像买画这件事一样,在背后默默地、偷偷地、悄悄地付出,被发现了还不好意思。

  有好几年的时光,他们势同水火,互相梗着脖子歇斯底里吼叫,毫不犹豫地恶语相向。

  出展馆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雨。

  虞父说:“看样子等会要下大雨,我去买把伞。”

  两人撑伞去昨天商量好的一家餐厅吃烤肉。

  “爸,你上周说牙疼,现在还疼没?”

  “都多久的事了,早好了。”

  “不是因为不想拔牙吧?”

  “你妈说的?别听她胡说。”

  临时买的雨伞比较小,伞身偏向她的方向。

  她把伞拨正:“爸,伞斜了。”

  他的胳膊弯落了很多雨水。

  “斜点才看得清路,不然挡眼睛。”

  哪有人这样的。

  又是一天黄昏,云蒸霞蔚。

  西校门往前走一点有块草坪,这里平时来往的人非常少,唐微微带了a3的速写本在这里画画。

  虞灿扛了一大包东西过来做木雕。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了,她手上戳了两个洞,终于做成两个木雕。

  唐微微过来看,“这个狗雕得不错哟,卷毛犬?”

  “狗?”她做了个深呼吸,“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可能是个人?”

  “我再看看啊。”唐微微笑得开花。

  “算了算了。”她把木屑收进纸袋里,还好这里人少没人看见。

  做木雕真不是想得那么简单,画个草图对着雕就是了,还得手劲到位。

  总之她是没这个手劲也没这个技术了。

  之前她还嘲笑赵翊手笨。

  真是风水轮流转。

  现在5点半,他应该也快下班了,她发消息问:“之前你带我去买画架的那个店叫什么名字?”

  上半年他把她的画架弄散架,带着她去买了个新的。

  那个店里有各种各样的木制手工艺品,应该也有小人偶什么的。

  她发完把对话框往上拉了一截。

  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晚。赵翊给她发了张照片,照片里各种茶点,虾饺蛋挞,生煎,烧麦摆了一桌子。

  他一本正经地发了句:“饿。”

  虞灿:“你认真的?”

  他发了段语音解释。

  桌上那堆是其他几个同事吃的。香港菜总体偏甜,他吃不惯,但又不想矫情搞特殊。

  大家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不过吃得很少,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吊住命就得了。”

  她心想反正现在有求于他,于是给他点了当地评分高的遥城风味菜外卖。然后把手机装包里,和唐微微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日暮西沉,斜阳草树,秋季的太阳并不刺眼,一群飞鸟起飞,黑色电缆线左右摇晃,天边辽阔。

  她拿起手机拍了个照。

  手机震了两下,赵翊回了她消息:“周良的店”

  “店名就叫这个,店主叫周良,报我名字打八折。”

  她不自觉笑:“你们感情很好?”上次听他叫爷爷。

  赵翊:“跟我爷爷是战.友,我小时候没少往那跑。亲爷爷一样亲,你画架又散了?”

  “没有,是想买别的,你吃饭了没?”

  “在去吃的路上。”

  “那先别去。”

  赵翊:“等会直接去帮人刷碗?”

  你真体贴。

  ……

  她和唐微微走出草坪,看到有个人在这里跑步。

  是周路遥。

  这儿常年没什么人来,也就失于管理,道路歪歪扭扭,路上散了不少碎石子。

  极少极少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跑步。

  除非是不想让别人看见。

  周路遥穿着贴身的暴汗服,双腿脚踝处很细腿根部却敌过正常人的腰围,下巴层叠的肉随着步伐颤动,样子丑陋,姿态滑稽。

  他汗如雨下,眉头紧紧皱着痛苦不堪,独自跑在这条人迹罕至的路上。

  这世上除了热爱之事,还有要做之事。

  虞灿拉着唐微微等他跑远了才重新往外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

  这样的背影是美的,从心脉到骨骼都体现着坚毅的美感。

  作者有话说

  周路遥这样的体型是不适合跑步的,因为对膝盖关节的磨损很大。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太急于想改变自己的现状,所以选择了激进而直接的方法。而且跑步也可以帮助他宣泄渴望和情绪。

  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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