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_败给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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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南嘉将关门的声音放到最轻。

  她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整个房子的摆设,不算大,但是比她那间要宽敞很多,装修低调简单,总觉得缺了些生活气息,冷冰冰的。

  客厅有个很大的鱼缸。

  里头没有鱼,即使曾经有,也估计被裴行妄养死了。

  她将包放下,拎着袋子到了厨房,开火,为他煮了一杯醒酒茶。

  十几分钟后,南嘉端了一杯,又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裴行妄歪躺在沙发上,睡也没个正形,烟灰缸堆满了烟头,脚下的地板也全是错落的啤酒瓶,男人睡觉蹙着眉,十足的懒散与颓废。

  一会儿得帮着他打扫干净卫生。

  南嘉思考着怎么叫他起来,看裴行妄这样子,睡得还挺熟的。

  这几天裴行妄行程赶,眼下一片乌青,格外招人心疼,她有点不忍心。

  灯光很亮,照映着男人浓密的黑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影,扇子似的,南嘉赶紧起身调了个不怎么亮的亮度,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

  她坐了一会儿,裴行妄还是没有醒来的趋势。

  酒瓶子东倒西歪,白酒啤酒他都喝了不少,宿醉对身体伤害很大,南嘉犹豫了下,推了推他,小声说:“裴行妄,你醒醒,把这个喝了。”

  裴行妄一向浅眠,她推了他几下,男人就缓慢睁开了眼,他很听话很乖,眼神纯净无邪,毫无攻击力,接过去那杯醒酒茶,眼瞳无神,一饮而尽。

  男人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缓缓地与南嘉对视,高挺的鼻,锋利的唇,眉头轻轻皱着:“嘉嘉?”

  南嘉的心猛然一颤动。

  本以为裴行妄真的醉了,理应分辨不出她的。

  如果他这时候真清醒了,她又该怎么解释?

  一秒之后,南嘉安下心,裴行妄醉了,他倚靠在沙发上,扯了扯松松垮垮的领口,仿佛累极了,又重新闭上眼睛,像是马上要睡过去。

  她思考着还是得把他喊醒,让他回卧室睡觉。

  在沙发上躺一夜,估计脖子和腰都得疼。

  就在这时候。

  裴行妄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在南嘉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她拽到沙发上,男人撑着手臂在她上面,俯视着她。

  真够变态,醉酒了力气还这么大。

  酒气在二人之间蔓延着。

  裴行妄不假思索低头吻了下去,眼尾沾了点红,多了几分妖冶气质,眼皮微微垂着,疲惫又懒散。

  男人撬开了她的唇齿,毫不犹豫将舌头伸了进去,灵活地描摹着她的形状,愈发霸道,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

  南嘉的心咚咚直跳,用着蛮力将他推开,不料男人却将她紧紧箍住,像是抱紧了稀世的珍宝,生怕丢失了似的。

  他一遍一遍唤她名字。

  那般缱绻深情。

  裴行妄冰凉的手指不时触碰到她脖颈处的肌肤,寒凉的温度似乎浸到骨子里,南嘉瑟缩了下,忍无可忍道:“裴行妄,你别碰我!”

  她这话嗓音不低,裴行妄似乎清醒了下,将头抬起来,缓慢地注视着身下的南嘉。

  南嘉觉得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等候发落的一块肉。

  即使裴行妄喝醉了,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裴行妄缓慢靠近她,像是要将她脸颊的每一个弧度与轮廓都记住,从她秀雅的眉毛一路扫下去,到红润的唇瓣,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视线变深变沉,南嘉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脸一瞬间涨红,不由得往后缩,可已无退路。

  “在梦里都能硬。”

  裴行妄自嘲地笑了声。

  他面容白皙,英俊,有病态的脆弱感,额头泛着几条青筋,透着股痞气不羁。

  男人呼吸清浅,带着微醺的酒气,漆黑的眸子盯了她半晌,又重新吻了上去,嗓音沉哑,自带一番撩人的温度。

  “南嘉,老子也只敢在梦里对你故作非为了。”

  又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南嘉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这是借着醉酒为所欲为?

  不过她确定,裴行妄是真的醉了。

  眼看着裴行妄的动作愈发大胆,手碰到了更多不该碰的地方,南嘉害怕真的擦枪走火,趁着男人不注意,从沙发上爬起来,离他远远的。

  裴行妄没再追,视线落在了虚空中一处,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自嘲地开了口,嗓音低淡:“连梦里,你都不会喜欢我。”

  南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有点疼。

  她重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喊着他的名字:“裴行妄,你到床上去睡,在这里小心感冒。”

  裴行妄强撑着眼皮醒了过来,眼皮耷拉着,仿佛刚才的亲密只是南柯一梦,男人将手搭在她手上,南嘉搀扶着他,回到了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打量裴行妄的卧室。

  黑白灰色调,清清冷冷,墙壁上有一张简单的挂画,整个房间都像他的主人般无情。

  奇怪的是,却有一个很大的书柜。

  裴行妄非常不喜欢看书,他活得糙,不喜欢咬文嚼字,书柜放在书房尚且说得过去,怎么卧室里偏偏装了个书柜呢?

  南嘉帮裴行妄盖好被子,每个角落都帮他掖好。

  沾了床,裴行妄睡了过去,他微微侧着身,抱着被子,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褪去了玩世不恭,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南嘉曾经很喜欢看他的睡姿。

  南嘉先前将客厅打扰干净,酒瓶子归类,垃圾丢掉,又重新将抱枕整理好,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她抱着手臂松了口气。

  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就在这时候,南嘉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掠过了裴行妄的书柜,匆匆一眼中,似乎有几本书格外眼熟。

  她又重新站到了那面与墙壁同等宽阔的书柜面前。

  南嘉一本一本地掠过去,最高一层的书都是摆设,大多都是家国历史图书,连外面的塑封都没拆,她嗤笑着,真是符合裴行妄的性格。

  她的视线看向了第二排。

  都是青春文学读物,更不符合裴行妄的性格了。

  家国历史至少还符合男生的口味,兴许真无聊了还可能翻一翻,那么他买这么多青春文学读物干什么呢?

  南嘉继续往下看。

  第三排,第四排也全都是青春文学读物,这都是初高中小女生喜欢的作品,裴行妄虽然有个表妹,但是表妹又不住在这里,那么他买这么多书干什么?

  然而巧合的是,这些青春小说全部都是暗恋题材,都是她走那年上市的。

  全部都是,无一例外。

  也就是说,裴行妄将她走那年上市的全部暗恋小说都买了下来。

  终于,南嘉找到了自己的作品,那本《像你的人》,就藏在这些青春文学之中,她拿了出来,一页一页翻看着,与其他小说不同的是,这本阅览过的痕迹很深,书页微微发黄,却保存得很好,被他的主人温柔对待过。

  南嘉想起,裴行妄说过自己看过这本书,看了五遍。

  他还问这本书是不是南嘉的真实经历,他怀疑过南嘉是不是真的暗恋了自己好多年,可那天,她轻飘飘地搪塞过去,裴行妄也没继续问下去。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是江万涛。

  生怕吵醒他,南嘉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上接听,因为看到这些书的缘故,她多少受了点冲击,嗓音微微颤抖着:“喂?”

  “妄哥睡了吧?”

  “嗯。”

  江万涛说:“那你应该看到妄哥卧室那些书了吧?”

  南嘉压抑着内心的悸动:“那些书,怎么回事?”

  “当年你没告诉我们你的小说名字,后来你就走了,妄哥放心不下,丝毫你的线索都不愿意放过,他这人又倔又傻,你只告诉我们年底会上市,还说是暗恋题材,妄哥就傻傻地天天蹲书店去买,上一本,他买一本,后来书店老板都认识他了,还以为他脑子有毛病,天天看小女孩看的小说。”

  “可是,他找了很久,每一本都看了,他说那都不是你写的,”江万涛笑了一声,“我们都觉得这是大海捞针,压根找不到,可他就是有自信,说能读出你的风格。”

  南嘉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裴行妄买不到的啊。

  她跟他们说那本书的出版时间是年底,最后因为书号出了问题,导致第二年年底才上市。

  整整晚了一年,怎么可能买到?

  这人可真傻啊。

  “去年,他无意间听了一首歌,就是你写的那首《唯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听着听着就哭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非得说那个歌词是你写的,到处搜集作词人的资料,确定你就是楝忘后,然后买了你那本暗恋小说。”

  “再后来,就是想法设法跟你合作。”

  他故作吊儿郎当地靠近,那些小心翼翼下面,全是最卑微的热切与渴望。

  “这几年,我虽然没陪在妄哥身边,但是我最清楚他多么爱你,妄哥这人不喜欢表露情绪,我只见过他掉过两次泪,两次都是醉酒,也都是因为你,”江万涛叹了口气,“刚才我也进了妄哥卧室,偶然间有个发现,你去看看书柜里的那个小盒子吧。”

  南嘉又回到卧室里,屏住呼吸,闭了闭眼,仿佛害怕面对似的,一鼓作气拿出了江万涛口中的小盒子。

  裴行妄在熟睡,呼吸声音清浅,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仿佛做了一场酣甜的美梦。

  弯月如钩,照映着人间离合。

  她轻轻打开,里面全部都是机票,一张叠着一张,保存得很好。

  大多都是从安湖到波士顿,从波士顿到安湖。

  波士顿这个地点跟裴行妄没有一点关系,如今却安安稳稳躺在裴行妄的盒子里。

  也夹杂了不少其他城市,但是出发点或者终点必然有波士顿。

  机票时间都是最近五年。

  也就是说,裴行妄经常去看她?

  那么她为什么从没遇到过他?

  “看到了吧,”江万涛在电话里低低喟叹着,“妄哥他……真的爱惨了你啊。”

  “妄哥这个人嚣张狂妄惯了,也懒得表达,他总觉得懂他的人自然会懂,某些时候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我敢说,妄哥他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我到现在还记得,毕业那时候,妄哥喝醉了,他说他想给你一个家。”

  南嘉一张接着一张地往下翻,越往下就越痛心。

  这些机票的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南嘉很熟悉,是是大一开学那天,裴行妄以志愿者的身份领着她去宿舍,被偷拍放在论坛的。

  好多人对她的长相指指点点,裴行妄直接找人将帖子黑了,那时候她还误会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行妄将照片洗了出来。

  照片中阳光烈烈,恰好好处地弥漫开,照射在少男少女的脸上。

  向日葵开得正好,二人站在教学楼前,裴行妄漫不经心地笑着,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男人眼角微挑,笑得温柔宠溺。

  而她站在他旁边,抿唇轻笑。

  那时他们最好的时光,一切还没开始,谁都没有狼狈受伤。

  南嘉难以想象他是什么时候洗下的这张照片,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将这张照片收藏保留。

  她一度以为裴行妄是最狠心的那个,却不曾想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爱着她。

  南嘉的喉咙愈发干涩,眼眶中也积蓄着泪意,到后来再也抑制不住,她跑到卫生间,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裴行妄经常去看她。

  原来,裴行妄为了买到她的小说,买了所有的小说。

  他瞒着所有人默默爱她。

  那么那么爱她。

  南嘉又想起上次在安大偶遇裴行妄,裴行妄说自己也经常到安大看看,一个巨大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也是因为她吗?

  因为喜欢她,所以怀念着过去,会去波士顿偷偷看她,也会回安大回忆他们拥有过的短暂幸福时光。

  晦涩漫长的时光里,他毫无保留地爱了她好多好多年。

  她已经忘掉过去向前看,可他还是卑微又固执地将自己放在过去的那段感情里,将她默默放在心间最重要的位置。

  裴行妄囚于情爱,在爱里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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