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海
从梦无痕等人离开“空岚综合学院”半个月后的清晨，梦无痕等人终于来到了冰雪之国最大的海港都市——落野市的一个……最小最不起眼的脏乱码头上……
由于天才蒙蒙亮，码头上除了从几艘刚刚靠岸的破旧夜船上下来的急于回家的疲惫渔人外，几乎没有任何身影，这个时间，连早起打鱼的渔人都还没起呢，更何况是其他的人了。~~超速首发
此时，只有大群破旧的小渔船堆挤停泊在岸边，几乎沉淀在码头的刺鼻鱼腥味连海风都无法带走一丝，隐约间，几点模糊不清的豆大微黄灯光晃动在仿佛被气氛染成灰色的雾霭中，仿若幽浮。
“一定……一定要在这里找船吗？可不可以不要？”
粉蝶儿撒娇地拽着梦无痕的袖子轻轻摇着，俏丽的小脸因仿佛被发酵了难闻气味而皱成一团。
不要拉……这个地方的船……真的能坐人吗……
彼此拉开距离的冷艳和何翩翩也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别说几个女孩子受不了，就连青狄、零夕……甚至梦无痕都受不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由于最近海盗连日对过往大型船只的疯狂掠夺，军队数次围剿又尽数失败，落野市最终无可奈何只能下令暂时关闭市内所有大小码头，禁止任何往来船只停泊或离开，直到猖獗过头的海盗被彻底消灭为止。
不过，这个位于贫民区，从来都没被当成码头的码头还在正常运转着，实际上，一旦这个码头也被关闭，那么，死掉的人绝对比死在海盗手里的人多……是饿死的……
梦无痕也不想来这个地方啊，可，青狄的右手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而且麻木正在向全身蔓延中，虽然青狄一天到晚还是装做毫不在乎的表情，但是……
不行！一定要出海！
爱……其实只要早出发5天，就不会赶上落野市禁海了，本来，自己计划暗中带青狄逃走，结果，居然被那个臭校长发现了，使得原定计划完全起了变化，校长给了青狄三个月的时间去找回“心之探索”，并要冷艳和何翩翩陪同，一旦三个月内青狄找不回“心之探索”，就由冷艳和何翩翩把他带回去，如青狄逃跑就把二人开除学校……虽然……虽然……这两个人没一个在乎那个学校的……
至于粉蝶儿和零夕，一个是夫唱妇随非要跟着不可，另一个是……自从那场泳装结束后，零夕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冷艳的身体，尽管已被冷艳狠扁了N次，但仍不知悔改，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意志顽强还是别的什么。
最终结果就是，几个女孩子收拾来收拾去，准备了好长时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望着码头上那些破破烂烂的小渔船，梦无痕实在没有多少勇气尝试其中滋味，船会不会漏水……水里不会有吃人的鲨鱼……会不会很凉……自己……只在虚拟实境游过泳啊……
真头痛……
真不明白自己的那个齐淮为什么这么着急逼自己走……自从那场泳装大赛过后就感觉他怪怪的……
“有船了！过来啊……”
晨风中，何翩翩的声音有些模糊，但由于码头此时人迹稀少，安静异常，所以几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透过弥漫了码头的淡淡雾霭，几人这时才隐约发现何翩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艘看样子正准备出海的大船的甲板上朝自己这边挥着手。
船虽然不算太大，但比起那些破旧的小渔船就显得大太多了，全木制的船身，表面因长期出没于风浪中而暗淡班驳，修补的钉子与铁皮，更是随处可见，而那根二十多米高的耸立桅杆上，刚刚升起两片大大的巨帆，上面自然也是补丁叠叠，肮脏污秽，全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来。
不过，只要是经常出海的人，是都会选这样的船，那些干净的新船的安全性根本无法与这样的老船相比，当然梦无痕几人是不会考虑到这样的事的。
虽然，确切的说，这样的船还是不合几人的意，但也没办法，只能先上船再说，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比它更顺眼的船嘛！而且，看这艘船扬帆的样子，似乎要立刻出海了。
不愧是辣妹阿叶啊……
零夕瞧那船老大那副简直就快流口水的龌龊模样，也知道何翩翩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了。
几人中，只有冷艳略略感到了几许不安，因为，很少有船会这么早出发的，尤其是在有雾的天气，很容易触礁的，而且，这艘船上的船员也都或多或少地会一点低级魔法武技，这是很不寻常的事，这船既不像商船也不像客船，更不像渔船……这船一定有问题。
“嘿！我说几个小朋友！老哥哥我今天高兴，让你们搭个便船，不过，你们没事最好呆在顶舱或甲板，不要随便乱走，知道吗？还有，不要去底舱，那里很危险的！记住了吗？”
那个四十多岁的船老大一脸严肃地警告梦无痕几人，语气中的严厉意味连向来迟钝的梦无痕都感觉得到。
“哦。”
梦无痕乖乖地点了点头，又是那副单纯无害的可爱模样，梦无痕装乖的本事看来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当然……他的心里……
好奇怪哦，为什么不能下底舱？好神秘！好刺激！好好玩！这一路上一定不会寂寞了！
对了……
“人家听说这附近有海盗出没哦，好可怕。”
梦无痕一脸的担心。
“这个……”
“人家有个办法哦。”
提到海盗的事，船老大也不禁眉头紧缩，万一……光凭运气太危险了……见船老大因自己的一句话便愁眉不展，梦无痕得意地帮他想办法。
“哦？什么办法？”
船老大也只是随便问问，根本没把梦无痕的话当真。
旁边的冷艳几人和听到此话的船员，也都是不信的表情。
办法？难道要硬拼吗？
……那根本就找死嘛！
“呵呵。”
梦无痕神秘一笑，随即要来一块黑布和一些红色的颜料，要粉蝶儿用红色的颜料在黑布上先画上两跟交叉的骨棒，又在骨棒交叉处画了一个……怎么看怎么……可爱的……血骷髅……
不、不、不……是恐怖的学骷髅，想想，想想，幻想一下，一个血骷髅看上去竟有可爱的感觉，能不恐怖吗？
然后，粉蝶儿照梦无痕的话，将这面简易地骷髅图案旗帜挂上在了最高桅杆的顶部，这时，甲板上的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不过……万一……那群海盗黑吃黑怎么办……军队那群废物就算了……看到了这面旗连想都不想就会逃命去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面有点好笑的旗子的作用有多大，但应该能应付一阵子吧，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愿那些海盗有格调一点，道亦有道，不会黑吃黑……不过，他们马上就知道这面旗子有多大的作用了……
只听……
“海盗！！！有海盗！！！”
“救命啊！！！海盗上岸拉！！！”
……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天以大亮，不知是哪个眼力好的渔人无意间瞄到这么一面高高在上的海盗旗，立刻发出惊恐的喊声，霎时，这个码头因这惊恐的声音而提前苏醒了，刚刚睡醒还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的事的渔人因内心对海盗本能恐惧而乱成一团，码头上逃窜哭喊乱成一团的的惊人景象令刚刚还在怀疑这面旗子的作用的众人一下子都傻了，连同梦无痕在内，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随便叫粉蝶儿弄出的旗子会……
甲板上的人互望了一下彼此僵笑的表情，然后……立刻开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码头，看码头的情形，估计军队很快会来吧……虽然现在的军队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被他们缠上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真想不到这面小小的旗子……
上午8、9点钟，海面上的薄雾已尽数散去，天已大亮，并不炽热却异常温暖的阳光漫撒海面，微光粼粼，流芒烁烁，入秋后的天高气爽的好天气使得一望无际的平静大海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淡然，但若仔细感受，却又能隐约察觉到大海深处暗含波涛。
既然无风，帆已落下，全靠底舱的船员人力工作来开动此船，桅杆顶部的那面旗子因航船的轻缓前进而时而展开半面，时而优美的落下。
冷艳习惯性地单独一人靠在桅杆上，望着甲板上的情形……感到异常丢脸。
“粉蝶儿！给我拿杯水来！”
“知道了！”
“粉蝶儿！快过来给我扇扇子！”
“哦！”
“粉蝶儿，拿吃的来！”
……
粉蝶儿满头大汗地忙碌于甲板上，俏丽的小脸虽然已累得通红，却仍然没有半句怨言。
真是的！晕船不早说！！！
冷艳现在根本是懒得再看冷艳和梦无痕，转头望向一群低鸣盘旋的红嘴海鸥，看它们心情要好得多！”
可恶！又输给她了！
自己以前一向不晕船的！今天怎么……已吐到两眼发黑的何翩翩不禁用仅剩的力气来瞪着不看自己的冷艳。其实也难怪何翩翩会晕船，她不是没坐过船，而且还坐过很多次船，但是，她以前每次坐的船都是稳定性极好的千吨巨轮啊，今天虽然无风，可这种半大的破船怎么能和冷艳以前坐的船相提并论。
至于青狄和零夕，早已因呕吐不止头晕脑涨而被抬进了船舱里。
意外的是，梦无痕虽然也在晕船，居然比那三个好很多，仅是脸色发白，头有点晕罢了，他到底是已经习惯了宇宙中的失重状态，还怕这个吗？他只是因为第一次乘坐不是宇宙飞船的船而本能地不适应而已……
啥事没有的依旧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粉蝶儿自然成为了照顾甲板上梦无痕、何翩翩的可怜女佣，被二人弄得焦头烂额。
“梦儿。”
毫不容易才支撑身体爬到甲板上的零夕费力地坐到靠着船舷而坐的梦无痕身边，停下来的时候不禁又是一阵恶心。
“干吗？”
梦无痕有点惊讶，零夕应该往冷艳身边靠才正常。
“我……我是想说墨羽……”
墨羽？？？
梦无痕一脸茫然地望着零夕好一会儿，墨羽是谁？
这个家伙！梦无痕这个家伙！
发现零夕的脸色因自己的茫然而难看起来的梦无痕终于开口了：
“墨羽墨羽墨羽！墨羽嘛！我记得拉！干吗瞪人！墨羽怎么了？”
“被东方逸云找走了。”
“哦……”
“哦什么哦！！！他被东方逸云抓走了！！！”
“哦……那……那你怎么不保护她啊？”
梦无痕责备地望着零夕，连女孩子都保护不了，这样还想泡妞吗？看零夕的样子就这样墨羽是女的了。
“你……”
零夕被梦无痕轻松的语气气得全身发颤，保护？他说的容易！！！
“我只是个吟游诗人而已！！！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不过……”
零夕忽然想起东方逸云那时的眼神。
“我想……她被抓回去，应该……不会被怎么样吧……”
应该不会，东方逸云望向墨羽的愤怒目光根本就不是主人对逃跑的奴隶的目光，而仿佛是在望着一个背叛他的女人，那份因害怕失去的紧张与慌乱产生的愤怒……但看墨羽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是感觉不到东方逸云对她和其他奴隶有什么不同了，而东方逸云……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奴隶，爱上奴隶是任何主人最大的耻辱。
“哎！你怎么了？”
梦无痕使劲摇了摇一时失神的零夕，零夕因这阵摇晃又是一阵恶心，呕出了几口酸水，因为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所以什么也吐不出来。
“别、别摇了！我快死了！！！”
零夕感觉自己的全身骨架都呈松动状态，仿佛只要再被梦无痕对摇那么几下，就会立刻散架。
这个家伙一定是想谋杀自己……一定……
……
“好奇怪哦。”
拿过冰毛巾的粉蝶儿一脸疑惑地坐到梦无痕的身边，难得温柔地将手中的毛巾敷在梦无痕的额头上，看得零夕又是一阵不爽，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比这个家伙晕船晕得严重吗？
“刚才他们撒网居然连一条鱼都没有捕上来……”
“说不定今天鱼在晕海呢……”
梦无痕无意识地应了一句，脑海中……所努力思索的……则是墨羽是谁，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刚才不过是不想零夕烦自己而已。
零夕也不以为意，捕不到鱼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一向天真单纯的粉蝶儿居然会露出不安的神情。
淡若虚无的海风轻拂过梦无痕的绝美的脸蛋，一股淡若虚无的血腥味钻进了梦无痕的鼻子，但由于气味太淡，还夹杂了太多了咸味，梦无痕只以为是自己的一时错觉罢了。
而原本靠着桅杆休息的冷艳忽然一下子绷直了身体，血！是血的味道！
味道很淡！但的确是血的味道！
望着甲板上仍然各行其是的船员，冷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愿……不会干扰到自己……
“啊！！！”
一声惊恐的叫声惊醒了原本便不安的粉蝶儿，粉蝶儿本能地下了床，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
“啊！！！”
又是一声惊恐的叫声，比刚才的那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个叫声，是粉蝶儿发出的。
血……
好多血……
脚下好多血……
粉蝶儿反射性地逃回床上，瑟瑟发抖，而地板的缝隙仍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甚至渐渐弥漫了整个地板。
一个16岁的女孩子见到这样的情形，当然会正常的大叫拉！
不多时，因她的惊恐叫声而从睡梦中醒来的梦无痕等人便集中到了这里。
推开门后的场面，也着实让他们惊呆了。
地板上，鲜红的涓涓细流宛若无数被剥了皮的小蛇，无力在蠕动在地上，在作着最后的挣扎，似乎在寻求着同伴，彼此交缠在一起，无分彼此。
幸好，跟过来看的还有船老大和几名值夜班的船员，船老大毕竟是船老大，虽然惊乱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嘱咐了梦无痕等人几句不准到处乱跑之类的话，以防危险，然后便和那几名船员上了甲板，召集人员直奔底舱。
但是……
……
“恶魔！！！”
刚刚平静下来的几个半大孩子，被再次从地板下面传出的临死前的惨叫声而吓得不知所措。
“……哇！”
粉蝶儿随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红扑扑，眼圈一红，大哭起来。
“喂！不要哭拉！有你翩翩学姐在，就算天塌下来，你翩翩学姐也能一脚把它踹回去……冷艳！！！你那目光是什么意思！！！”
“哼！”
冷艳不理拙劣安慰粉蝶儿的何翩翩，嘱咐了一声要零夕和梦无痕留在这里不准出去，便转身走到舱外。
没办法，冷艳也没办法，那几个人晕船晕到四肢发软的地步了，能跑到粉蝶儿的房间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哪还有力气做别的……唯一一个和自己一样不晕船的粉蝶儿又……
自己只好能者多劳了……
冷艳仔细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甲板，除了因黑夜的降临而模糊不清外，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真的非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也许就是过分湛蓝晴朗的夜空吧……没有风没有云连星星也只剩下疏落的几颗，照理说，这样好的天气，应该星斗漫天才对，可今天……也许不只是今天，而是只有今天自己才注意到吧。
不过，因晴朗的缘故，天际那轮凄清的冷月倒是份为明净优雅，只是，不知为什么，那冷月落在平静无波仿若死水的海面之时，竟让人感到异样的扭曲，异样的撕裂感。当然，实际上，无论是月亮，又或是月亮在海面上的倒影，都完美得可怕，太过安静的大海给人的恐惧甚至胜过他波涛怒号之时。
死一般的大海……
死一般的静……
死一般的空气……
冷艳忽然因压抑而感觉到有些气闷，不禁大口呼吸了几下含着咸味的海上空气，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也在她敏锐的嗅觉中沉淀下来，是人血的味道……
谁？
类似的呼吸声令冷艳地本能地绷紧了神经，紧张地转过身……梦无痕……他怎么上来了……
冷艳微微皱眉，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再加上晕船的症状，跟自己上来只能给自己添麻烦。
梦无痕跪坐在离舱口不远的甲板上，双手无力地按着甲板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脸色比白天的时候更为苍白，甚至，在湛蓝的夜空与夜海的映衬下，他的脸色由病态的苍白转为虚弱的半透明，本来娇艳莹润的潋滟朱唇，此时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点的粉红，剔透得就像不含任何杂质的粉水晶，而那种在夜空之下更为鲜明的弱不胜衣，更是可以仅仅勾住任何人的心神。
“血……血的味道……我想……我又想杀人了……怎么办……月……没有你在我身边看着我……我该怎么办……”
梦无痕突然一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指节因过分的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则继续按在甲板上，无意识地抓握着，纤细修长的绝美手指在裂缝繁多的破旧甲板上划下一条条淡红的血斑，而上身也因无力支撑而几乎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虽然没有听清垂头自语的梦无痕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基于武者的本能，冷艳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梦无痕与往常略微不同的神秘气息，这种气息……仿佛……可以和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融为一体。
“别过来！”
发觉冷艳的靠近，梦无痕受惊般拼命向后退去，直到碰到了船舷。
冷艳站住了，微微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和梦无痕说些什么，就因空气中突然浓重了数倍的血腥味而放弃，只能转身走下底舱。
梯子刚下了一半，冷艳最终还是忍不住转头将目光落在了举止异常的梦无痕身上。
……那是什么……
梦无痕已经站起来了，面向大海，但冷艳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在他的身后
一条近乎透明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如守护神般侍立在梦无痕的身后，似乎……似乎温柔地搂住前面的少年……
幻觉吧……
冷艳疑惑地眨了眨眼，再次望去，梦无痕仍然孤单一人，身后……哪里有什么模糊的影子……
但……刚才那是……
“冷艳……”
梦无痕飘忽不定的声音令冷艳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不安。
“可不可以……抱抱我……一下就好……”
缓缓偏过身子，梦无痕依旧垂着头，而且在这样的夜色中，冷艳也看不清梦无痕的表情，只能通过梦无痕如玻璃般易碎的声音中确定梦无痕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呵呵，开玩笑的。”
正在冷艳惊异自己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立刻冲过去把梦无痕毫不犹豫丢下海的时候，梦无痕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声也传了过来。
“怎么样？冷艳有没有我刚刚的样子着迷啊。”
轻松跳到冷艳身边的梦无痕，一脸期待地等着冷艳对自己演技的评语。
“……”
冷艳面无表情地望着只有自己一个观众，梦无痕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顺利结束，不发一语。
开玩笑……是吗……
“冷艳……不会要生气嘛。”
梦无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冷艳的神色，不用那么小气吧……当然，从冷艳千年难得一变可和夜飒媲美的冷漠冰容上，梦无痕是不可能找到任何可以揭示冷艳情绪的东西。
冷艳仿佛不知道梦无痕一直在注意着自己的神色似的，不发一言地下到底舱。
“等等啊……我不会用梯子啊……”
梦无痕见冷艳不管自己就独自先下去，不禁慌急地追了下去，只是，从没用过梯子的梦无痕刚注意到这里不是木梯而是简易的绳梯的时候，已一脚踏空，直栽下去。
“痛……”
梦无痕闭着眼睛惨叫了一半，便惊讶的发觉，不痛耶！
是什么啊……
梦无痕坐起来，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象坐在什么很软的东西上……
难道……是冷艳……
“你坐够了没有？你是不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啊？”
冷艳？！
梦无痕错愕地望着站起自己身边的冷艳，她……她……那自己身下的是……
“啊！”
梦无痕触电似的从那东西上一跃而起，速度之快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见鬼了……
事实上，和见鬼也差不多……
闪到一边的梦无痕略略打量了一下成为自己垫背的可怜虫，尽管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形和衣物上，还是可以认出这个人就是刚刚下来不久的船老大，只是，船老大后背上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清楚地告诉梦无痕，现在……这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气息……
发生什么事了……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使梦无痕缓缓抬起头，手，不自觉地攥紧又放松……
看上去无一活物的凌乱底舱里，扭曲变形的大铁笼深深嵌入了木制的舱壁，几欲穿透，乱七八糟的尸体如被狂风扫过，有的挂在了破损铁笼的尖锐缺口上，有的还关在笼子里，因笼子扭曲变形而生生挤坏了身体，甚至，还有几个模糊的身体嵌入了天花板，正滴滴答答地淋下断断续续的血雨。
冷艳随意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这些尸体上除了那些船员外，剩下的人全身只有一块破烂的亚麻布遮羞，而且，颈部都有肮脏的金属项圈，一条链子将项圈和锁在身后的双手连在一起，很明显，这些是奴隶，由于没有特殊的印记，说明是尚未出售的奴隶。
难怪船老大不转他们下到底舱来，原来这是一艘奴隶走私船，要知道，在消除奴隶制的冰雪之国贩卖奴隶的罪可是很大的。
“大、大哥哥。”
发觉自己的袖子被一双小手用力拉扯，冷艳反射性地低下头，只见，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抓着自己的袖子，但目光……却是望向脸色愈加惨白的梦无痕。
“啪！”
冷艳目光一冷，转身一把抓住梦无痕的领子将梦无痕按在舱壁上。
“你是男人吧。”
冷艳冷若寒霜的仿佛可以冻死人。
小女孩被冷艳突然的粗暴举止吓到，惊惧地松开了手。
“是男人就给我有男人的样子！少摆出这副神经质的表情！”
梦无痕仿若未闻地怔怔望着冷艳，目光似乎飘出了这个世界。
“你……”
向来不喜与外人接触的冷艳立刻放开了梦无痕，厌恶地擦了擦手，然后蹲下身去，查看着小女孩身上的伤，而小女孩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离开梦无痕的身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
小女孩对冷艳的问话听而不闻，而是再次望着梦无痕喊道。
“你……是谁？”
梦无痕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茫然地望着地上的小女孩。
“我……我是灵灵啊……我是拜月族的灵灵啊！！！”
小女孩震惊之余，立刻想到自己此时满脸血迹，便恍然大悟，现在的自己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女孩已经不错了，梦无痕怎么能认出自己呢。
但是……
“灵灵……灵灵是谁？”
梦无痕眨了眨眼，依旧一脸茫然。
灵灵……好陌生的名字……
“大哥哥……”
小女孩简直不敢相信，梦无痕居然会不记得自己。
“小心！”
冷艳突然一把将小女孩拽到身后，一脸紧张地瞪视着舱内一切混乱的静止场景，一手已按在剑上……
刚才……那是什么……
人影吗……
但为什么没有人的气息……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有的生命气息的，甚至，即使是同一种族生物的生命气息，其实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只不过相比之下差异很小而已……
而冷艳确定……这种生命气息不是人的……也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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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才蒙蒙亮，码头上除了从几艘刚刚靠岸的破旧夜船上下来的急于回家的疲惫渔人外，几乎没有任何身影，这个时间，连早起打鱼的渔人都还没起呢，更何况是其他的人了。~~超速首发
此时，只有大群破旧的小渔船堆挤停泊在岸边，几乎沉淀在码头的刺鼻鱼腥味连海风都无法带走一丝，隐约间，几点模糊不清的豆大微黄灯光晃动在仿佛被气氛染成灰色的雾霭中，仿若幽浮。
“一定……一定要在这里找船吗？可不可以不要？”
粉蝶儿撒娇地拽着梦无痕的袖子轻轻摇着，俏丽的小脸因仿佛被发酵了难闻气味而皱成一团。
不要拉……这个地方的船……真的能坐人吗……
彼此拉开距离的冷艳和何翩翩也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别说几个女孩子受不了，就连青狄、零夕……甚至梦无痕都受不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由于最近海盗连日对过往大型船只的疯狂掠夺，军队数次围剿又尽数失败，落野市最终无可奈何只能下令暂时关闭市内所有大小码头，禁止任何往来船只停泊或离开，直到猖獗过头的海盗被彻底消灭为止。
不过，这个位于贫民区，从来都没被当成码头的码头还在正常运转着，实际上，一旦这个码头也被关闭，那么，死掉的人绝对比死在海盗手里的人多……是饿死的……
梦无痕也不想来这个地方啊，可，青狄的右手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而且麻木正在向全身蔓延中，虽然青狄一天到晚还是装做毫不在乎的表情，但是……
不行！一定要出海！
爱……其实只要早出发5天，就不会赶上落野市禁海了，本来，自己计划暗中带青狄逃走，结果，居然被那个臭校长发现了，使得原定计划完全起了变化，校长给了青狄三个月的时间去找回“心之探索”，并要冷艳和何翩翩陪同，一旦三个月内青狄找不回“心之探索”，就由冷艳和何翩翩把他带回去，如青狄逃跑就把二人开除学校……虽然……虽然……这两个人没一个在乎那个学校的……
至于粉蝶儿和零夕，一个是夫唱妇随非要跟着不可，另一个是……自从那场泳装结束后，零夕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冷艳的身体，尽管已被冷艳狠扁了N次，但仍不知悔改，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意志顽强还是别的什么。
最终结果就是，几个女孩子收拾来收拾去，准备了好长时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望着码头上那些破破烂烂的小渔船，梦无痕实在没有多少勇气尝试其中滋味，船会不会漏水……水里不会有吃人的鲨鱼……会不会很凉……自己……只在虚拟实境游过泳啊……
真头痛……
真不明白自己的那个齐淮为什么这么着急逼自己走……自从那场泳装大赛过后就感觉他怪怪的……
“有船了！过来啊……”
晨风中，何翩翩的声音有些模糊，但由于码头此时人迹稀少，安静异常，所以几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透过弥漫了码头的淡淡雾霭，几人这时才隐约发现何翩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艘看样子正准备出海的大船的甲板上朝自己这边挥着手。
船虽然不算太大，但比起那些破旧的小渔船就显得大太多了，全木制的船身，表面因长期出没于风浪中而暗淡班驳，修补的钉子与铁皮，更是随处可见，而那根二十多米高的耸立桅杆上，刚刚升起两片大大的巨帆，上面自然也是补丁叠叠，肮脏污秽，全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来。
不过，只要是经常出海的人，是都会选这样的船，那些干净的新船的安全性根本无法与这样的老船相比，当然梦无痕几人是不会考虑到这样的事的。
虽然，确切的说，这样的船还是不合几人的意，但也没办法，只能先上船再说，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比它更顺眼的船嘛！而且，看这艘船扬帆的样子，似乎要立刻出海了。
不愧是辣妹阿叶啊……
零夕瞧那船老大那副简直就快流口水的龌龊模样，也知道何翩翩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了。
几人中，只有冷艳略略感到了几许不安，因为，很少有船会这么早出发的，尤其是在有雾的天气，很容易触礁的，而且，这艘船上的船员也都或多或少地会一点低级魔法武技，这是很不寻常的事，这船既不像商船也不像客船，更不像渔船……这船一定有问题。
“嘿！我说几个小朋友！老哥哥我今天高兴，让你们搭个便船，不过，你们没事最好呆在顶舱或甲板，不要随便乱走，知道吗？还有，不要去底舱，那里很危险的！记住了吗？”
那个四十多岁的船老大一脸严肃地警告梦无痕几人，语气中的严厉意味连向来迟钝的梦无痕都感觉得到。
“哦。”
梦无痕乖乖地点了点头，又是那副单纯无害的可爱模样，梦无痕装乖的本事看来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当然……他的心里……
好奇怪哦，为什么不能下底舱？好神秘！好刺激！好好玩！这一路上一定不会寂寞了！
对了……
“人家听说这附近有海盗出没哦，好可怕。”
梦无痕一脸的担心。
“这个……”
“人家有个办法哦。”
提到海盗的事，船老大也不禁眉头紧缩，万一……光凭运气太危险了……见船老大因自己的一句话便愁眉不展，梦无痕得意地帮他想办法。
“哦？什么办法？”
船老大也只是随便问问，根本没把梦无痕的话当真。
旁边的冷艳几人和听到此话的船员，也都是不信的表情。
办法？难道要硬拼吗？
……那根本就找死嘛！
“呵呵。”
梦无痕神秘一笑，随即要来一块黑布和一些红色的颜料，要粉蝶儿用红色的颜料在黑布上先画上两跟交叉的骨棒，又在骨棒交叉处画了一个……怎么看怎么……可爱的……血骷髅……
不、不、不……是恐怖的学骷髅，想想，想想，幻想一下，一个血骷髅看上去竟有可爱的感觉，能不恐怖吗？
然后，粉蝶儿照梦无痕的话，将这面简易地骷髅图案旗帜挂上在了最高桅杆的顶部，这时，甲板上的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不过……万一……那群海盗黑吃黑怎么办……军队那群废物就算了……看到了这面旗连想都不想就会逃命去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面有点好笑的旗子的作用有多大，但应该能应付一阵子吧，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愿那些海盗有格调一点，道亦有道，不会黑吃黑……不过，他们马上就知道这面旗子有多大的作用了……
只听……
“海盗！！！有海盗！！！”
“救命啊！！！海盗上岸拉！！！”
……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天以大亮，不知是哪个眼力好的渔人无意间瞄到这么一面高高在上的海盗旗，立刻发出惊恐的喊声，霎时，这个码头因这惊恐的声音而提前苏醒了，刚刚睡醒还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的事的渔人因内心对海盗本能恐惧而乱成一团，码头上逃窜哭喊乱成一团的的惊人景象令刚刚还在怀疑这面旗子的作用的众人一下子都傻了，连同梦无痕在内，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随便叫粉蝶儿弄出的旗子会……
甲板上的人互望了一下彼此僵笑的表情，然后……立刻开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码头，看码头的情形，估计军队很快会来吧……虽然现在的军队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被他们缠上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真想不到这面小小的旗子……
上午8、9点钟，海面上的薄雾已尽数散去，天已大亮，并不炽热却异常温暖的阳光漫撒海面，微光粼粼，流芒烁烁，入秋后的天高气爽的好天气使得一望无际的平静大海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淡然，但若仔细感受，却又能隐约察觉到大海深处暗含波涛。
既然无风，帆已落下，全靠底舱的船员人力工作来开动此船，桅杆顶部的那面旗子因航船的轻缓前进而时而展开半面，时而优美的落下。
冷艳习惯性地单独一人靠在桅杆上，望着甲板上的情形……感到异常丢脸。
“粉蝶儿！给我拿杯水来！”
“知道了！”
“粉蝶儿！快过来给我扇扇子！”
“哦！”
“粉蝶儿，拿吃的来！”
……
粉蝶儿满头大汗地忙碌于甲板上，俏丽的小脸虽然已累得通红，却仍然没有半句怨言。
真是的！晕船不早说！！！
冷艳现在根本是懒得再看冷艳和梦无痕，转头望向一群低鸣盘旋的红嘴海鸥，看它们心情要好得多！”
可恶！又输给她了！
自己以前一向不晕船的！今天怎么……已吐到两眼发黑的何翩翩不禁用仅剩的力气来瞪着不看自己的冷艳。其实也难怪何翩翩会晕船，她不是没坐过船，而且还坐过很多次船，但是，她以前每次坐的船都是稳定性极好的千吨巨轮啊，今天虽然无风，可这种半大的破船怎么能和冷艳以前坐的船相提并论。
至于青狄和零夕，早已因呕吐不止头晕脑涨而被抬进了船舱里。
意外的是，梦无痕虽然也在晕船，居然比那三个好很多，仅是脸色发白，头有点晕罢了，他到底是已经习惯了宇宙中的失重状态，还怕这个吗？他只是因为第一次乘坐不是宇宙飞船的船而本能地不适应而已……
啥事没有的依旧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粉蝶儿自然成为了照顾甲板上梦无痕、何翩翩的可怜女佣，被二人弄得焦头烂额。
“梦儿。”
毫不容易才支撑身体爬到甲板上的零夕费力地坐到靠着船舷而坐的梦无痕身边，停下来的时候不禁又是一阵恶心。
“干吗？”
梦无痕有点惊讶，零夕应该往冷艳身边靠才正常。
“我……我是想说墨羽……”
墨羽？？？
梦无痕一脸茫然地望着零夕好一会儿，墨羽是谁？
这个家伙！梦无痕这个家伙！
发现零夕的脸色因自己的茫然而难看起来的梦无痕终于开口了：
“墨羽墨羽墨羽！墨羽嘛！我记得拉！干吗瞪人！墨羽怎么了？”
“被东方逸云找走了。”
“哦……”
“哦什么哦！！！他被东方逸云抓走了！！！”
“哦……那……那你怎么不保护她啊？”
梦无痕责备地望着零夕，连女孩子都保护不了，这样还想泡妞吗？看零夕的样子就这样墨羽是女的了。
“你……”
零夕被梦无痕轻松的语气气得全身发颤，保护？他说的容易！！！
“我只是个吟游诗人而已！！！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不过……”
零夕忽然想起东方逸云那时的眼神。
“我想……她被抓回去，应该……不会被怎么样吧……”
应该不会，东方逸云望向墨羽的愤怒目光根本就不是主人对逃跑的奴隶的目光，而仿佛是在望着一个背叛他的女人，那份因害怕失去的紧张与慌乱产生的愤怒……但看墨羽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是感觉不到东方逸云对她和其他奴隶有什么不同了，而东方逸云……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奴隶，爱上奴隶是任何主人最大的耻辱。
“哎！你怎么了？”
梦无痕使劲摇了摇一时失神的零夕，零夕因这阵摇晃又是一阵恶心，呕出了几口酸水，因为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所以什么也吐不出来。
“别、别摇了！我快死了！！！”
零夕感觉自己的全身骨架都呈松动状态，仿佛只要再被梦无痕对摇那么几下，就会立刻散架。
这个家伙一定是想谋杀自己……一定……
……
“好奇怪哦。”
拿过冰毛巾的粉蝶儿一脸疑惑地坐到梦无痕的身边，难得温柔地将手中的毛巾敷在梦无痕的额头上，看得零夕又是一阵不爽，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比这个家伙晕船晕得严重吗？
“刚才他们撒网居然连一条鱼都没有捕上来……”
“说不定今天鱼在晕海呢……”
梦无痕无意识地应了一句，脑海中……所努力思索的……则是墨羽是谁，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刚才不过是不想零夕烦自己而已。
零夕也不以为意，捕不到鱼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一向天真单纯的粉蝶儿居然会露出不安的神情。
淡若虚无的海风轻拂过梦无痕的绝美的脸蛋，一股淡若虚无的血腥味钻进了梦无痕的鼻子，但由于气味太淡，还夹杂了太多了咸味，梦无痕只以为是自己的一时错觉罢了。
而原本靠着桅杆休息的冷艳忽然一下子绷直了身体，血！是血的味道！
味道很淡！但的确是血的味道！
望着甲板上仍然各行其是的船员，冷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愿……不会干扰到自己……
“啊！！！”
一声惊恐的叫声惊醒了原本便不安的粉蝶儿，粉蝶儿本能地下了床，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
“啊！！！”
又是一声惊恐的叫声，比刚才的那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个叫声，是粉蝶儿发出的。
血……
好多血……
脚下好多血……
粉蝶儿反射性地逃回床上，瑟瑟发抖，而地板的缝隙仍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甚至渐渐弥漫了整个地板。
一个16岁的女孩子见到这样的情形，当然会正常的大叫拉！
不多时，因她的惊恐叫声而从睡梦中醒来的梦无痕等人便集中到了这里。
推开门后的场面，也着实让他们惊呆了。
地板上，鲜红的涓涓细流宛若无数被剥了皮的小蛇，无力在蠕动在地上，在作着最后的挣扎，似乎在寻求着同伴，彼此交缠在一起，无分彼此。
幸好，跟过来看的还有船老大和几名值夜班的船员，船老大毕竟是船老大，虽然惊乱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嘱咐了梦无痕等人几句不准到处乱跑之类的话，以防危险，然后便和那几名船员上了甲板，召集人员直奔底舱。
但是……
……
“恶魔！！！”
刚刚平静下来的几个半大孩子，被再次从地板下面传出的临死前的惨叫声而吓得不知所措。
“……哇！”
粉蝶儿随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红扑扑，眼圈一红，大哭起来。
“喂！不要哭拉！有你翩翩学姐在，就算天塌下来，你翩翩学姐也能一脚把它踹回去……冷艳！！！你那目光是什么意思！！！”
“哼！”
冷艳不理拙劣安慰粉蝶儿的何翩翩，嘱咐了一声要零夕和梦无痕留在这里不准出去，便转身走到舱外。
没办法，冷艳也没办法，那几个人晕船晕到四肢发软的地步了，能跑到粉蝶儿的房间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哪还有力气做别的……唯一一个和自己一样不晕船的粉蝶儿又……
自己只好能者多劳了……
冷艳仔细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甲板，除了因黑夜的降临而模糊不清外，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真的非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也许就是过分湛蓝晴朗的夜空吧……没有风没有云连星星也只剩下疏落的几颗，照理说，这样好的天气，应该星斗漫天才对，可今天……也许不只是今天，而是只有今天自己才注意到吧。
不过，因晴朗的缘故，天际那轮凄清的冷月倒是份为明净优雅，只是，不知为什么，那冷月落在平静无波仿若死水的海面之时，竟让人感到异样的扭曲，异样的撕裂感。当然，实际上，无论是月亮，又或是月亮在海面上的倒影，都完美得可怕，太过安静的大海给人的恐惧甚至胜过他波涛怒号之时。
死一般的大海……
死一般的静……
死一般的空气……
冷艳忽然因压抑而感觉到有些气闷，不禁大口呼吸了几下含着咸味的海上空气，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也在她敏锐的嗅觉中沉淀下来，是人血的味道……
谁？
类似的呼吸声令冷艳地本能地绷紧了神经，紧张地转过身……梦无痕……他怎么上来了……
冷艳微微皱眉，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再加上晕船的症状，跟自己上来只能给自己添麻烦。
梦无痕跪坐在离舱口不远的甲板上，双手无力地按着甲板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脸色比白天的时候更为苍白，甚至，在湛蓝的夜空与夜海的映衬下，他的脸色由病态的苍白转为虚弱的半透明，本来娇艳莹润的潋滟朱唇，此时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点的粉红，剔透得就像不含任何杂质的粉水晶，而那种在夜空之下更为鲜明的弱不胜衣，更是可以仅仅勾住任何人的心神。
“血……血的味道……我想……我又想杀人了……怎么办……月……没有你在我身边看着我……我该怎么办……”
梦无痕突然一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指节因过分的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则继续按在甲板上，无意识地抓握着，纤细修长的绝美手指在裂缝繁多的破旧甲板上划下一条条淡红的血斑，而上身也因无力支撑而几乎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虽然没有听清垂头自语的梦无痕究竟说了些什么，但基于武者的本能，冷艳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梦无痕与往常略微不同的神秘气息，这种气息……仿佛……可以和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融为一体。
“别过来！”
发觉冷艳的靠近，梦无痕受惊般拼命向后退去，直到碰到了船舷。
冷艳站住了，微微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和梦无痕说些什么，就因空气中突然浓重了数倍的血腥味而放弃，只能转身走下底舱。
梯子刚下了一半，冷艳最终还是忍不住转头将目光落在了举止异常的梦无痕身上。
……那是什么……
梦无痕已经站起来了，面向大海，但冷艳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在他的身后
一条近乎透明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如守护神般侍立在梦无痕的身后，似乎……似乎温柔地搂住前面的少年……
幻觉吧……
冷艳疑惑地眨了眨眼，再次望去，梦无痕仍然孤单一人，身后……哪里有什么模糊的影子……
但……刚才那是……
“冷艳……”
梦无痕飘忽不定的声音令冷艳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不安。
“可不可以……抱抱我……一下就好……”
缓缓偏过身子，梦无痕依旧垂着头，而且在这样的夜色中，冷艳也看不清梦无痕的表情，只能通过梦无痕如玻璃般易碎的声音中确定梦无痕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呵呵，开玩笑的。”
正在冷艳惊异自己听了这话竟然没有立刻冲过去把梦无痕毫不犹豫丢下海的时候，梦无痕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声也传了过来。
“怎么样？冷艳有没有我刚刚的样子着迷啊。”
轻松跳到冷艳身边的梦无痕，一脸期待地等着冷艳对自己演技的评语。
“……”
冷艳面无表情地望着只有自己一个观众，梦无痕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顺利结束，不发一语。
开玩笑……是吗……
“冷艳……不会要生气嘛。”
梦无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冷艳的神色，不用那么小气吧……当然，从冷艳千年难得一变可和夜飒媲美的冷漠冰容上，梦无痕是不可能找到任何可以揭示冷艳情绪的东西。
冷艳仿佛不知道梦无痕一直在注意着自己的神色似的，不发一言地下到底舱。
“等等啊……我不会用梯子啊……”
梦无痕见冷艳不管自己就独自先下去，不禁慌急地追了下去，只是，从没用过梯子的梦无痕刚注意到这里不是木梯而是简易的绳梯的时候，已一脚踏空，直栽下去。
“痛……”
梦无痕闭着眼睛惨叫了一半，便惊讶的发觉，不痛耶！
是什么啊……
梦无痕坐起来，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象坐在什么很软的东西上……
难道……是冷艳……
“你坐够了没有？你是不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啊？”
冷艳？！
梦无痕错愕地望着站起自己身边的冷艳，她……她……那自己身下的是……
“啊！”
梦无痕触电似的从那东西上一跃而起，速度之快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见鬼了……
事实上，和见鬼也差不多……
闪到一边的梦无痕略略打量了一下成为自己垫背的可怜虫，尽管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形和衣物上，还是可以认出这个人就是刚刚下来不久的船老大，只是，船老大后背上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清楚地告诉梦无痕，现在……这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气息……
发生什么事了……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使梦无痕缓缓抬起头，手，不自觉地攥紧又放松……
看上去无一活物的凌乱底舱里，扭曲变形的大铁笼深深嵌入了木制的舱壁，几欲穿透，乱七八糟的尸体如被狂风扫过，有的挂在了破损铁笼的尖锐缺口上，有的还关在笼子里，因笼子扭曲变形而生生挤坏了身体，甚至，还有几个模糊的身体嵌入了天花板，正滴滴答答地淋下断断续续的血雨。
冷艳随意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这些尸体上除了那些船员外，剩下的人全身只有一块破烂的亚麻布遮羞，而且，颈部都有肮脏的金属项圈，一条链子将项圈和锁在身后的双手连在一起，很明显，这些是奴隶，由于没有特殊的印记，说明是尚未出售的奴隶。
难怪船老大不转他们下到底舱来，原来这是一艘奴隶走私船，要知道，在消除奴隶制的冰雪之国贩卖奴隶的罪可是很大的。
“大、大哥哥。”
发觉自己的袖子被一双小手用力拉扯，冷艳反射性地低下头，只见，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抓着自己的袖子，但目光……却是望向脸色愈加惨白的梦无痕。
“啪！”
冷艳目光一冷，转身一把抓住梦无痕的领子将梦无痕按在舱壁上。
“你是男人吧。”
冷艳冷若寒霜的仿佛可以冻死人。
小女孩被冷艳突然的粗暴举止吓到，惊惧地松开了手。
“是男人就给我有男人的样子！少摆出这副神经质的表情！”
梦无痕仿若未闻地怔怔望着冷艳，目光似乎飘出了这个世界。
“你……”
向来不喜与外人接触的冷艳立刻放开了梦无痕，厌恶地擦了擦手，然后蹲下身去，查看着小女孩身上的伤，而小女孩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离开梦无痕的身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
小女孩对冷艳的问话听而不闻，而是再次望着梦无痕喊道。
“你……是谁？”
梦无痕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茫然地望着地上的小女孩。
“我……我是灵灵啊……我是拜月族的灵灵啊！！！”
小女孩震惊之余，立刻想到自己此时满脸血迹，便恍然大悟，现在的自己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女孩已经不错了，梦无痕怎么能认出自己呢。
但是……
“灵灵……灵灵是谁？”
梦无痕眨了眨眼，依旧一脸茫然。
灵灵……好陌生的名字……
“大哥哥……”
小女孩简直不敢相信，梦无痕居然会不记得自己。
“小心！”
冷艳突然一把将小女孩拽到身后，一脸紧张地瞪视着舱内一切混乱的静止场景，一手已按在剑上……
刚才……那是什么……
人影吗……
但为什么没有人的气息……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有的生命气息的，甚至，即使是同一种族生物的生命气息，其实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只不过相比之下差异很小而已……
而冷艳确定……这种生命气息不是人的……也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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