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当东而西,群雌粥粥(四)_神兵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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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当东而西,群雌粥粥(四)

  血陀罗**借血窃气盗劲,虽然威力强横,可是对于施术者本身负担极重,所以持续时刻极其短暂。闻采婷虽然对旦梅居然不惜杀害门下弟子,也要增强力量和梵清惠死拼到底而感到大惑不解,但魔门中人大多天性凉薄,这些二代弟子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所以“幻媚娘子”对他们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意识到要想击败静斋传人,眼下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她双眸内寒光闪烁,笑道:“啊唷,梵家妹子,咱们刚才不是玩得好好的么?怎么一眨眼,妹子就抛开姐姐,又和旦梅师妹耍起来了?姐姐可不依啊。”话音未落,手腕随之轻颤。乌金血剑幻化毒蟒急扑狠噬,着着也攻向梵清惠背心要害。

  阴癸派两大高手前后夹击,其势非同小可。梵清惠迫不得已,惟有强提真气,左右双手剑指齐,冰寒剑气如雨纷射,前挡旦梅后拒闻采婷,“啵~”的怪异沉响声中,三人结结实实硬拼一招。空前强猛的巨力应声爆,将三名女子狠狠向外震开抛飞。巨震余波未竭,直刮得飞砂走石,四周的树木也不住左摇右晃,情景可谓骇人听闻。梵仙子身受两姝合力夹击,伤上加伤,整整退开十几丈远方才堪堪稳住身形。脚下忽然又是一软,低头望去,却原来刚好踩中了一名阴癸派二代弟子的尸体。

  慈航静斋和魔门争斗了数百年,对于彼此的手段自然都十知八、九。刹那间梵仙子心中明悟,美眸中同时泛现憎恶与怜悯之情。她运转当日九千岁所传授的无字真经—疗伤篇,呼吸吐纳,利用深厚修为将体内伤势于眨眼间平复镇压。覆手向下真气内吸,将其中一名阴癸派二代弟子身边的佩剑抓在手心。虽则此剑也不过是普通凡铁而已,但相比徒手使用剑指或者以树枝为剑,彼此间自然有霄壤之别,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一剑在手,精神大振,秀美凡的玉容上度流露冰冷严厉之情,眉心更隐隐有煞气呈现。主动执剑抢攻,喝道:“好歹毒的邪门妖人,来接清慧一招!”剑光分化为无数道弯弯曲曲的不规则幻影,分别击刺旦梅和闻采婷两名大敌。剑招去势莫测高深,令二姝也感进退两难。

  旦梅性格本就要强,兼且自知血陀罗**不能持久,多作保留亦属无用,当下咬牙骂道:“不知廉耻的小贱人,姑奶奶怕妳不成?”竟然不闪不避,势如疯虎般径直揉身冲上,正面强攻猛打。她虽然借助血陀罗**把修为强行推高至天魔秘第十四层境界,但其实功力仍要逊色于梵清惠的坤月功。加上又失了子母双环,赤手空拳地对敌,难免又要吃亏。刹那间只听得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银艳魅”身上多处中剑,血花飞溅,皮开肉绽。总算她对自家身上各处足以致命的要害防守得十分严密,故此性命倒是无碍。闻采婷见情势不对,急忙镇住伤势抢上助战。两师姐妹系出同门,武功一脉相承,彼此甚有默契。霎时间一个招式飘忽变幻,无孔不入;另一个着着狠打硬拼,杀势惊人。刚柔相济,此进彼退,相互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梵清惠则谨守门户,看似被动,实则游刃有余。偶尔一剑反攻,便正若绵里藏针,既狠又准,必定能逼迫得敌人除去撤招自守以外,就再无多余选择。

  三人都是以快打快,只弹指光阴,早连拼了上百招。斗到酣处,旦梅忽然仰声叱喝,双臂高回旋挥动,遥遥相对的掌心间倏地涌出浓重黑气。黑气所及之处,整片空间也陡然崩溃坍塌,衍生出威力诡异绝伦的“天魔场”。“幻媚娘子”心中一惊,情知旦梅的血陀罗**快要到达极限,再不散劲,本身经脉就要承受不住地暴碎当场了。她不假思索,同样旋动乌金血剑动“天魔场”。毒蟒形相凝气再现,非但矫矢急旋倍添猛恶,更与师妹的天魔场相互牵引,进而衍生出更加匪夷所思的骇异大威力。

  两个“天魔场”旋转绞磨之下,哪怕将少林金钟罩神功练上第十一关境界,也非得被压榨撕裂成粉身碎骨不可。身处期间的梵清惠心中凛然,自知再不可有所保留,当下神色宁重,松手放脱长剑。纤手一挥,长剑凭空自转,锐利冰寒的剑气乘势源源漫溢,构成一圈又一圈绚丽奇幻的涟漪,不住向外扩散。这正是她慈航剑典中威力至奇至大的第四诀:“剑神无我”。未等两个天魔场合并聚拢,梵仙子强大无比的精气元神早分化出千百分身,同时纵跃飞掠,分别攻向阴癸双姝。翩纤丽影覆盖全场,犹如天女散花,构成一幕无与伦比的绝世界图画。

  本我无限变化,化身万千,无所不在。每个分身都是我,却又都不是我。此方为“剑神无我”之真义。天魔秘**假若未曾练上第十六层“空间篇”的颠峰大圆满境界,则绝对无法与此玄奇招式对抗。“幻媚娘子”只臻至第十五层境界,“银艳魅”更是借助血陀罗**,方才强行催谷到第十四层。两个“天魔场”合力,单纯从破坏力上而言,勉强可以与第十六层水准相提并论,但论精气元神之上的修养,则仍是远远不及。

  电光石火之际,阴癸双姝瞳孔急放大又收缩,竟同时呆立当场,浑身如遭雷击地不断激烈颤抖。震天爆响连环而起,两个“天魔场”齐齐崩毁溃散,强大厉劲再不受主人约束,若山洪爆般同往四面八方飚散横扫。旦梅与闻采婷当其冲,哪里还能经受得起如此反冲狂劲?说时迟那时快,两姝不由自主地狂喷鲜血,身若断线风筝般狠狠震飞开去。接连撞断了七、八棵半径逾尺粗细的枫树以后,方才卸尽余劲,颓然滑落地面。

  两人合力,依旧落得大败亏输的下场。闻采婷心中悔恨交集,惊怒交煎,勉力想要爬起逃走。可是她才微一挣扎,经脉之间便痛如千刀万剐,颓然又摔落尘埃,哪里还有丝毫余力可使?旦梅却似浑然不觉伤势,只紧握拳头,圆睁双眼死死盯住了梵清惠,喘息着怒骂道:“小……小贱人!妳身为……身为出家人,却竟然……竟然不守清……清规戒律,来和别人抢夺男……男人,究竟知不知……羞耻的?把……把王爷……把阿昭……还回来啊!否则……否则的话,姑奶奶即使做……做鬼,也绝不放过妳!”

  “剑神无我”大挫强敌,梵清惠收式撤剑,本想立刻转身离开。然而旦梅那充满了不甘不忿的几句说话,却登时教她心湖再泛涟漪。梵仙子下意识地驻足回,举目向这阴癸妖女凝望而去。四目相对,她娇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心中犹如闪电炸裂般变得一片雪亮。这刹那,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她却仍然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愤怒与羞愧,厌恶和排斥等等诸如此类的激烈情感,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来回闪烁不停,最后相互交织成巨大的被侮辱感,令她本能地就想要将这一切都连根铲除。“嗡~”地轻声颤响,在自己都还未明确意识到这样做的意义之前,手上长剑早径直探出,笔直指向旦梅眉心要害。

  长剑尚未染血,骤然间风声飒然,一道婀娜身影从枫树林中疾飞扑出,厉声叱喝道:“兀那婆娘,马上住手,不得行凶!”话声未落,大片刺目红光早凝成凤凰形相,铺天盖地般当头笼罩。奇变横生,显是阴癸又来强援。看这凤凰来势汹汹,若不出手招架,即使梵清惠杀得了旦梅,自己也非受重伤不可。危急间两厢权衡,她心中轻轻一叹,放过了“银艳魅”,皓腕轻颤,急遽回剑迎上。

  电光石火间,只听得“叮叮叮叮叮~~”的金铁交鸣之声连绵不绝,火花激溅,寒芒吞吐,刀光剑气硬生生将四周的十几棵树木统统绞成粉碎,残枝败叶纷飞四扬,威势甚是惊人。梵仙子心中微惊,暗道:“魔门中什么时候竟出了如此人物?”心念尤未转过,骤然背后阴冷寒气大盛,整片空间也出现了那种奇特的坍塌内缩现象,赫然又是“天魔场”!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梵清惠不假思索便将长剑向后脱手急掷,冰寒剑气强行刺穿扭曲的天魔力场,替主人硬生生争取到一丝生机。她丝毫没有犹豫,纤足轻点,身若旗花火箭拔地高升。以毫厘之差堪堪从前后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中脱身而出。剑指回身急引,地面上那七、八名阴癸派二代弟子的随身佩兵受其真气御使,同时跳起分袭强敌。

  “当当当~”连环急响,那几件凡铁毫无例外地尽被毁成寸寸断碎。梵清惠则屹立树梢之上,身如弱柳,随风上下起伏。姿态飘逸曼妙,意态亦仍从容悠闲。单从她神色之间看来,便任何人也想象不到,刚才那兔起鹘落的瞬间,这天仙化人的美女,已是由生而死,再从死到生地在鬼门关上转了一遭。她深知新出现的两名敌人,绝非闻采婷与旦梅可比。稍有不慎,今日便随时也可能要折在这里。当下强行抑止胸中焦虑,凝神聚目,俯视全场。

  只见树梢下左侧,乃是名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她俏面朱唇,冰肌玉肤,相貌气质,就与祝玉研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与“阴后”相比之下,少了一份阅尽红尘的沧桑,却多了一份蓬勃焕的青春。这少女左右双掌间各执一柄造型奇特的软剑,正是阴癸派历代相传的宗主信物天魔双刃。便不看这少女相貌,单单观其掌中神兵,其身份亦已呼之欲出——祝玉研独生女儿,和杨昭已然私下订立了婚约的祝美仙是也。明明杨昭已经和自己解释过了这婚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乍见倩影,梵仙子胸中仍是禁不住一阵酸楚。只因为若然凭心而论,她便实在不能不承认,相比起自己,这少女和杨昭之间,似乎确实要更加般配啊。

  梵仙子不愿多看,转过目光,落在另外那女子身上。这女子约莫有二十三四左右年纪,相貌比祝美仙稍逊,却仍可与闻采婷、旦梅并驾齐驱。她身上披件宽松白色丝袍,内里则是件绣了头火红凤凰的褶裙,眉宇间神情充满野性不羁。右手中握了柄长约二尺左右,形如凤凰翎羽,遍体赤红的纤薄短刀敌无龙书屋。梵清惠并不认识这女子。只是刚才一轮快剑斗快刀,她却觉对方刀上内力虽远不如自己深厚精纯,可是单单凭着个“快”字,亦已算得上是江湖中罕见罕闻的高手。但以往却未听说过阴癸派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刀中高手。看她修为,该当并非阴癸派的二代弟子,难道是来自两派六道中的其余支流?

  梵清惠心中疑惑,一时间也不说话,只是打定主意,要谋定而后动。祝美仙则是气愤愤地仰天俏声叱骂道:“姓梵的坏女人,咱们可找到妳了。杨……王爷呢?”言语间那神情看起来,就仿佛一言不合,随时也要再上前拼命一样。

  那位身穿凤凰褶裙,手提短刀的女子,并非他人,正是江淮黑道霸主“袖里乾坤”杜伏威的亲生妹妹,号称“凤凰浴血,白衣无尘”的血凤凰杜莲杜大小姐。她性情原本同样甚是冲动泼辣,但自从经过南蛮一行之后,却能吃一亏长一智,性格变得沉稳谨慎了不少。先前出手只为了救下旦梅,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愿再多作无谓的争斗。此刻见祝美仙言语间如此浓重的火药味,血凤凰惟恐争端又起,连忙出手按住祝美仙肩膀,嗔道:“仙儿妹子,之前咱们可怎么说的来着,妳可全都忘了么?”

  祝美仙这次出来,其实是私底下瞒着“阴后”,又向血凤凰说尽了好话,方才得以偷跑出来的。或许是彼此性格投契的关系,这平素贪玩爱闹,除去自家母亲以外谁也胆敢不买帐的小丫头,倒对闯惯了江湖的血凤凰表现得十分服帖。见她出声,便就不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死盯着梵清惠,天魔双刃也丝毫没有绕回腰间的打算。血凤凰微微一笑,也不管这位小妹子,径直上前半步,拱手道:“河南王府,从八品下旅骑尉杜莲,见过梵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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