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_穿到七零当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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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头天的比赛只能算是热身赛,但现场的气氛完全超出了预计,大概是观众的气氛太过热烈,参赛队伍也是卯足了劲头打。

  原本水平只能说是平平的两支队伍,打到最后,战况越来越热烈,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要不是林蚕蚕手里有个棒槌,她也要跟着一起喊,把嗓子喊劈了。

  比赛总归是有胜负的,一场比赛下来,大家伙都意犹未尽,输的车间的观众,有看得激动的,都还气哭了。

  但比赛又不是一场定输赢,下面还有两场呢,打赢了还是有希望进决赛的,大家互相安慰,互相鼓劲。

  胜的队伍就简单明了了,个个喜气洋洋,眉毛得飞上了天。

  散场的时候,林蚕蚕听到好些职工沙哑着嗓子在那里讨论,惋惜哪个球丢得不应该,或是议论着明天的比赛,满是期待。

  眼前的这一切就是对林蚕蚕,以及一众为此付出诸多努力的工会同事最大的认可了。

  林蚕蚕和工会的同事们留到最后,一起收好尾,才结伴一起去食堂吃饭。

  比赛开始之前,林蚕蚕就跟大家交待了的,结束后趁着吃饭的时间开个碰头小会,总结一下今天遇到的问题。

  按理说,这样的集体行动,张美芹也是要参加的,但她没有,比赛结束没多久,张美芹就跟着胡英姿先走了。

  “就她会钻营,天天巴着主席,正事一点不干。”张美芹这样,肯定会有同事看不惯的。

  凭什么啊,大家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你就在巴在领导面前巴拉巴拉几句,功劳就有你的一半了?

  立马就有人附和,“就是,只会拍马屁!”

  还有人建议林蚕蚕改明儿给张美芹换个工作,让张美芹去做最苦最累的事儿。

  在领导面前露脸的事,就该林蚕蚕自己去做才是。

  林蚕蚕笑着摇摇头,虽然上辈子也是从公司底层一点点走上去的,但林蚕蚕是真不干给领导端茶倒水的活,她能干,但她不愿意。

  至于张美芹,与其压着她去干别的事,不如让张美芹去做她愿意且擅长的事,总比看张美芹板着个脸,满腹抱怨要好。

  第二天是周末,上午和下午都有比赛,赛程还挺满的,看到今天比赛的反响,林蚕蚕对明天的比赛放下心来,打算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回林家去看看。

  进厂到现在,林蚕蚕也没抽出空回去看看,也就那天徐来娣来送东西,晚上林家妹和林家珍过来送饭盒,林蚕蚕跟她们见了一面。

  也不知道林家妹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家珍有没有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栏里的猪身上。

  还有那个徐舅妈,有没有再到家里来。

  ……

  自己工作时什么样子,魏敢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一早就定了个闹钟,算着时间准备晚上准时下班去堵林蚕蚕一起吃饭。

  结果等真忙起工作来,闹钟响了八百遍,魏敢一遍都没听见。

  等他把手头的工作忙着差不多,抬起头来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匆匆赶回宿舍,原想借着讨要饭盒的机会跟林蚕蚕说几句话,结果才走上院坪,就看到林蚕蚕她们那屋灯由亮转熄。

  魏敢,“……”

  就差那么两分钟!要是快一点,能跟林蚕蚕说声晚安也好呀,魏敢有些可惜地想。

  他本来就是抽空才回来的,林蚕蚕既然已经睡了,魏敢也没再往宿舍走,直接又回了小红楼那边。

  本来魏敢是想着加班到一两点,能把手头的事做个小收尾,然后再回宿舍这边睡的,早起还能跟林蚕蚕碰个面。

  结果直接被工作给拖住了脚步,凌晨四点才眯眼,再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

  “谁关了我闹钟!”魏敢气疯了,他都没敢睡太死,就怕听不见闹钟响,结果醒来一看,闹钟全给停了。

  同事往袁代表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代表早上过来,知道你四点睡的,说让你多休息会,就把闹钟给关了。”

  “……”魏敢,咬着牙默默平心静气。

  研究所和实验室的工作就是这样,魏敢以前早习惯了的,忙起来脑子里就只有工作的事,因为太专注,也不会去注意到无关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要老这样忙忘记时间,林蚕蚕就该被别人给追走了。

  魏敢突然有些怀念守大门的时候了,多自由啊,想见林蚕蚕招呼一起直接去找她就行了。

  真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这会魏敢想跑出去找林蚕蚕都不行,他被同事拉去打球了。

  比赛这种事最容易激起男人们的胜负心,昨天的比赛袁代表全程参与了,回来就交待他们,手头的事稍微放放,多打两场球练练技术。

  别等一上场,就被车间那些莽汉子们给干趴下了,就算要输,也要输得有水平技术一点。

  因为是周末,又有昨天的比赛打底,大家口耳相传,今天来看比赛的人特别多,人挤着人,还有好些没有挤得进去的。

  球场上热火朝天,战况激烈非常,观众们也都群情激动,稿件更是雪花似地往广播站送。

  等到比赛结束出来,林蚕蚕耳朵好半天还是嗡嗡的。

  中午去食堂打了个肉菜,林蚕蚕才端着饭盆往出走。

  家里还是那个样子,林蚕蚕到家的时候,家里都没有人,倒是隔壁林大伯家,像是有客人在,禾坪里坐了好些人,还挺热闹的。

  徐来娣跟林家妹应该是在生产队上工,林家珍八成是跟小伙伴们一块儿扯猪草去了。

  不过林蚕蚕也没等太久,她前脚才到一会儿,后脚林家珍就背着一篓子猪草,小旋风一样地跑回了家,“姐!”

  和林家珍一起进门的,还有林奶奶和一个陌生的妇女,那妇女脸色极好,穿着看着也干净利落,看林蚕蚕时的目光柔和,微带着笑意。

  就是眼晴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算计,那种感觉让人十分不舒服。

  “奶奶,小婶。”林家珍喊人,老老实实地去屋里搬凳子,家里没有什么好待客的,林家珍就去菜园子里摘黄瓜。

  林蚕蚕挑了挑眉头,原来这就是顶替了林父在木器厂工作的林小叔的媳妇,林小婶。

  不过他们一家不是都搬到镇上去了么,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一看到林蚕蚕,林小婶立马笑着迎上来,想拉林蚕蚕的手,可惜被林蚕蚕避开了。

  林小婶愣了愣,立马大笑着化解了尴尬,“我们蚕蚕真是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还出息!这都分配进国营厂了,咱们老林家的祖坟都冒青烟了。”

  林小婶说着看了林奶奶一眼,似乎希望林奶奶能附和她一句,可惜林奶奶只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认同她说的话。

  老林家坟头上冒青烟,那也是旺孙子的,怎么可能旺林蚕蚕将来一个外姓人,林蚕蚕能进厂顶多就是时运好。

  搭台子唱戏,没人接话应该是挺尴尬的一件事,但林小婶一点也不,她心里生着林奶奶的气,脸上还是笑眯眯,用十分疼爱的目光看着林蚕蚕。

  “家珍,你去把你妈喊回来,我事跟她讲。”对着林蚕蚕时,林小婶笑得慈爱,但对着林家珍,态度就只能说是平平了。

  这语气,就跟指使家里的小保姆似的,林蚕蚕听着心里不大舒服,林家珍却一点不觉得,点点头就要出门喊人。

  林家珍从进家门起,一下都没歇过,这会脸蛋还红扑扑的,气都没喘匀呢,林蚕蚕自然不可能让她去,直接把林家珍给喊住了。

  还把手里鲜嫩的黄瓜塞到林家珍手里,示意她吃。

  这时候黄瓜渐渐都要老了,新长成的黄瓜徐来娣一般是不让吃的,等老了,确认林蚕蚕暂时不会回来,才会让摘了炒菜吃的。

  林家珍都没舍得多摘,挑来挑去只摘了三根,林家珍开始只拿着,想等林蚕蚕想吃的时候再说。

  等林蚕蚕瞪她一眼,林家珍就心里甜甜地,乖乖地吃了。

  “小婶有事跟我说,家里的主我能做。”林蚕蚕这才看向林小婶。

  林小婶在心里骂了林家珍一声没出息,是林蚕蚕的应声虫,林蚕蚕说句话,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心里骂着,脸上还是带着笑了,听了林蚕蚕的话后,林小婶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这事啊,还真不好跟你讲,你还小呢。”

  不过这事还真跟林蚕蚕有点儿关系。

  林小婶看了眼林蚕蚕的脸,长得是真漂亮,五官正好揉合了她早逝的亲妈和林父的所有优点,是林家长得最漂亮的姑娘,其次才是林大伯家的林荷花。

  而且你看,这林蚕蚕一分配进厂,这人的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以前多阴郁沉闷的性子,现在看着,身上那股劲就不一样了,还真有几分她亲妈年轻时的爽利劲。

  林小婶这次来,就是给林蚕蚕做媒的,说的是木器厂厂长家的内侄。

  先前是不知道林蚕蚕还有这本事,能分配到国营厂里去,要是早知道,林小婶肯定要帮林蚕蚕挑个条件更好的。

  现在这个其实林小婶也觉得不合适,但事情她都跟人厂长夫人说定了,总要回来说说看的。

  林小婶都打好主意了,要是林蚕蚕愿意,也算是皆大欢喜,要是不乐意,那也没关系,她回去就说林蚕蚕看不中就成。

  反正就是正常说亲,她也没拿什么好处。

  就凭林蚕蚕高中毕业,还是农机厂的职工,什么样好条件的男同志找不到,说不定还能嫁到县里去呢。

  想到去县里,林小婶心里就有些火热了,琢磨着要不干脆就不说了,直接去回拒了厂长夫人得了。

  “有什么不好讲的,十八岁都是大姑娘了,我在她这个年纪,她大伯都能自己走路了。”林奶奶可不管林小婶心里的盘算,直接就说了。

  说完,林奶奶看了林蚕蚕一眼,眼里有点可惜,但还是道,“你小婶给你说了个对象,想让你请假去见见。”

  再说了,喊徐来娣有什么用,就徐来娣那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性子,她未必能做林蚕蚕的主?

  林小婶,“……”

  这老太太,怎么就这么能坏事呢!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林小婶也不好再打反口,只好把情况仔细给林蚕蚕说了一遍。

  当然,所有的话都是站在她们的立场上来讲的,话里话外自然也是为了林蚕蚕好,毕竟她们是当叔叔婶婶的嘛。

  “情况呢就是这样,挺不错周正的一个小伙子,听说以前还跟你爸学过徒呢。”林小婶说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林蚕蚕的表情。

  林蚕蚕对他爸的感情可是很深的,林小婶觉得把林父搬出来,应该能打动林蚕蚕才是。

  可惜林蚕蚕压根没什么表情,林小婶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你看怎么样,行咱们就见见,不行小婶就回去拒了。”

  林奶奶听着是挺满意的,城镇户口,正式工,去哪找这么好条件的后生,一听林小婶这话,就不乐意了,“拒什么拒,我看就挺好,见见。”

  老太太是挺想让林蚕蚕给她养老的,但老太太心里更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女孩子到了年纪,就该嫁人。

  今年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八的林蚕蚕,在她看来,已经不小了。

  所以老太太宁愿林蚕蚕嫁人,也不惦记着养老了,当然,嫁了人也是可以拉拔家里的嘛,不影响。

  “这么好的条件,小婶怎么不说给真真。”林蚕蚕没理林奶奶,笑着看向林小婶儿。

  原主的日记本,林蚕蚕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的,她记得林小婶家里似乎是有个跟她同年的妹妹,叫林真真的。

  据原主所知,林真真小学毕业就跟着林小叔在木器厂干活了,现在估计都转正了,也没听说过她处对象,或者要结婚的消息。

  林蚕蚕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推测有所图的人,要那个对象真有林小婶说的那么好,是个人才,怎么不给林真真介绍,反倒给她这个隔了一层的侄女介绍?

  原主大概有些愤世嫉俗,因着自身的际遇,感觉谁都对不起她,所以日记里几乎没有正面人物,也就对林家珍有点感情,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林小叔当初顶林父的职去木器厂,原主唯一的要求是以后让林小叔供林家珍上学。

  当然,这也不排除原主其实只是想折磨徐来娣,毕竟和要一直供到原主高中毕业相比,供当时还小,离上学还远的林家珍,花费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林小叔和林小婶在原主的记述里,都不是什么好人,林小婶更是个一直就很有算计的人。

  当然就算没有原主的日记,林蚕蚕根据林小婶透露出来的信息,也能分析得出来,厂长家的内侄!这场相亲,十成十是对林小叔有什么好处,她才会牵线的。

  好处是肯定有的,能跟厂长一家结成亲家关系,看不见的好处都是无形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林小婶都打算等林蚕蚕结婚的时候,多花些钱,替林蚕蚕做足面子,图最大的利益呢。

  “你看你这孩子,难不成小婶还能害你?我倒是想说给真真,这不是人家眼光高嘛。”林小婶说起林真真,是一脸的惋惜。

  毕竟侄女还是隔了一层的,亲女儿多好,说想林真真,林小婶脸上全是骄傲和满意,她闺女长得虽然不如林蚕蚕,但从小就懂事又乖巧。

  你看林真真工作这么多年,工资从来都是交到她这个妈手里的,哪里怕林蚕蚕,没把徐来娣气死算好的。

  厂长家的内侄这条件多好啊,男方本身也是在木器厂工作,职位比林小叔还高呢,就是学历差点,只有小学毕业。

  但男同志嘛,有本事就行了,学历不那么重要的。

  要不是对方眼光高,对长相有要求,林小婶也不会给林蚕蚕牵线,早说给林真真了。

  确定林小婶没光顾着利益瞎给她相亲,林蚕蚕对林小婶的态度好了不少,没有直接怼回去,只笑着道,“小婶帮我拒了吧,我们领导暂时不让我处对象。”

  这拒绝算是委婉了,林小婶也是懂味的人,再加上她本来就有替林蚕蚕拒绝的想法,所以也没纠结,立马应下,说是会去回拒了。

  也是,林蚕蚕既然都分配到国营厂了,那厂长家内侄的条件就有些够不上林蚕蚕了。

  木器厂放在她们乡下地方,是挺厉害的,也是吃公家粮的人,但跟国营农机厂比,连根毫毛也比不上。

  要说惋惜,林奶奶比林小婶更惋惜,儿子辈里头,林奶奶最心疼林小叔,孙子辈时里头,林奶奶最喜欢大孙子,孙女就只喜欢林真真一个。

  林真真是林小叔唯一的闺女,再就是林真真长得挺像林奶奶年轻的时候。

  看到林蚕蚕拒绝,林奶奶觉得林蚕蚕挺不识好歹的,多好的男同志啊,她居然还不乐意去见见。

  但林奶奶吧,插两句硬气话还行,真要她直接冲林蚕蚕开训,还是不敢的张口的,她没底气,也怕林蚕蚕不给脸。

  一把年纪还要吃孙女给的气?林奶奶要那个脸。

  等徐来娣和林家妹下工回来的时候,林奶奶和林小婶已经走了,不过林奶奶还坐在林大伯家后门口,往她们这边张望呢。

  林奶奶是看着林蚕蚕端着个饭盆回来的,其实挺想留下来吃饭的。

  上次徐舅妈不是来蹭了顿饭么,走的时候还特意去林大伯家坐了坐,跟林奶奶拉了拉家常,仔细说了国营厂的伙食。

  可惜林蚕蚕不留客,话里话外还赶着客,林小婶坐不住,就喊林奶奶回了林大伯家。

  林奶奶现在就只盼着徐来娣能给她送两口吃的。

  这要是林蚕蚕不在,徐来娣向来孝顺,肯定是有点好的就要往林奶奶送的,但林蚕蚕在家,家里的一切就是林蚕蚕作主了,徐来娣都不带吭声的。

  不给林奶奶送吃的,林蚕蚕没有什么负担,林奶奶可不是缺她这两块肉吃的老太太。

  何况今天不是林小婶从镇上回来么,能不带块肉回,能不给老太太带口吃的?那也白瞎了老太太几十年如一日地想法子贴补她小儿子一家了。

  所以等饭都吃完了,林奶奶还没等到徐来娣孝敬的一口肉,气得坐在后头口,就开始哼哼着骂起来。

  老人家骂人嘛,又哭又唱的,就是不掉眼泪,然后还总要把过世的林爷爷和林父,哭诉儿媳妇不孝顺,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徐来娣和林家妹、林家珍三个,都跟鹌鹑似的,由着林奶奶骂,半句都不带吱声的。

  要替徐来娣出头吗?林蚕蚕在心里问了一句,摇了摇头,就徐来娣这性子,她就是出头了,也没用,等她一走,还是任打任骂。

  而且林蚕蚕计划的是,从工资里分一部分钱给徐来娣补贴家用,把林家妹和林家珍两个培养出来,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感情的方面,至少她并不准备向徐来娣付出什么的。

  但不出头,林蚕蚕听着这些骂也烦,老太太精力好啊,翻来覆去地碎碎念,不带歇气的。

  “家妹,家里斧头在哪里?”林蚕蚕问。

  林家妹愣了一下,乖乖领着林蚕蚕去柴房拿斧头,一边还小心地问林蚕蚕,要斧头干啥。

  要斧头自然是劈柴了,但林奶奶看着林蚕蚕拎着斧头气势汹汹地从柴房出来,立马就闭了嘴。

  但嘴巴还在动着,想必是悄悄骂呢。

  林蚕蚕有力气,但还真没劈过柴,没有半点技巧,一斧头下去劈偏了,把林家妹吓了一跳,赶紧把斧头抢过来,自己风风火火劈了小半筲箕干柴。

  老太太的嘴就闭得更严实了,等柴劈完,老太太早掂着小脚回屋去了。

  “以后老太太再骂人,你就在她面前劈柴,她就不敢了。”林蚕蚕看了老太太一眼,冲林家妹道。

  林家妹不是很敢,从小到大,徐来娣只教她们如何顺从,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顺从,要懂事,要孝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样。

  林蚕蚕拍了拍林家妹的肩膀,“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你就是在干活。”

  毕竟是林蚕蚕说的话,林家妹自己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她点了点头,“那我就劈柴?”

  “劈。”林蚕蚕点头。

  林蚕蚕没准备在家里呆多处,下午的比赛和是上的比赛是连着一起的,她还得赶回厂里去。

  检查了一下林家妹的复习情况,出题考了考林家珍,确认她把心思放到了学习上,林蚕蚕就准备回厂里去。

  结果她还没出门呢,徐舅妈听着信就过来了,手里拿着几个莲蓬,说是特意来送给林蚕蚕吃的。

  “哟,家妹她舅妈,稀客啊,咱们有几年没见了吧。”第一个出来迎客的,是在林大伯家的林小婶。

  林小婶看着徐舅妈,那可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下巴都要爷到天上去了。

  徐舅妈看到林小婶,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年林父意外过世,想要顶替林父工作的除了林小叔,还有徐家大舅,徐舅妈的丈夫。

  林父同自己两个兄弟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倒是跟自己的大舅兄的关系不错。

  因为徐大舅也会一点简单的木工活,有时候木器厂忙得不行的时候,林父会带徐大舅去厂里揽点小活做。

  但林父突然没了,也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他在木器厂的工作就成了香饽饽,当时为了争这工作,闹得还挺厉害的。

  因为林父是在厂里突发疾病过事的,厂里为着安抚家属,同意把林父的工作由他的亲属顶职。

  想到这里,林蚕蚕歪着脑袋想了想,原主的日记里没提,可能是当时她太小,但这种情况,林父不应该有一笔抚恤金的么?

  抚恤金的事先不提,有林奶奶在,老太太堵着厂领导闹了两回,徐来娣又不作为,这工作就归了她偏疼的小儿子了。

  其实这事要是徐来娣去厂领导说说,徐大舅其实还有点希望的,毕竟他有手艺嘛,又被林父带过几回,跟厂里也有点交情。

  比什么也不会,要从头学起的林小叔强。

  但可惜的是徐大舅并不是徐来娣亲大哥,是徐来娣父母久不生子,从外头抱养来的。

  这边都有抱养孩子会带孩子进屋的说法,抱养了徐大舅第三年,徐外婆终于开怀,孩子是带来了,就是带了一溜四个闺女而已。

  生到不能再生,徐来娣的父母也算是认了命,替这个抱养的儿子娶了亲,一家人就这么过了下来。

  徐来娣父母怕这个儿子有了工作就飞了,暗中让徐来娣别帮忙,这事就那样定下了。

  听了几句林小婶和徐舅妈打机锋,也没什么值得听的,就是林小婶炫耀,徐舅妈唱衰,反唇相讥而已。

  “我要回厂里了,你们好好照顾家里。”林家妹和林家珍是把林蚕蚕的话奉若圣旨的,林蚕蚕检查了一下,学习进度都不错,心里还挺欣慰。

  林家珍拉着林蚕蚕,语气软乎乎的,“姐,你不等舅妈走了再走吗?”

  家里徐来娣母女三个,都是一样的性子,毕竟是徐来娣教出来的,林家妹和林家珍两个,胆子特别小特别怂。

  遇事怕事,遇人怕人。

  开始林蚕蚕还想不通,一般情况下,当母亲的性子懦弱,当孩子的很大几率会变成敏感易怒,相当强势,天性会让孩子变得彪悍起来,好护着母亲。

  但林家妹和林家珍完全是跟徐来娣一个长法。

  进厂前在家里住了几天,林蚕蚕慢慢就看明白了,不是林家妹和林家珍不护着徐来娣,是她们护着了,转头就要被徐来娣一通骂一通教育。

  长时间的洗脑下来,两个孩子哪里还能再有自己的思想,脑子里完全都是徐来娣的那套,吃亏是福,温良顺从。

  “不等了,你们有事就去厂里找我,尤其是有人欺负你们的时候,别怕,有我替你们撑腰。”林蚕蚕拍了拍蹭在她身边的林家珍的头,叮嘱她们姐妹。

  林家珍眼睛亮亮的,点头,“好。”

  林蚕蚕从屋里出来,原本跟林小婶针尖对麦芒的徐舅妈立马就转移了视线,也不跟林小婶针了,笑眯眯地就把莲蓬往林蚕蚕手里递。

  “蚕蚕啊,这是回家歇假吗,吃莲蓬,刚从塘里摘上来的,又嫩又甜。”徐舅妈目光四下找了一眼,没看到徐来娣,脸上就有些不快。

  也不知道徐来娣有没有跟林蚕蚕说她的那些事儿。

  林蚕蚕没接,“这位大婶,莲蓬我就不吃了,厂里工作忙,我还得赶紧去工作呢。”

  也不知道原主认不认识徐舅妈,想着原主那性子,徐来娣的娘家人,就算认识,怕也是不会给什么好脸,林蚕蚕干脆就装不认识了。

  徐舅妈脸一下就绿了,但还是想挤上前跟林蚕蚕表明一下身份,结果徐小婶一下子就笑出来,把她给拦住了,得意地嘲讽徐舅妈,“啧,还想装亲戚呢,我们蚕蚕都不认得你。”

  “林家妹,林家珍!”徐舅妈气死了,瞪着一双三角眼冲屋里嚷嚷起来,看样子是打算把火撒在林家妹姐妹身上。

  林蚕蚕就站住了,冷眼看着徐舅妈,“你今天动我俩妹妹一根手指头试试!骂一个字也不行。”

  徐舅妈能怕林蚕蚕一个小丫头吗,那肯定是不怕的,论起撒泼打架的本事,徐舅妈自认,除了自己的婆婆,没有人弄得过她。

  当然,她要是真要撒泼打架,林蚕蚕一点也不介意,上辈子她练了十多年散打,还真没派上过什么用场。

  徐舅妈想着自己还有求于林蚕蚕,只能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她还想再说些好话婉转一下,林小婶就跳出来怼她了。

  见有人对付徐舅妈,林蚕蚕就没管她们了,拎着徐来娣上工前替好装好的芋头杆,往帮里去。

  林家妹和林家珍本来是窝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尤其是徐舅妈吼着喊她们的时候,不过听到林蚕蚕维护她们,姐妹俩对视一眼,心里都甜滋滋的,高兴得很。

  干脆就趁着林小婶和徐舅妈在那里掰扯,偷偷溜出来,送林蚕蚕回厂里去。

  林蚕蚕回厂里的时候,篮球厂上已经有好些观众在等着了,下午参赛的两队也在球场上热着身。

  “蚕蚕,你可算是回来了。”林蚕蚕一到地方,就被同事给拉到一边,“昨天撕咱们横幅的人找出来了,魏敢领着人过去了,你说这可怎么好。”

  厂里地方这么大,人员也多,要是个心思缜密的,现在也没有什么监控,这事还真是无从查起,总不能一个个去排查,问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但那搞破坏的人怕是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想着夜里干的,没什么人看见就行,别人八成只会当成小孩子的恶作剧,也没过多地掩饰什么。

  魏敢手下的兄弟们问了一天,就把人给问出来了。

  这事吧,还跟魏敢有点关系,林蚕蚕这是被迁怒了,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是魏敢的表兄,肖炳荣。

  工会同事担心的是,魏敢这要是去打了架,那这罪算在谁头上,就怕闹大了,到时候把工会,把林蚕蚕扯进去,影响不好。

  林蚕蚕眉头也皱起来,问明魏敢什么时候去的,去的哪里后,就赶紧去追去了。

  同事倒是也想跟着去,但比赛快要开始了,林蚕蚕走了,他们肯定得在这里守着。

  肖炳荣在机修车间工作,林蚕蚕到的时候,里头已经打了起来。

  不是魏敢单方面的殴打肖炳荣,是魏敢带的人,和肖炳荣玩得好的几个工友在打架。

  机修车间什么多,工具多啊,扳手铁杆什么都有,魏敢真是不要命了,居然领着人到肖炳荣的地盘打架,这要是一扳手下去,是要开瓢的。

  好在林蚕蚕到的时候,魏敢没有吃亏,他的兄弟们拦着肖炳荣的工友和兄弟,魏敢揪着肖炳荣在打呢。

  不过也幸好林蚕蚕来得及时,他们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都抓了工具,一人手里一个扳手,魏敢正要把扳手敲下去。

  “魏敢!”林蚕蚕一声吼,魏敢就停住了,扭过头来看她。

  魏敢那张脸,都没法看了,林蚕蚕揍的嘴角上的淤青还没退呢,脸上又添了新伤。

  看到林蚕蚕,魏敢还冲她咧嘴笑呢。

  “敢哥,小心!”

  被魏敢摁在车床上的肖炳荣,突然扬起的手,举起了扳手。

  林蚕蚕比出声的那人还要快一些,肖炳荣抬手的时候她就动了,把魏敢打得满脸伤的帐还没算呢,还想下黑手!

  魏敢下意识转头看肖炳荣的时候,林蚕蚕已经冲过来,一个高踢腿就踢到了肖炳荣的手腕处。

  “卡擦”一声响的时候,扳手同时脱力往魏敢砸过去。

  不过因为是脱力甩飞,魏敢很轻松就把扳手给接住了。

  然后在场的人,看着捂着手腕哀嚎的肖炳荣,瞬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肖炳荣的手无力地搭垂着,完全不能动了,肖炳荣嚎了几声,大家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他往厂医院送。

  送过去一检查才知道,好家伙,直接被林蚕蚕一脚给踢脱臼了。

  “嚎什么嚎,再嚎到点,把你干的那些好事都抖落出去,看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魏敢板着脸没好气地看着肖炳荣。

  想到自己干的事,肖炳荣闭了嘴。

  魏敢大马金刀地在医生办公室坐下,问肖炳荣,“你好端端地去撕人工会的横幅干什么,魏新指使你的?”

  小的时候,魏敢跟肖炳荣还是一块儿玩的,两人也有感情,但肖炳荣初中毕业就来投奔他姑肖玉珍了,现在倒是跟魏新的感情更好。

  尤其是魏敢来了这边后,三天两头是气肖玉珍,肖炳荣自然是替他姑姑鸣不平的。

  “不关魏新的事,我就是闲的。”肖炳荣脸色不好看,扭开脸不理想会魏敢,转而问医生,“医生,我这手没事吧,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已经替肖炳荣复好位了,这会正在开诊断,抬眼瞅了肖炳荣一眼,“养伤这段期间,好好护着你的手,别使大劲,基本不会有事。”

  肖炳荣这才放下心来,但不使劲是不行的,他还得工作呢。

  “给他开个假条去请假,就说他要去县里割痔疮。”魏敢看不得肖炳荣那磨磨唧唧的性子,直接冲医生道。

  肖炳荣气得脸都涨红了,“魏敢,你别太过分!”

  “那你是想让,你破坏团结,背地里搞破坏的事让你们领导知道?闹到厂里去?”魏敢闲闲地瞅着肖炳荣,“我倒是无所谓,架我也没少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肖炳荣鼓涨着脸,这些罪名他是没法否认,但,“我这手是姓林的女人踢的,闹到厂里去我也不怕。”

  “哦。”魏敢勾唇一笑,伸手戳了戳肖炳荣捂着的手腕,“谁说是她踢的,我怎么记得是我。”

  这时候守在医生办公室外头的,魏敢的兄弟们通通都开口,嘻嘻哈哈地,“我们都看着啦,敢哥踢的。”

  肖炳荣目光转到跟着来的自己的兄弟脸上,只见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睛,吱唔着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肖炳荣。

  林蚕蚕也在呢,就看着魏敢跟他兄弟们一唱一喝,心里说不出的甜。

  其实事情闹到厂里去她也不怕,这事要分对错,也是肖炳荣先错,何况要是那一扳手下去,魏敢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子。

  闹到厂里,也顶多是受到批评在档案上记一笔而已,林蚕蚕又不是真十八岁的小姑娘,会害怕背处分,她又不想混体制往上爬,更不怕档案有问题。

  但是吧,在机修车间的时候,魏敢头一件事,就是把她护在身后,把这事给背了下来,把肖炳荣的同事挨个威胁了一遍。

  那会魏敢已经顾不上在林蚕蚕面前遮掩他混头子的形象了,就想着赶紧把这事盖棺定论下来,省得这些磨磨唧唧的事儿妈去告状。

  “别怕,我在呢,保你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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