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_女子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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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我没有想到浞飏会带我进宫,当然不殊明正大的从宫门进去的,而是浞飏施展轻功自的宫墙上跃过的。

  本是乌云蔽月的夜,在此时渐渐清明,天边微微泛白,终可见奶白的一轮弯月挂在天空。可另一处却初露橙光,旭日升起在即。

  我依着浞飏,二人并肩坐在宫殿群的最高处——大正宫的屋顶上。沿着中轴犀两边严格按照等级建造的宫殿就在眼下,放眼望去,如同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把人困在其中却又是谁人都见得着的,在里面住着的人是没有自我的。算起来我在这宫中不过呆了几年的时间,从来没有想过这深宫内院竟然是这般规模宏大。

  “冷吗?”浞飏搂紧我,也不等答话就把外衣披到我身上。

  原来是带我来看日出的,大冷的天的,天还没亮,回到的还是我曾经的梦魇之地……浞飏呀浞飏,浪漫是不是这样的?

  浞飏全然不知我并不高涨的情绪,下巴抵着我的头,说:“人们都说高处不胜寒,可这里却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以前住在宫里,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溜出来在这坐一夜,看满天的繁星吹吹冷风,等太阳出来后再偷偷溜回去。”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柔声道:“以后你不会孤单了,有我陪着你看日出。”

  年幼的经历对浞飏来说并不愉快,他曾给我讲过些许,那是可以称之为黑暗的日子。他东宫接受修莛所谓的培养时有一百二十名同龄的男孩一起,六年之后随他走出东宫的只有八人,就是今日身边的八名暗影。眼看着朝夕相对的人一个个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死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所以,现在浞飏的桀骜不羁冷然无情其实是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见惯了生死的人反而更善于保护自己。至于修莛为何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猜想,她对浞炱是爱恨交织的,连带也把恨意转嫁到了浞飏身上,然而却也是爱恨矛盾的,比起情深的浞炱,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子无情。

  浞飏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搂住我,似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生在皇家也是一种悲哀。

  拂晓的空气是潮湿的,也是清新凉爽的。东方,朝阳渐渐升起,很美,美的不在于漫天橙红褪晕铺开,而是一种心境,一种无法用言辞表述的心情,一种令人浑身舒畅的感觉。也只有在这一刻,我是相信世间拥有美好的。

  “王上,快到早朝的时辰了,让奴才伺候你更衣吧。”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自传来。

  我与浞飏无声的交换眼神,这才发现我们恰好坐在通风天窗的旁爆大正宫内的声音自此传来。而我诧异的是浞炱为何会夜宿大正宫,而不是他或妃嫔们的寝宫。

  许是得到了浞炱无声的同意,那声音便唤来了宫娥太监,洗漱穿衣声过后,一干人等纷纷退下。

  浞飏的手揽上我的腰,示意我们离开。可是动作却因为一句话而停顿。

  “王上,您这些年……让老奴看着心疼呀。”

  却听一声叹息,浞炱道:“侯至,你跟了朕也有几十年了吧。”

  “自王上六岁,至今有三十五年了。”

  “那连你都不明白朕吗?”

  一阵哽咽抽涕声,“老奴明白,所以才更心疼王上。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王为什么不试着放下?”

  “朕何尝不想放下……”

  浞炱后来的话我没有听到,因为浞飏已经带我离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纷乱的思绪尚未理清,我不知道什么事令浞炱如此介怀,当然,他也算是心怀天下的明君,却要受外戚当权的修家制衡,心中难免不爽。

  思索间我们已回到水汶阁的院中。浞飏刚刚放下我,便见小杨急冲冲的跑过来,那曾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挂着明显的忧色,他说:“太子,府内出事了。”

  “何事?”

  “凤妃,凤妃她死了。”

  “什么?”浞飏一惊,道:“带路。”说罢抬腿就走。

  我跟了上去。一来不想错过即将上演的好戏,二来府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若不紧张也说不过去。

  凤悻红的屋子外一队侍卫戎装守卫,修溦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身后一干丫头婆子环绕,见到浞飏众人纷纷行礼。川富急忙奔过来,屈膝行礼后道:“属下失职,请太子责罚。”

  浞飏不答径自走进屋内,凤悻红依旧躺在我离开时的位置上,地上一滩鲜血,桌歪椅斜一室凌乱。那曾经骄蛮的凤目永久的合上了

  “怎么回事?”浞飏冷冷的问。

  川富上前道:“凤妃的贴身丫头破晓时分发现的尸体,第一时间通知属下,属下立刻带人封了屋子,保持了案发时原状。也彻底的搜查了太子府,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浞飏蹲下,在凤悻红的尸体旁,用手丈量伤口的尺寸,仔细的检查全身,手法老道犹如忤作。他抬起凤悻红的手查看指甲的缝隙,又撬开她的嘴向喉间望去,自内取出半条丝帕。

  朝阳明亮的光芒下,丝帕上红色的绣字分外触目,那是半个字,修溦的溦字少了水字边。

  浞飏站起身,接过丫头递上的毛巾擦了擦手,道:“把发现尸体的丫头叫上来。”

  片刻,一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丫头被川富拎了上来。声音小小的:“奴婢……奴婢见破晓时起风,怕主子屋内冷,就想给暖炉加些碳,可是一进屋……一进屋就看见主子躺在地上,呜呜。”捂着脸痛哭起来。

  浞飏问:“晚上为何没有人守夜,屋子里怎么会没人。”

  那丫头缓缓抬起头,小声说:“主子心情不好,也没叫人,我们……我们也不敢进来。”

  “为什么心情不好?”

  丫头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一幅胆小害怕的样子。

  “太子问你话,还不如实说来。”川富厉声喝道。

  丫头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修溦,又深深的看了躺在地上的凤悻红,似乎下定了决心毅然道:

  “太子妃深夜前来,遣退了我们这帮奴才。同主子在屋里说了半天话,后来屋内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我们怕出事就进来瞧瞧,就看见太子妃和主子扭打在一起。瑟琴姐做主我们拉开了二人,太子妃令我们退下没有传召不得擅自进屋。又过了好一会,太子妃自里面出来又叮嘱我们不得把今晚的事外传,便离开了。我害怕主子气没消,也没有传召,是以不敢进去。谁知……谁知……”扑到浞飏脚下,哭道:“请太子爷为主子做主啊。”

  浞飏冷面泠然,目光扫向修溦,后者脸色苍白的深深的看着浞飏,那一泓秋目中梨花带雨,眸中含泪。

  浞飏拎起那半条丝帕,问道:“这可是你的?”

  “是。”修溦点头道。

  “你有什么说的?”

  修溦眼中被悲哀浸满,似乎有什么东西丝丝碎裂,痛到深处反而化作一抹浅笑,她笑道:“殿下怀疑我?”

  浞飏依旧面无表情:“我只是相信眼前的证据。”

  修溦苦笑:“这么多年修溦对殿下的情分难道抵不过这些所谓的‘证据’?”

  浞飏这才紧了紧眉,言语稍显严厉道:“你别任性,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怎么会半夜同凤悻红争吵?”

  “说?”修溦冷笑,缓缓向我走来,狠狠的盯着我,一双美目在此刻看来无比狰狞,她指着我说:“殿下可曾怀疑过她,为什么不问问她今夜身在何处?”

  我无辜且不明所以的看着修溦,“姐姐何处此言?”

  修溦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说:“泫汶不清楚,凤妃的死于我何干?”

  “够了。”浞飏厉声道:“你胡闹够了,泫汶今夜同我一起未离开半步。”

  “哈哈哈。”修溦忽而大笑,是自认识她至今从没见过的放纵的笑,笑过之后她面色冷然,静静的说:“凤悻红的死与我无关,不知殿下是否相信?”

  浞飏不语,目光严谨的审视修溦,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

  气氛紧张僵冷,一屋子的人却都寂静无声仿若无人。

  突然,一个玲珑的身形扑到浞飏脚下,带着哭声的声音道:“是奴婢杀的人,听凭殿下处置。”

  浞飏低头看着下方跪着的瑟琴片刻,方抬头看向修溦,那目光中竟然带有罕见的悲哀之色。

  修溦身子一震,人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却仍强挺着严厉的说:“瑟琴,你这是做什么?”

  瑟琴闻言略微抬起身,向修溦磕了个头,深情道:“太子妃待瑟琴不薄,瑟琴却还连累太子妃,心里实在数意不去。人是瑟琴杀的,那条丝帕是我随手拿来的,用来塞凤妃的嘴以免她发出声音。凤妃之死确实于太子妃无关,还请殿下明鉴。”

  浞飏眼中寒意陡生,锐光一闪暗云涌动,问道:“那你何时杀的人,凶器又是什么?”

  瑟琴似乎很为难,斟酌片刻才开口道:“我陪太子妃回屋之后又偷偷折了回来,见屋内只有凤妃一人就下了手。凶器……”低头看了一眼凤悻红的伤口道:“凶器是一把短刀,杀完人后就随处扔了。”

  “哦?那你为何要杀凤悻红,又是从何处屋子的?”浞飏冷冷的问。

  “这……”瑟琴脸色难看,犹豫不定。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修溦,似下定决心一般道:“人就是瑟琴所杀,于他人无关,瑟琴罪孽深重,实在无脸苟活于世。”说罢,以浞飏尚不及反应的速度咬舌自尽。

  瑟琴缓缓倒下,暗红色的鲜血自嘴角渗出。

  弥漫着血腥味的屋子令我胃里一阵翻涌,便捂着嘴强咽一口气。

  浞飏眼中的冰冷堪比三九寒冬的天气,冷峻的看着咽气的瑟琴,似无意却又分外清晰的叹道:“忠心的丫头。”

  闻言修溦再也无力支撑,脚下一软瘫坐在地,眼中的绝望与伤痛无比分明。当然,她最最在乎的是她心爱的男人不相信她,怀疑她。若多年的无私付出痴心等候和倾情相对,依然换不来一个男人的心,尤其在这个时候没有得到信任,我想任是谁都会感到心灰意冷的。

  浞飏向川富命令道:“把太子妃带到东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屋子半步,不准任何人见她。”

  水汶阁。正午。

  浞飏自早朝回来,便留在我屋里吃午饭。

  自然是他喜欢的菜式,清一色的绿油油的蔬菜,配着做工精巧的面食和熬到烂熟的米粥。

  饭是在安静的气氛中吃完的,当浞飏倒了杯茶水放到我面前时,我便知道一场试探开始了。

  他说:“今早的事你怎么看?”

  我佯作思索后缓缓开口:“恕泫汶直言,凤妃的死不像是姐姐所为。”

  “哦?”

  浞飏呀浞飏,以你对修溦十几年的了解,以她那清淡的性子,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她爱你爱到无私又怎么会舍得让你为难?这些年来她待凤悻红如何你会不知?不,浞飏,你全都清楚,你心里明白的很,修溦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关押修溦在外人看来是想处置她,可其实你却是在保护她,在为她争取时间,也在为你的追查争取时间。若是不然,修溦现在就不会在东厢禁足,你封锁消息也不正是此番缘由吗?万一凤家得知,万一外间得知,这件事怕是会闹上刑部,那时,面对凿凿实证,修溦才真是逃不开。

  而如今,你这般试探我,就是心中对我有几分猜疑,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这件事情中我是受益最大的人。可是,若是抛开一切,我只是你的妻,面对前一刻还深爱自己的夫君在此时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怀疑我,我会不会觉得心寒。

  我面无表情的说:“若是修溦想杀凤妃,我想是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对自己不利的。还有,殿下可曾问过姐姐为何深夜去找凤妃,二人又为什么争吵?”

  许是注意到我生硬的语气和那声“殿下”,浞飏抬起头眼睛紧紧的锁着我,我别开头盯着手中的茶杯。片刻,浞飏才低声道:“修溦什么也不说,不肯为自己辩白一句。修涯也去过了,修溦却只是哭,没有说一句话。”

  “那殿下以为是何人意欲嫁祸修溦?”

  浞飏隔着桌子抓住我的手,我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他的大力,便任由他握着,眼睛却不看他。他说:“不清楚。你以为呢?”

  我抬起头正视他,眼神中三分坚定七分无谓,道:“那殿下以为泫汶像不像幕后主使?”

  浞飏定睛看了我片刻,忽而甩开我的手,剑眉紧蹙,薄唇含怒,星眸微冷,道:“你是不是嫌现下还不够乱?”

  我紧紧的凝视他,心中倍觉寒冷,尽管也知道是没有理由责怪浞飏的,我也不曾真心待他,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失望,心里莫名其妙的酸涩。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情感,道:“泫汶不过是说出了殿下想问的,难道也是错了吗?”

  浞飏不答,负手而立,周身静冷。

  宁宇就是在这份胶着的峻肃的气氛中走进屋内的,依然是纸扇玉箫的翩翩佳公子,温文尔雅的对我微笑示意。

  我回以微笑,知二人有事相商,不再看浞飏一眼便退出屋子。

  谁料,经过浞飏身边时,他突然出手拽住我的胳膊,因宁宇在旁我也不好挣扎,只好对浞飏怒目相视。

  他倒是恍若未觉,对宁宇道:“查到什么了?”

  宁宇眼神在我身上扫过,目光中似有不快,但语气无恙的说:“名穆说事发之前曾掌握了一些证据,能证明凤悻红买通地杀在你离开的时候想杀泫汶,还有先前那丫头卿书其实是她的安插在修溦身边的内线。名穆告知修溦,所以我猜想修溦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去找凤悻红的。”

  “名穆只告诉了修溦?”

  “是。当时怕是这样,就连修涯也说是出事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浞飏嘴角牵出一丝凌厉,嘴唇张合间吐出几个字:“派人监视名穆。”

  好厉害的浞飏,我心中暗叹一声。这倒也好,涉及的人越多,牵连到的人越重要,我的嫌疑也就越小,毕竟我是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凡间女子,哪里调用得到名穆之类的人物。

  宁宇斟酌片刻后问道:“若是有了这层动机,你相信修溦会杀人吗?”

  浞飏道:“修溦并不笨,修家也不是没有实力,若要凤悻红死,可以比这做的更好一些。”

  我也想做的更好一些,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怕是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好在,我不是想让你们相信是修溦杀人。

  宁宇道:“此事不可耽搁,若是凤家的人知道了,或是走漏半点风声,对修溦就更加不利了。”

  浞飏点头道:“我们最多有两天时间,当然,还没有算上这件事背后的人故意走漏消息引来凤家的人。”

  宁宇面露担忧:“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找不到证据证明修溦的清白……”

  浞飏道:“那就要看凤家了。”

  宁宇问道:“修溦还是不开口?”

  “是。”

  宁宇刻意的避开我的目光,急急的向浞飏道:“你可曾亲自去过?”

  “去过。”

  闻言,我下意识的扭动胳膊想逃离浞飏的钳制,他却依旧使力抓住我,掌间的热度隔着衣服传过来,令我倍感心烦。

  宁宇微微看了眼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手,道:“她对你也不肯说?”

  浞飏也是眼神闪烁的避开我的目光,道:“她只问我信不信她?”

  “你没回答她?”宁宇不可置信的问。

  “是。”

  忽地,宁宇一改平日儒雅的举止,冲上来一把拽住浞飏的衣襟,狠狠道:“都这个时候你竟然可以狠心的不回答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在修溦心中的分量吗?你不是相信她的吗,为什么不告诉她?”

  浞飏剑眉微紧,目中似有不悦,冷然道:“这不是讲感情的时候。”

  宁宇手上使力,一把推开浞飏,浞飏踉跄后退才堪堪站稳,却未曾松开抓着我的胳膊,我被他一拽身形不稳恰好跌进他的怀里,刚想离开浞飏的手已经紧紧的环住我的腰。

  宁宇原本就面色不善的脸更加难看,怒道:“说到感情,你难道不知道修溦如何待你吗?”

  “现在表面的证据确凿,我身为太子怎能妄下判断?”

  宁宇闻言更加气极,眼中阴霾直欲吞噬一切,他挥手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圆桌,上面没有撤下的饭菜盘碗通通落地,混杂的声音响彻水汶阁。他胸口起伏的吼道:“浞飏,你别拿太子的身份来压人,那样我宁宇第一个看不起你。修溦不过就是要你的一句话,你都不肯给吗?你可想过这么多年,她守在你身边受了多少委屈?”

  浞飏直视宁宇冷冷道:“你们都只看得到修溦的付出,可是却没有人在意过这是不是我想要的,我若不想要,她的付出对我而言只是无形压力。”

  “你……”宁宇手指浞飏,却说不出话来。

  但浞飏说的确实在理,身边的人一味的对他好,却没有人想过浞飏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人真正走进他的心里看清楚他实际上孤独的内心。而我赢修溦恰恰胜在此处。

  看惯了宁宇儒雅的云淡风轻,却突然在此时怒极的男子身上看出了他对修溦的情感。到底是世事变幻无常,你爱的人未必爱着你。

  浞飏平静的看向宁宇,道:“你若真的关心修溦,就应该把精力花在找出真凶上。若是我们找不到证据,以父皇的刚正不阿,怕是连母后到时都救不了她。”

  宁宇平复些许情绪后,眼神犀利的看向我道:“不知夫人对此事的看法?”

  还不待我答话,浞飏便把我拉向身后,宽大的手掌握着我的柳腰,上前半步道:“不是她。”

  宁宇皱眉道:“为何对修溦不见你这般果断?”

  浞飏不理宁宇的挖苦,接着道:“与修溦的处境相类似,泫汶不会做这么明显的嫁祸,让人怀疑她。何况,她也调不动名穆,杀不了凤悻红。”

  宁宇冲我歉意的一笑,道:“我心里有些乱,言语不适之处还请见谅。”

  我唇边笑意略深,眼神清澈明亮,道:“大人言重了。”

  宁宇恰在这时状似无意道:“若说此事,除去夫人之外还真瞧不出获利之人是谁?”

  我依旧笑颜如花:“若是背后之人正是利用了大人这番心理,那泫汶便可因此获罪,只是不知那时即便知道获利之人是谁,大人又如何还泫汶枉受的冤屈?”

  许是我今天气不顺,话说的重了些。宁宇脸色微暗,又仔细的看了我一眼后向浞飏道:“不如让夫人去看看修溦,或许她会开口呢?”

  好计!宁宇我小看了你,你心中丘壑比起浞飏也不遑多让。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修溦最在乎的并不是自身的清白,而是浞飏的信任。然,她要的浞飏没有给她,此时,怕是心死如灰。

  浞飏转头看着我,目中似有隐隐的期盼。

  我心中一软,此事也是没法拒绝的,便说:“我去试试吧。但姐姐此刻想必是怨我的,泫汶没有把握说服姐姐。”

  宁宇道:“这倒无妨,修溦也是明事理的人。”说罢告辞离去。

  屋内桌椅翻倒,一地饭菜狼藉。

  浞飏背身站在我身前,手却没有离开我的腰。

  我上前半步,环住他的腰,脸靠在他挺直的脊背上,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肆意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轻声问:“你相信我。”

  浞飏冷哼道:“你却不信我。”

  我张嘴一口咬在浞飏的肩上,直到感觉到浞飏身子微颤时才松口,道:“你还狡辩,若是信我先前还那样试探我。”

  浞飏微愣,转身抱住我,略带歉意的说:“我也是无奈,我心里虽是信你,可要是不加以证实,如何服众?”

  “含你怎知不是我?”

  “就你这鬼精灵的,要是想害人,怕是比现在做的更好。”

  浞飏,你错了。我正是利用了你这番心理。

  我从没想过通过杀凤悻红使你相信修溦是凶手。你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只要证据确凿就行。当年,浞炱未必相信瑭姻会做那样的事,可面对铁证如山不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君王所要顾及的事和人很多,也成为他身上脱不下的束缚。而今,若是两日之后浞飏他们寻不到证据为修溦开脱,我倒要看看情理之间你们如何取舍。修莛,你当年用的伎俩,我现在还给你们修家人。

  太子府,东厢。

  外间寒冬风天,内屋却依然是炉暖火旺。案几上一朵寒梅洁然盛开,玉瓣轻盈透着淡淡的粉色,在奶白色的瓷瓶里更显一支独秀。

  屋内只有修溦一人,低着头坐在榻上。冬日天短,天色暗陈,屋内没有点灯,修溦的脸隐在不明的暮色中看不清楚神情,微光中只见耳上的黄金穗状耳环前后轻轻晃动。

  伫立半响,我二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在凝重的气氛中缓慢的行赚一个有关于两个女人之间的尴尬情仇胶着不清。

  良久,修溦缓缓抬起头,憔悴的脸上是令人心酸的凄楚,她说,声音不大却透着彻骨的悲凉,“你来,就是说浞飏选择相信你了。”

  “是。”

  她那双犹如漫天梅雨挥洒的秋目在此刻被伤心浸满,呈现出无边的萧条。她说:“泫汶,我小看你了。”

  “姐姐何出此言?”

  修溦点亮了案几上的琉璃灯,灯光明亮中仔细的看着我道:“因为姑姑和我说了二十年前的事。”

  “哦?有关泫汶的?”

  “不。有关瑭姻的。”

  “姐姐错了,泫汶今生只是泫汶而已。前生的瑭姻与我无关。”

  “是吗?那修溦今日拜谁所赐?”

  “姐姐以为是我?”

  修溦凤目流转,借着澄明的灯光在我脸上寻索,“以你的聪明不会布这么蹩脚的局,但若是大家都这般想法,你不是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哦,姐姐的想法倒是很新奇。”

  “难道不是吗?”

  我上前几步,微开的领口恰恰露出颈间的吻痕,似无心的问:“泫汶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独占殿下?在姐姐看来今日的泫汶还需要这样来得到殿下的爱吗?”

  修溦脸色瞬间苍白,恨恨道:“你可知廉耻为何物?”

  我轻声笑道:“姐姐说笑了。泫汶自问恪守妇道。”

  “好,很好。你当真以为殿下看不穿你?”

  “泫汶本以为像姐姐这般人物,不会如寻常女子心生嫉妒。却不料姐姐也是常人,因此记恨泫汶是可以理解的。”

  修溦圆睁双目怒视于我,“泫汶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心里清楚的很我指的是什么。”

  “哦?姐姐想让泫汶说什么?”身子前倾,凑近修溦的耳边用仅我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

  “姐姐是不是想听我说,泫汶是记得前世种种的,是回来向修家人寻仇的?可是,眼下只要泫汶不说,姐姐的指证便是诬陷。”

  若是能预料到这区区几句话能引起后来的风波,我想我是不会逞这番口舌之快的。

  不待我回过身来,修溦的巴掌就狠狠的打在我的脸上。她脸色铁青的指着我道:“你不要得意,浞飏修涯俱不是等闲之辈,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捂着半边脸,眼中含泪道:“姐姐这又是说的什么,泫汶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这样对待浞飏心中不觉有愧吗?”

  我擦去眼角的泪,忽略掉修溦凶狠的眼神,真诚的说:“殿下还守心姐姐的,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和泫汶说,不要平白的担上了杀人之名。”

  修溦闻言大笑道:“浞飏让你来表达他的关心?”

  我没有回答,但从修溦死寂的眼神中看来她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宁宇,你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人世百年什么样的风雨我没有经历过,怎会在修溦面前露出破绽让你坐收渔利呢。

  而我当然知道这句话在修溦心上能割开多大的伤口。浞飏便是她的命,她既没有当年修莛的决绝狠毒,也没有修殄商老谋深算,也做不到修涯无拘无束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洒脱。修溦,身为修家人的确是你的悲哀,这样云淡风轻的女子官宦之家的高强内院只能把你掩埋。却也正是因为你是修家人,今日的一切便是你应该承受的果,为我枉死的家人,为我轮回百世所受的屈辱。

  这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谁人不无辜,可谁人在乎你无不无辜。

  弱肉强食,心狠手辣,这是修莛给我上的课。

  片刻,修溦低声道:“你走吧。我没有话可说,你料对了,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

  离开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修溦清丽的身影,不知是这冬日的天阴冷的凄凉,还是人本就如此,我只觉得此时的修溦萧条的令人心寒。

  出了屋子候在门外的小淅赶紧给我披上毛皮外衣,又塞了暖手炉给我。刚拐过游廊的转弯处,便看见了宁宇长身玉立的等候在那。

  互相客套寒暄过之后,宁宇正题,“修溦说了什么?”

  你当真做了君子,没有偷听?我是不知。

  “姐姐似乎对我颇为记恨,除去指责泫汶外没有说过其他。”

  暮色中宁宇清朗的面容泛着青色的冷光,他说:“已经过去一天了。修溦对每个人都体贴周到,不知谁狠得下心欲置她死地。”

  我带着浓厚的关心道:“老天不会为难好人的,相信殿下和大人定能还姐姐清白。”

  宁静中闻得宁宇一声轻叹,他说:“我送夫人回去吧。”

  水汶阁内烛火摇曳,浞飏那英挺的身形映在窗纸上,虽然模糊失真我却熟识。

  进屋见修涯也在,坐在浞飏对面的圆凳上。多日不见,他的胡子似乎更长了,杂乱丛生的样子,那本是清澈的双瞳被淡淡的愁色取代,这天塌地陷不曾变色的男儿在此刻同样让人觉得愁云惨雾的心忧。

  浞飏几步掠到我面前,抬起我的脸,问到:“修溦打你了?”

  我推开浞飏的手,退后几步道:“姐姐气我是应该的。何况在这个时候谁还能冷静的了。殿下不必管我,当务之急还是为姐姐洗清冤屈的好。泫汶没用,没有问出姐姐的话来。”

  修涯拍桌而起,指着宁宇道:“你是不是了,修溦都什么心情了,你怎么能让泫汶去看她,你这不是为难她俩吗?”

  修涯你说这番话是不是表明你是相信我的。

  宁宇脸色一暗,低声道:“是我大意了。名穆那边怎么样?”

  修涯眉目一紧,道:“死了。我刚想制住他时,服毒自尽了。”

  宁宇道:“此事越来越不简单了,名穆少说也在修家十几年了,忠心耿耿的办了多少实事。却不过几天的功夫就似变了个人一般。”

  修涯接道:“是。浞飏,你想这事会不会和地杀有关。幕后的人到底在我们身边放了多少暗桩?”

  浞飏道:“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对方做的滴水不漏,我们怕死查不出什么来。眼下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修涯与其对视,心领神会道:“好,我这就回家,希望祖父可以说服凤家。”

  “恩。”浞飏点头道:“只要凤家不追究此事就可以瞒下。”

  宁宇与修涯离开后,浞飏拥我入怀道:“今夜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就不留下了。你记得要让丫头给你上活血化瘀的药。”

  “恩。你不用担心我,姐姐没事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浞飏捏着我鼻子道:“你这女人还计较这些呢。”

  我推开他道:“谁让你怀疑我的。你赶快走吧,别耽误正事。”

  凤家现如今膝下仅有凤悻红一个孩子,平时定是疼如珍宝,又岂是那么好说服的。再说就算是凤家答应了,以昊殇的能耐闹你个天下皆知还不容易。

  可是,世事变化无常,往往超出人们的预期。

  也许除了修溦,我们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件事会以那种方式了结。

  第二天,天还没亮,府内就传来纷杂人声和阵阵动乱,小淅拍开我的房门,急匆匆的说:“夫人,太子妃死了。”

  “什么?”我匆忙的穿衣下床。

  小淅气息很急,喘了口气道:“今早叫门的丫鬟发现的,尸体已经冰凉了。川富正守着呢,太子不再府内,他让奴婢来请夫人过去拿个主意。”

  哈,这一来二去的,我这女子倒是成了府内做主的了。

  川富脸色黯淡的守在东厢屋外,见了我神情前所未有的恭敬,说:“殿下不在府里,川富不敢自作主张,还请夫人给拿个主意,这事要不要先通知修家?”

  “我也做不了主,还是找到殿下定夺吧。”说罢转身对小杨道:“小杨,务必尽快告知殿下。”

  走进屋内,昨晚我还来过这间屋子,可当时的我沉浸在小胜的得意与轻狂中,竟然忽略了修溦彻骨的绝望。

  修溦闭着双目神色安然的仰面躺在榻上,脸色透明的白皙,了无生气,耳上的穗状黄金耳坠没了踪影。

  我探上她的脉,没有脉象,死了,吞金而亡。

  这骨子里柔弱的女子在最无助的时候居然能下这么大的决心,居然能有勇气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她在乎浞飏胜过于自己的性命,她借着死亡把漩涡的中心推到我身上,她以死亡向我发起最后的反击,她用死亡来向浞飏示警。此时此刻她不在是地位尊显的太子妃,禁足东厢,她不过是失望绝望边缘徘徊的女子,唯一拿得住的便是自己的生命。

  若不是我当日的莽撞,若不是我承认了自己的仇恨,仅凭猜测修溦未必会有此一招,未必会选择死亡。是我疏忽了,忽略了一个把爱情当作信仰的女子内心的能量。本想借机挑起修家同凤家的争斗,本想借此来打击修家的名声。然而,修溦一死,这一切都结束了,反而使修家有了发难的理由,也同时把我自己陷入了最不利的境地。

  修溦,是我小看了你。

  那琉璃灯内红烛燃尽,竟是一桌红泪泣血。修溦,死亡未尝不是种解脱,你知道吗,有些人连死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愣神间,见眼前人影晃动,三名男子俱是急速奔向修溦的尸体,浞飏、修涯、宁宇。

  只有身后的人默立不动,安静的站在我身旁。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没有眼神的接触,但昊殇的出现莫名的让我心安。

  浞飏低声道:“确是自尽而亡,没有疑点,只除了这个。”浞飏举起修溦的右手,手心中是一个血迹斑斑的“冤”字。使用指甲一笔一划深深的刻在手上的。我听到了男子抽涕的声音。

  浞飏转过身来,脸上的茫然之情尚不及退去,和慢慢涌现的悲哀之情相交融,竟让我觉得陌生,他问我:“怎么回事?”

  我一时语塞,原本想好的说辞竟然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宁宇已经冲过来抓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一侧的墙上,眼底风云狂涌,看我的眼神无比怨恨似要把我生生活吞,冲着我吼道:“说,你昨夜到底和修溦说了什么,为什么非要逼死她?”

  我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血直直的涌上头。突然,一只手拂开了宁宇的钳住我的手,身形俊秀的脊背把我护在身后。冰冷的空气重回肺中,我捂着嘴咳嗽起来,却震惊的看清了救下我的人的侧脸,昊殇。

  昊殇面色温润清冷,淡淡的眼光中却透着我从没见过的真切与坚实。他说,对着宁宇,“你冷静点,没有证据谁都是清白的,有我在,由不得你妄为。”

  宁宇脸色一暗,便要冲过来。修涯出手拉住了他,眼里也是撕裂般的悲痛,却比宁宇多了几分,“宁宇,不只有你一个人伤心,我是修溦的哥哥你忘了吗?我的难受不会比你的少,但是若是修溦还活着,她会愿意看到我们这般没有理智的乱来吗?”

  宁宇这才安静下来,但眼睛依旧满含怨恨的盯着我。

  浞飏开口,在他安静的看着我被宁宇勒得几乎窒息后,他依然言语冷然的对我说:“我想听你说。”

  你想听我说?我在这悲伤的气氛里不合时宜的冷笑,听到自己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这四个男人身旁,我说:“一切的话昨夜我已经说过了,不知殿下还要泫汶说什么?”

  在这个时候,除了默默护着我的昊殇,最冷静公平面对我的竟然是修涯。他对我说:“泫汶,这不是任性的时候,现在的情形下你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人,有什么话不要赌气,说出来。看看修溦,因为与浞飏斗气,到死我们都不知道她心里想说的话,令她蒙受不白之冤。泫汶,修溦的路不要再重复了。”

  修涯说得极慢,声音很低,却在我心里激起片片涟漪,泪就是在这种情绪下不自觉的盈满眼眶。

  我昂着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冷冷的说:“在你等眼中泫汶不是狡黠的女子吗,怎地,一夜之间,我会愚蠢的把自己至于这般境地。逼死修溦对我有什么好处?”

  宁宇道:“若是修溦以死告警呢?”

  “那大人以为泫汶有怎样的阴谋值得姐姐这样牺牲呢?”

  宁宇语塞。

  浞飏看着我,眼底掠过些许探究,眸深色冷的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没有人说是你的责任,我们不过是想知道那晚你同修溦说过什么,毕竟你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

  我眼光掠过宁宇讽刺道:“这便是殿下口中的相信吗?”

  浞飏脸上浮现几丝怒色,走过来狠狠拽着我的胳膊,怒道:“已经不仅仅是一条人命了,你还在计较这些小事吗?”

  “小事?殿下认为自你口中一味的试探对泫汶而言是小事吗?修溦为何伤心欲绝殿下当真不知吗?”

  闻言,浞飏微愣,眼中首现痛色,不待说话,便被迎面一拳打的跌跌撞撞的后退。

  修涯脸色铁青,迎面又是一拳,浞飏半边脸登时红肿,嘴角流出血来。修涯道:“不管你爱不爱修溦,你既然娶了就应该保护她,让她平白受冤不说,还逼得她绝望自尽。浞飏,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说你是相信她的。”

  浞飏木立不语,倒是昊殇站出来道:“修涯,这是不能全怪殿下,没有确实的把握为修溦翻案之前,殿下不轻易开口是最理智的选择。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修涯笑道:“是呀,你二人俱是冷静理智的人,不会感情用事。可是结果呢,是修溦还是凤悻红活下来了?”

  沉默片刻,浞飏才道:“现在关键是揪出幕后之人,是谁嫁祸修溦害她冤死的。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修涯静静的看着浞飏良久,才搂过浞飏的肩道:“是,我们决不能让幕后之人得意。”又悲哀的看着修溦,低声说:“修溦你放心去吧,哥哥不会让你无辜冤死的,你的冤屈哥哥一定给你讨回来。”

  好一幅兄弟情深。我心里冷笑,面上无色道:“泫汶非清白之人,就不在此招人生疑了。几位爷若是得了证据,随时可来水汶阁抓人。”

  说罢转身离去,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浞飏的手似乎想伸出来拉住我,却绵软无力的恰好与我擦肩而过。

  刚刚迈出东厢院门,便迎面撞见一人,一干宫女簇拥下的王后修莛,她神色匆忙面带悲楚,见了我立马转换表情,怨毒之情油然而起。

  然,她没做停留,只在于我擦身时低声说了一句话,言语狠厉的冰冷。

  她说:“你竟敢向修溦下手,瑭姻,这可又是你逼我的。”

  回到水汶阁,修莛的这句话依然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我左右思筹却不得所解,实在是看不出她在哪里布好了局。

  小淅已经端上了午饭,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色味俱佳,我却如同嚼蜡,没有丝毫味感。倒是几只蚊虫恼人的紧,嗡嗡的在我眼前飞来飞去。

  我对小淅说:“待会得空弄些熏香来,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么还是蚊虫不断的。”

  小淅道:“夫人您不是不知,这几只蚊子自入春便开始闹腾,熏香不知换了几回了,依旧熏不死。要说这生命力顽强的,活的时间最长久的,谁也比不上咱水汶阁这几只。”

  我哪里还有心情惊异这几只生命力惊人的蚊子。修溦这步死棋走的我措手不及。

  草草的吃过午饭,顿觉困乏,身心俱疲,歪在软榻上渐渐睡意朦胧。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突兀的心悸,一丝不详的惊慌浮上心间,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一睡差点便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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