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_女子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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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

  在安全回到水汶阁的当天,昊殇便借探访追凶之名来访。

  依然是白衣如雪,剑眉青目,空灵澄净的仿若天人。倒是衬得赤青色的天空愈显碧洗无痕。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般面目清润,风神超拔的人物竟然掌管着世间最大最可怕最诡异的死士组织,谁又能知道他翻手间会有多少条人命惊恐死去。现在的昊殇只是让我感到陌生。

  “大人是来告诉我为何地杀要取我性命?”

  昊殇静静的看着我,眼中透着即便是处身于天地洪荒的动荡中也独立于世的安然自若,

  “是。”

  我挑眉戏道:“不是大人吗?”

  “夫人以为昊殇会冒这个险吗?”

  “泫汶愚笨,实在看不出大人心中所想。”

  话一出口,昊殇突然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身前,眼底看似风云轻淡实则内里慢慢荡起了漩涡,翻涌着星星点点的激动。距离很近,他就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我,温热的呼吸在我们脸间流赚他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声音忽然放低似自言自语道:“你是她吗?”而后自己道:“可是那不可能,难道你同她相识过?”

  他手掌用力捏得我的胳膊断裂般的疼,我忍着疼冲他魅惑的一笑,几近风骚犹如卖笑的风尘女子:“大人说什么呢,泫汶是谁又像谁,大人倒是说说看呀。”现在的我与当年的瑭姻到底还有几分相同之处?昊殇,二十多年前你眼中纯情明净的小女孩已经死在那场莫须有的罪责中了。而我,只是靠仇恨维系生命的一片飘荡的孤魂,我们,相认不如不曾相识。

  果然,昊殇闻言立刻放开了我,眼中掠过无法遮掩的厌恶。既然你记忆中的瑭姻依然洁然美好,那么请记住那样的她就好。

  他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表情平静如常般从容镇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说:

  “地杀的确不是我派出去的。”

  “哦?”

  “地杀下有分堂七十二间,都是做杀人收金的买卖,此番是有人交了银子买夫人一命。不是我下的命令,夫人如此智谋,昊殇怎么会冒玉石俱焚的危险。”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口中却道:“想必大人已经查明是谁要泫汶的命了?”

  “夫人难道猜不出?”

  我也当然知道是谁,用这种并不高明的移祸江东的手段受益的人并不多,或者说只有一人,凤婞红。

  “大人可有此人的罪证?”我不答反问。

  “夫人想做什么?”

  “那要看大人能提供给泫汶什么。”

  “不知夫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我笑:“相同的问题大人已经问过了,泫汶还是那句话,我所做的事对大人是有利而无害的,大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有何乐而不为呢?”

  昊殇仔细的探究的目光在我脸上寻索,道:“希望夫人所言属实。”

  “大人尽可放心。不知大人何时可以拿到证据证明凤婞红买凶杀我,还有原先我身边的丫鬟卿书乃是她安插的暗线。”

  昊殇凝神略作思量,“有消息会通知夫人。”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竹管递给我,

  “夫人有事可吹响此竹管,昊殇便会得知。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这种说法我倒是愿听,尽管一直是我在胁迫你帮忙做事。

  昊殇刚刚离开,小杨便走进屋内,年轻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左边的袖管空空如也在微风中轻轻的晃动,他向我单膝跪地行礼道:“拜见夫人。”

  我赶忙上前扶起他道:“和我不用这么见外,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人了。伤都好了吗?”

  “回夫人,都好了。夫人此番遇险,清……小杨却不能在场护夫人周全愧对夫人恩情。”说罢腿一曲又跪在地上。

  哎,这都是什么毛病,准是平时让浞飏给吓的。

  “既然伤好了,就随我出趟门吧。”

  “夫人要出去?”

  “是,修将军因我受伤,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府探访。”

  “可是……”小杨面露难色。

  “将军府离此不远,又是大白天的,还有小杨你保护我,不会出事的。”而且自此之后昊殇也会在暗中护我周全的,毕竟对他而言我的存在是有利的。

  小杨低眉思索后道:“属下去给夫人备轿。”

  将军府。

  长水一脸戒备的看着我,明显的不欢迎的神情,“将军伤重,此时还下不了床,夫人不如改日再来。”

  “长水,有客人来了?”一熟悉的女声自前厅后面传来,不一会身着清水荷花百祥短褂袄下配碎花棉裙的修溦走了出来,面色稍显憔悴。

  二人见面,我与她都有些尴尬。

  我说:“我来看看修涯,不知他伤势如何?”

  修溦走过来,冲我笑道:“刀伤很深,好在只是外伤,来,我带你进去看看他。他躺在直嚷无聊呢。”

  穿过厅堂,拐过院门,便到了修涯的房间。

  宽敞的内堂,梨木雕花窗,一方梨木长案摆在正中的座榻之上,上面各式酒壶酒瓶依次摆开,青花的瓷瓶、红土烧制的酒坛、琉璃雕花的长瓶……一应俱全,下铺白色软垫配着厚实的靠枕。倒是没有茶具茶杯,看来修涯平日是以酒待客的。

  墙上应景的挂着几幅山水写意,浓墨浅彩中透着山河壮丽,应是大家之作。只是正中挂着的一幅画有些奇怪,笔触画工先不说,单看这内容就尽显幼稚,竖幅的画纸上方是一只貌似是天鹅之类的飞禽在荡着几朵勉强称之为白云的团状物间飞翔,两只羽毛稀疏的小鸡之类的走兽在地面仰望,似乎极力想一飞冲天。落款处龙飞凤舞的写着修涯,似乎还有两行小字,写得极为细小不清楚。

  “那是哥哥同宁宇和爷斗气时的涂鸦之作。”修溦见我注意那幅画便对我说道,“那时哥哥将要离开京城前往北方,三人斗酒哥哥赢了得意之时就画了这幅画。还逼着爷和宁宇在写上名字。”

  我又深深的看了看这幅画,道:“怕是不止这么简单,这里边还包含着浓浓的离情与不舍,不然那只飞鸟何以恋恋回头。修涯其实是舍不得他的兄弟的。”

  闻言修溦转过头正面的盯着我看带着审视的目光,突然目光一转冲我身后嚷道:“哥,你怎么下床了?”

  修涯站在里外屋分隔的重重卷帘之后,摇曳的珠帘掩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只看得清一双黑眸中荡漾着深锐的若有所思的幽光。

  “哥。”见他不语,修溦又唤道,走过去扶住修涯。

  “不碍事,不过就是个小伤瞧你们个个大惊小怪的。”修涯这才敛去一方浓重的表情,冲我展开他那阳光灿烂的笑容,“外面不安全,你怎么出来了?”

  “难道我不应该来看看救命恩人吗?”

  “我倒是没事,就是他们小题大做了。”

  “没事?”修溦怒视修涯,“你知不知道大夫说这刀要是再深一寸,你下半辈子就站不起来了。”

  我惊道:“那么严重?”

  修涯赤着上身背后包着厚厚的白色棉布,顺着斜跨整个后背的刀伤是一道已经暗红的血印,触目惊心。

  修涯赶忙摆手道:“别听她的,那是爹和大夫合着伙想吓住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与修涯闲聊了大概半个时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许是因为修溦在场,我们都刻意的回避浞飏这个名字。

  我起身告辞。

  修涯也慢慢的站起来,看着我道:“是该回去了,天晚了不安全。不过清杨(小杨)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应该可以保护你。但你自己还是要记住万事小心。”

  “恩,我知道了。”见修溦神色不明的看着我们,便对她展颜笑道:“姐姐,我先回去了。”

  修溦道:“我送送你吧。”

  “好。有劳姐姐了。”

  修溦的确有话和我说,带着我从后面的花园亭榭间绕路。

  一弯池水蜿蜒迂回于整个园林之中,清碧的水中数百尾金鱼摇摆身姿游荡其间,只是不知炎炎冬日它们如何度过。白玉雕琢的莲花拱桥立于池上,也是弯转曲绕的盘绕着整个园中。

  修溦在沉默的走了好一会路后终于开口:“你与我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我以为她会问修涯在山洞中问过我的问题,是否认为西厢的事是她修溦所为,万万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我知道这样问是冒昧了,但……”

  “那姐姐认为我与修涯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我冷冷的打断她。

  修溦面露难色,似乎在细细斟酌,“妹妹难道看不出,修涯对你的情感不一般吗?”

  “哦,姐姐这样认为?”

  “是,我了解我哥。从不曾见他对一名女子这样细心这样叮嘱她注意安全。”

  “姐姐就是凭这些判断的?”

  “大夫没有信口夸大,哥哥这次确实伤得很重他自己也知道,可是他居然为了安慰你……”

  “姐姐认为修涯喜欢我?”

  修溦瞪着一双秀玲的美目看着我,认真的说:“我不敢说,也不愿意知道哥哥心里的想法,因为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痛苦。可你知道吗,在他伤重高烧昏迷的时候,他拽着我的手说‘不要哭,都过去了’,妹妹认为他这是在对谁说?”

  我与修溦对视,“在泫汶看来,话是对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知道什么事是不可为之的。你说是吗,姐姐?”

  修溦点头道:“妹妹聪慧过人,自然明白。话修溦便说这么多了,也带句话给妹妹,劝卿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开。

  看着那一抹清丽端庄的背影消失在林立的假山间,我情不自禁的嫣然一笑。

  修溦,你不同我便是全盘接受了修莛灌输的与我为敌的想法,自此我们要各凭本事各显神通了吗?

  只是,你没有机会和时间了。凤婞红留下的绳索已经勒紧了你白皙嫩滑的脖子。

  修涯,山洞之中我适意的,你意乱情迷了吗?不要怪我,一切只是因为你姓修,只是因为二十年前我对天盟誓誓要灭修家满门。

  冬日在一片稀稀落落的雪花中展开清冷的姿态,在浞飏离开的第一百零三天。

  日子是薄凉的,却透着异常的平静,修莛的无所作为令我困惑,是否表面的宁静下酝酿着可怕的阴谋,她是不是正在暗夜中扬起那张精致的脸得意的笑?我不知道,我甚至猜不透浞炱那义正严词的姿态下是怎样的情感,他没有保护自己的女人,社稷情感之间他抛弃了我,至此心中是不是尚且存着一丝愧疚。还有老谋深算的修殄商,在政治的阴险斗争中舞弄三朝的权臣,当年他视瑭姻为祸国妖妃迷惑圣心,那篇言辞灼灼的陈罪表让瑭姻成为文人政客争相讨伐的罪人,掀起了一波要求废妃的上奏热潮,也成就了瑭姻的祸水之名。

  然,他们毫无动作,似乎根本不知道我就是当年的瑭姻,又或者真的相信我失了记忆,碰巧的成为了浞飏的爱人……我咧开嘴角轻声浅笑,这样的怕是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没有了纷扰的生活显得格外和谐安宁。当然除了两件事,扰了我的清净。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第一件事儿恰恰印证了这句话。当日,为了救下小杨,胡乱编了个学武的理由留下了他,谁料小杨伤好了就和我较上劲了,说是不能平白的留在水汶阁,执拗的非要教我武功。偏偏他锲而不舍的阴魂不散,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天天在我跟前用眼神提醒我,看的我心里痒痒的好学之心泛滥。转念一想,体内的罡天正气在燥热的环境下我渐渐压制不住,外一哪日真气窜体而出,若是我学过武功也好有个,免招人怀疑。于是,每天我有四个时辰是在呼呼冷风中淌着汗水度过的。但,若是当时能预知这一决定会带来的后果惹起的风波,我还会是这样的选择吗?

  学武虽然是苦了点,可是比起这令人头疼的第二件事,怕是连小杨那张严厉的脸都是可爱至极的。

  未及下想,便听见脚步声步步逼近,紧接着一个吐字不清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母。”

  我不知道三个多月的孩子会说话算不算与众不同,尤其是只会说一个字,只会对着我说一个字。

  惊雷被奶妈抱在怀里,见到我仰着胖乎乎的小脸只嚷道:“母,母……”伸着个小胖手就要拉我。

  我与站在奶妈身后的修涯俱是一脸无奈。自山洞回来后,修涯说他将军府管家夫妇一直没有所出,便商量着把惊雷交给他们抚养,谁知这混世小魔王白日里吃吃睡睡倒也无常,只是一到日落时分天色渐黑就大声哭闹,什么人都出动了什么办法都想了惊雷依然忘我的震天嚎哭,修涯在抱着他左摇右晃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按耐不住跑到水汶阁把惊雷往我跟前一放搁下一句话:

  “快,让他别哭了”

  谁知话一出口惊雷的哭声便止,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我,忽而冲我咯咯的笑。

  我与修涯俱是一愣,我瞅着他愣在当场的好笑表情大笑,而修涯瞪着惊雷训斥道:“整了半天原来是想见她,你说不就完了,哭得我心烦。”

  自此每落时分惊雷必然会被奶妈抱着出现在水汶阁。

  抱过惊雷,他小手攀上我的肩头把玩着我的发丝,对修涯道:“今日怎么得了空?”

  修涯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下,道:“原敬轩为那破布军图折腾了我半个月,今天才就细节商讨定稿,刚一得空,小魔王就闹着要来。”

  “布军图?”

  “关于我朝边防驻守军队的人数、军备、军需……等具体情况的详单。”

  “哦。可是惊雷也不能天天往这折腾呀,你想想办法。”还好修涯最近忙,没总来水汶阁,要不然外间指不定如何风言风语。何况以浞飏那高智商低情商的想象力……

  修涯绽开笑容道:“这我可没办法,你就先陪他玩玩,等断奶了大概就好了。”

  还陪玩到断奶……我随手拎起一根枝条扔向修涯,他只轻轻一摆手便接过了光秃秃的柳枝,拿在手中把玩还挑衅的看着我,那俊朗的留着胡渣的脸在黄昏的暮色中暗彩华溢,他嘴角上扬向我咧开初见时犹如撕裂朝阳般的笑容。

  心在这般真实纯净的笑容中异常平静。

  我与修涯便再无言语,冬日的天空澄净微赤,我们在徐徐凉风清朗的空气中安静的坐着,只余怀中惊雷平稳的呼吸声和着轻轻的鼾声。

  夜色渐暗,一袭白练如华犹如冷霜泛白。

  我说:“惊雷睡熟了,夜间风凉,带他回去吧。”

  “恩。”修涯慢慢起身。奶妈抱过惊雷,他在大红色缎面棉袄里安然熟睡,胖嘟嘟的小脸泛着色的细润。

  目送修涯离开,他藏青色的衣袖中微微露出半截枝干,似乎是方才气急时打他的那根柳枝。

  天方破晓,小杨死板固定的声便响起,胡乱的抹了把脸走进院子,心里尚在盘算是打步扎马还是气聚丹田。

  却闻一声低鸣,见一只白色苍鹰在院中低空盘旋,也不落地只是不断变换着方向绕着水汶阁低飞,速度很快,寻常人弯弓搭箭怕是很难射到它。

  小杨手指凑到嘴爆吹起一阵轻微的特殊的哨声,同时伸出右手。那一身雪白翎羽的苍鹰忽而下落在小杨的大臂上,收起翅膀温顺的翘起一只爪子。待小杨取下绑在爪子上的纸条,它展开翅膀一飞冲天,不一会便成了蔚蓝天空中一个微小的白点。

  小杨展开纸条,匆匆一瞥后递给我。

  带着疑惑接过纸条,其上字体细长墨色颇重,只几个字:五日后归,勿念。没有落款。

  “苍鹰乃殿下亲养,只用来送重要情报。”小杨声无波澜道。

  重要情报?我比较怀疑他的措辞。

  还有五日浞飏就回来了,有些事,只有他在我才能做。然,在他离开的一百零七天中,从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想念过他,但问了又能怎样,我给得了答案吗?

  剩下四日的等待,我照常在惊雷和小杨的双重折磨下度过,唯一的乐事就是同宁清切磋琴技。与她骨子里弥漫的清冷不同,宁清对乐曲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对每根琴弦有着透彻的了悟,甚至对每个音符都是一种深陷的执迷,我甚至觉得她是在寻求慰藉自己的方式,又或者是通过乐曲在祭奠什么。

  五日后,清晨。

  小杨严肃的绷着脸杵在门外。铜镜中我一身男装白色长袍,头戴八宝帽正中镶圆形翠玉,腰挂玲珑玉佩别红木纸扇,脸上略涂油彩遮了嫩滑雪肤,倒是平添了几分男子气。

  “夫人。”小杨谨慎的开口:“今日殿下带军队回朝,街上围观人甚多,安全堪舆。夫人不如在此等候……”

  我对着镜子稍稍调整了发辫,“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夫君面对万人迎接膜拜时的样子,好记在心里,怎地?这也不行?”说罢转身就走。

  不知到底是浞飏英明神武万民景仰,还是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和古怪的性格惹人关注,反正自城门到宫中必经之路的街道早早的已经人满为患,处处透着不堪重荷的拥挤。

  为了避开拥挤的人群我在偏僻的胡同中穿行,小杨尽责的尾随身后。

  在京字胡同的交叉口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匆匆而过,风中飘扬着泛着墨绿色光芒的卷发。

  也许是好奇心驱使,我决定跟着这位独自穿行于僻静胡同行色匆匆的女子——朗晴,原敬轩新娶的妾室

  自她行走中不时的左顾右盼我觉得她是要去见某个人,一个重要的人。是以小心翼翼的尾随身后,小杨亦无声跟随。

  突然,朗晴快速穿进一个狭窄小巷,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我看向小杨,他也是一脸茫然但眼神警戒全身绷紧的走到我前面,带着我沿着巷子的边缘向前走。巷子的尽头是一个两面走向的胡同,胡同蜿蜒曲折看不到头,一边有一扇院后的小门,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两侧的墙边已经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小杨眼神征询我应该走哪爆我屏息侧耳细听,隐约觉得右手边似有人声,便示意小杨向右走。

  两侧的墙很高大,几乎遮了直接射入的阳光,间距不大的空间显得更见灰暗狭小。脚下还不时有些砖瓦之类的残垣断壁,我俩轻手轻脚的前行,却在拐过一个弯儿后一同停步。

  前面站着一名青衣男子,身材结实高大,双目微眯的盯着我与小杨,那种直白的犀利的猎手般的眼神似要将我们生生撕裂,这人是危险的天生的猎手。

  我在他的目光下全身突然有种麻栗的感觉。

  男子向我们走近,面容粗犷坚毅蓄着胡子,容貌与朗晴有几分相似,瞳孔泛蓝头发弯曲,只是

  那双猎鹰般的眼睛格外的与众不同。身着极为普通的青色布衣,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刀鞘上一颗红色宝石分外耀眼。

  小杨全身戒备的站在我身前,铁剑已然出鞘。

  “你们在找什么人吗?”男子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我们路过。”小杨生硬的答道,男子发出一声嗤笑。

  我说:“阁下以为呢?”

  男子冷冷的目光打量着我,唇角一刃锋冷半隐半现,犹如冷风当头而下,“我以为……不留活口。”

  话音未落,青衣男子挥掌而起,食指微曲骨节突出成鹰爪状直取小杨咽喉。招式刚猛气劲强霸,骤然爆起凌厉寒光。

  “小心……”我惊呼出口。却听风声愈紧,小杨侧身避开,铁剑划空而过堪堪化去对方掌中力道。

  不待停歇青衣人回身单手拍出,化掌为刃,骤然袭向小杨胸口,身法诡异快速招式狠辣。这样的身手怕是浞飏都不得不全力以赴,也未见得有十分把握。小杨哪里是其对手。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在这生死关头理清脑中看似无关却绝不简单的丝丝片段。有关我与小杨的生死。

  小杨已经吃了青衣人一掌,嘴揭着鲜血,剑势渐慢。

  青衣人空手对敌却尽占优势,招式之间从容镇定大将之风尽显。左手在小杨胸前一拂,右手上举逼退铁剑,直取其左肋。小杨铁剑已经被虚晃而出,此时再无接挡,左肋登时被击中,骨头断裂的声音揪心的空洞。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铁剑坠地,小杨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担迂切的看向我,继而眼神涣散缓缓合上眼睛。

  青衣人随意的拍拍身上溅起的尘土,动作中带着一份优雅。他慢慢的拾起地上的铁剑,指向小杨的喉间。猎鹰般犀利的眼睛闪着嗜杀的光芒。

  “住手,你不能杀他。”我叫道。

  青衣人铁剑在手动作略有停顿却没有停止,挑眉看着我道:“理由?”

  “因为我们对你有用。”

  “哦。”铁剑直直的移向小杨的喉咙。

  “我们有你感兴趣的消息。”

  “是吗?”剑尖刺到小杨的颈部,渗出点点血点。

  我大叫道:“你那份布军图是假的。”

  剑势骤停,青衣人移开剑,正面转向我,死死的盯着我道:“说下去。”

  悬着的心落回原处,看来我是猜对了。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强装镇定的说:“这一切都是浞飏布的局,自原敬轩的正室死后他便生疑,这番我既然可以通过朗晴寻到你,以浞飏的聪明才智布置张以假乱真的图应该不难吧。”

  先前我就想不通朗晴那样懂得隐藏自身美貌优势的女子会单单为了与原敬轩相守而杀人?一个为了爱情的女子还有足够的理智想得出嫁祸小淅的精细布局?她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爱情独占一个男人?直到那日修涯提到原敬轩一直在进行布军图的绘制,还有朗晴貌似外族人的面貌……一切都有了关联。

  青衣人皱眉思索,自衣袖中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羊皮纸仔细的看。

  我趁着他凝神的瞬间,把握成拳的手掌凑到嘴爆掌中握着的正是当日昊殇给我的竹管,对准吹气,可是出去我自己的吹气声没有任何声响。

  青衣人抬头警示的看我,我立刻把右手放到嘴边状似憋气的轻咳。为什么竹管没有声音,难道昊殇骗我想假他人之手除去我,可是说不通呀。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如此机密的事浞飏会告诉你?”

  头脑飞速的思考,正在斟酌措辞怎样显得言之凿凿。青衣人却已经不耐烦的步步逼近,眼神凌厉的注视着我,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杀气。

  “你可听过浞飏身边有八位暗影,青衣铁剑,隐在暗处时刻保护他。”

  “何止听过。”青衣人脸上显出一阵不悦。若是见过那是再好不过。

  “他就是其中之一。”我一指躺在地上没有知觉的小杨。

  青衣人仔细的端详小杨,露出有所悟的表情。接着说:“那真的图在哪?”

  在哪?在你衣袖之中。当然,为了保命决不能说出口。我讨价还价道:“布军图对阁下而言至关重要,相比之下我二人的命就微不足道,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那种猎鹰般的芒光闪过,眼睛深处极锐的犀利压过,他说:“真图在哪?”铁剑直指我的喉咙。

  面对这般强权冷血的人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但我还是说了:“在大正宫内龙椅下的暗阁中,启动的机关是左手边第二盏瑶华宫灯。”龙椅之下确有暗阁,不过第二盏宫灯却是警报之用。天既要灭我,我总不能让你泰然如愿吧。

  “你又是谁?”青衣人问的颇为郑重。

  可是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追问。因为原本偏僻寂静的小巷中突然变得拥挤,自两端走进数十人,形形色色的各行各业的人,如假包换绝对不是易容乔装的,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斜搭白毛巾的店小二,有街边摆摊的小商贩,有大腹便便的商人……他们没有言语只是面无表情的向我们走来。

  我与青衣人俱是好奇,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动作往往发生在眨眼的一瞬间,那位大腹便便养尊处优的商人突然出手疾如闪电的把我拦腰抱起,向后掠出三步之遥。其他人同一时间一围而上阻住青衣人上前拿我的路线。整个过程配合的天衣无缝时间拿捏的分毫不差,似乎经过上千次的练习。

  青衣人同数十人缠斗与战圈之中,众人招式各不相同却相辅相承招招相扣,犹如精密的剑阵把凝聚的众人威力发挥到极致。

  双方拆了数十招后,青衣人眼见相斗未果便凌空回身飞退横扫弓身一掠窜上墙头,朗声笑道:“中原还有这班人物,好,好,好。”连赞三声后跳下墙头没了踪影。

  商人轻轻的放开我,乞丐蹲在小杨身边喂了颗药丸给他服下。距离很近我可以闻得到他身上长期不洗澡的汗臭味,已经酸的有些变馊。

  我说:“多谢诸位相救,却不知为何施以援手?”

  没有人答话。乞丐扛起小杨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商人在身边示意我跟上,一干人在身后尾随保护。

  真是奇怪的一群人,一群过着真实的平凡的生活的人,一群平日里可能互不相识的人,暗地里却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和一身武功。

  这帮人专拣人少的寂静的胡同小巷赚左走右窜的我头晕。看来亲眼看看浞飏入城时是何等风姿是彻底不可能了。

  乞丐在距离水汶阁不远的一个拐口出放下小杨,众人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向不同的方向散去。

  我一时不知所以然的站在原地愣神。待抬头时便见一袭白衣挺拔的身形站在面前。昊殇面色温润眼神冰冷的站在墙爆在暖暖的阳光下周身依然是淡然冷冽的。透着令人心疼的孤寂。

  他说:“剩下的路我送夫人。”

  “是大人救了我?”

  昊殇俯身探了小杨的呼吸又仔细的检查了他后,方道:“夫人以为何?”

  “那为何大人所赠的竹管吹不响?”

  昊殇轻笑道:“若是不响方才的那群人如何救得了夫人。竹管的声音并非寻常人的听觉可以听得到,这样才能不惹人注意。”

  “何人不为常人?”

  昊殇平静的答道:“瞎子。”

  我开始怀疑到底地杀的组织是多么的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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